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亲事的原因
  南安侯到的时候南安侯夫人正抚着床痛哭。南安侯走上前去也吓了一跳。他几十年没见过自己岳母记忆中还是没离京的时候那时南安侯三十来岁有一年回京在宫里隔着条花径与岳母打了一个照面。

  当时官员们朝见命妇们进见各走各的道路互相不能言语。当时岳母白发苍苍但还精神。和今天这枯干瘦弱的矮小妇人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南安侯心想我也不必唏嘘过多的难过也像是假的。几十年没有和她通过音信今天诚诚恳恳的反而自如。就问了一句:“平日里饮食可好?”

  “……好……”老老太太嗓子拉风箱似的吐出这个字那嗓音嘶哑难听如扯生锈铁锯又气弱如游丝。南安侯暗中叹气又庆幸自己这一回到了床前。

  他家岳父去世那年南安侯明明在京中当时的文章侯父子几乎是求他南安侯也不肯前来。梁子是一层接一层的深起来的。

  好在起先是谁不对还能弄得清楚。

  南安侯不是要说自己妹妹有多么的对事实上他对倩玉姑娘起初是没有过多感情的。他知道他的妹妹不应该在宫中许亲事后就说未过门的嫂子不好。可妹妹不好不代表南安侯夫人就可以和妹妹对着干。

  妹妹总是自己的妹妹妻子却还不是枕边人。妹妹总是自己那唯一的妹妹妻子却半点儿不体谅。

  再加上倩玉姑娘一片深情可以为他去死。南安侯正处在一个男人的伤痛中他对倩玉没有深深的爱上。虽然他若娶的是倩玉他会爱她。他只是处在男人的情怀中竟然她这样的爱我我却不能回报。

  她的死又是因我来的。

  他正难过新进门没圆房的妻子又和他唯一的妹妹家中的掌珠——哪一个姑娘不是家中的掌珠呢——安老太太和南安侯夫人一个不让一个一个仗着父母兄长疼爱一个仗着我上面有人除了没大打出手以外别的事一一干来都不逊色。

  南安侯就还是要怪南安侯夫人了而且也怪这床上就要西去的老太太。看着她此时枯干老树状让人凄怜当年却也是争吵的一把子好手。

  一切就都要过去了这个房间里都平白生出逝者就要离去的辞别意。南安侯心中叹气面上安慰静静的看着他的岳母。

  老老太太也凝视着他年老人的眸子里反而更有一种透达。她没有告诉南安侯你的岳父死前已有和解之意是我对儿孙们隐瞒又和你斗了几十年;她没有任何歉意。只是这样看着本应该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个晚辈。

  他仕途佳高处事平稳本为应该是文章侯府的一个大好助力却生生的弄成一世里的冤家。

  她只是手抬起来指住床头一个大箱子再扯动难听的嗓音:“给……”就在众人以为这箱子里的东西是给南安侯时老老太太却手一转指住掌珠。她的眸子也看过去盯住掌珠。

  人人都看得出来老老太太此时是不糊涂的。

  她再道:“给你!”

  清晰的说完咽上最后一口气。

  房中痛哭声大作文章侯扑上去大哭南安侯夫人顿时晕厥让人扶出。二老爷三老爷都号啕起来——对于长辈的死哭得越伤心在外人听起来代表着越孝顺。掌珠在哭声中还愣着那箱子给自己?

  她也能看出来曾祖母当时是明白的她在最后的回光返照中把一辈子不和的女婿找来却当着他的面说箱子给掌珠?

  韩世拓是曾长孙也正在大哭就没有人能解释掌珠的疑问。这件事儿是怎么了?掌珠自问可一天没孝敬过她。

  站在一旁的南安侯却明白了老老太太一生都是精括括的比精明还要精明。女儿亲事她没有挑错人但她没处好挑人眼光还是精明的。

  她到临死又精明了一回。

  把东西给了掌珠就还在文章侯府手里。而当着南安侯给却又是明白的赔礼之举动。在不是地方不对耳边处处是哭声南安侯可以哭笑不得。

  他娶了个妻受了一生的气到最后什么也没摸着。那你叫我来作什么?虽然不是想你东西才来的。可…。这看着自己指给掌珠?还是让南安侯打心里想发笑。

  此时又不能笑南安侯就抚须板着脸他是哭不出来的他对老老太太早就没有亲人的感情。他能不笑还在这儿站着在他自己来看就算是全了礼节。

  ……

  “啥?!”四太太跳了起来:“全给了世拓媳妇!”二太太在她对面冷笑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此时府中在举哀灵棚正在搭。往亲戚家去报信的人一拨一拨的出去都还没有过来二太太四太太就有功夫凑到一起闲话几句。

  四太太几乎没气崩掉大骂道:“凭什么是她的!这几年里我何曾少侍候过她!”二太太更刺心她进门更早大嫂又顶着个侯夫人名声有女眷们要会晤二太太总觉得侍候祖母最多的人这个家里独她这一份。

  这老太太死的真是气死人!

  两位太太都这样想又都怒气冲天:“当时糊涂了吧?”就见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二太太的大儿子奔进来他是从外面才回来的问母亲:“真的是曾祖母去了而不是摆东西冲她的病?”

  “你没看到白布都在搭当然是真的!”二太太绷紧面庞。这儿子一跺脚狠狠的“嗐”一声。二太太觉得有内幕就问:“你难道也要出嫁不成?又不是你姐姐要守着才着急!”说到女儿不能如期成亲二太太就心口一阵一阵的痛上来。

  她才肝气痛好眼看着又要犯心疼病。

  强自忍住二太太骂儿子:“去吧穿孝衣她死的时候不疼你们你却也是曾孙也得去守灵!”

  “死都不择时候我还守灵!”这儿子一气告诉母亲:“我才和娟姐儿说今年让她过门不想曾祖母就过了世!”

  就又往地上跺了一脚!

  二太太大惊气色:“哪个娟姐儿?”

  “母亲说哪里话来?你认识的舅舅的女儿我表妹啊。”这儿子还觉得母亲也奇怪。二太太一巴掌煽过去咬牙骂道:“不成人的东西你也相中表妹啊!你也敢相中!”骂得儿子走了四太太也奇怪了:“二嫂表兄妹亲中加亲不是顶好?”

  “你没听到是娟——姐儿吗?”二太太还在生气。四太太一寻思明白过来:“哦哦哦是庶生的那个我听错了还以为是天姐儿?”

  二太太哼了一声:“天姐儿才是我家嫂嫂亲生的。娟姐儿是后来寻的一个妾生的这两个哪里给相比?”

  四太太想想也是就道:“这真是一件事情添上一件事情这里老不死的死得没良心你又出来这件事。二嫂幸好我家姐儿儿子还小不过由你的事来看我也得当心才是。”二太太冷笑:“我劝你少说风凉话!你儿子还小你兄长家也一般的有庶生女儿。不然上回你和世拓媳妇吵架你兄长家的妾为什么也跑来?”

  见四太太直了眼睛二太太解气地道:“这你明白过来了?”四太太闭上嘴心想你虽提醒的我好可我儿子还小那妾就是打主意也还有几年。到是那天来的那一帮子帮手着实的让人更加不快。

  正说着见外面进来一帮子人。四太太又愣神了嘴里嚷着:“二嫂你看那群大虫们又来了!我得躲躲这群全是不要脸的我惹得起一个惹不起一堆!”拔腿就走。二太太去看时却见上一回来过的杨夫人等人都穿着素色衣裳是听到消息来吊丧的。

  杨夫人家在城里不比韩家的亲戚们全在城外这就来得快。

  二太太见到鼻子哼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要不是也不和这样的人纠缠又怎么会主动的和老四家的好呢?这就斗败了不成?等我寻件事情再让她们斗上一场再说。”

  她也躲开。

  四太太这样的泼辣人都只是在宅门里泼和市井泼辣惹不来何况是以阴沉为主的二太太。她也走了。

  没过多久安老太太也到了。宝珠玉珠是随后到来。张氏和邵氏见面她们坐在一起。安老太太带着宝珠玉珠则在灵前哭过就呆呆坐下来。

  安老太太的泪珠儿是真心的。

  这个人居然真的死了!

  当年恨她不死不知道背后咒过她多少句。她也一样骂安老太太怎么还不快去死?如今她真的死了安老太太觉得一缕精神随着她就去了。带走的有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还有无数的回忆。

  没了这老太太以前的事情忽然像想不起来了。安老太太暗暗发愁我这是老了吗?我这就老了吗?

  像是这个人一死再数老人就到自己这一辈上。

  她坐在一个圈椅内在灵堂的一侧。另一侧跪着南安侯夫人默默的在烧纸。她烧完一刀纸后忽然站起来走出去。都在忙想心事的又在想心事就没有人注意到她。

  片刻后才乱起来。几个丫头婆子乱跑出来文章侯见到气得大骂:“拿板子来打死作什么乱跑!”

  丫头婆子们哪里管他的骂声几个人一起苍白着脸大叫:“不好了”文章侯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他身子微一摇晃在他身边的韩世拓扶住他也大骂丫头婆子:“什么不好了快说快说!”

  “老姑奶奶自尽了!”

  安老太太身子一晃要不是她是坐在圈椅上也一头栽倒。宝珠和玉珠离她不远一左一右扶住她也急着呼唤:“祖母”老太太清醒过来情不自禁的满面是泪颤声道:“我们去看看。”

  邵氏张氏也跟上来她们这一行跟着文章侯等人匆匆往后面去。灵堂搭在后面南安侯夫人自尽的地方却是在老老太太才去的房间。

  她已经让人解下来都说摸过没有气的。文章侯夫人不相信带着掌珠二太太四太太往里就走顾不上死人晦气还要去再看看她。

  说到底也是家人。

  安老太太也要往里面去门内闪出两个老妇人冷冰着脸愤然道:“你不能去看!”安老太太愕然停下心里头痛上来。宝珠在心里代祖母难过而玉珠却不平地道:“怎么不能?”这两个老妇人一个是久跟老老太太的人另一个是南安侯夫人仅存下来的陪嫁。

  她们恨恨地道:“别人都可以看!只有你不能!”两双快要喷火的眼睛直直瞪着安老太太。安老太太一阵难过泪水再次流出。

  拦住她的两个老妇人僵板着脸可是也哭了。两行泪水从她们面上滑下这两个人对当年的往事是记得最牢的人。

  没见过哪家的小姑子这么大胆不但敢对御赐的亲事说三道四而且成为兄嫂不和的主要原因。

  不就是她有一个好闺友她盼着她当自己嫂子。那姑娘偏偏又为赐婚的事情而死南安侯夫人就倒霉的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既然那姑娘有情你这未来小姑子又有意为什么你们不先把亲事定下?

  宫中赐婚的时候南安侯确定没有定亲。谁先定就理当是谁。谁叫你家兄长当年长得白白净净惹人喜欢?

  这件事情换成别人家里的姑娘忍上这位小姑子一时她迟早还能不出门子也就过去了。但老太太是个娇女南安侯夫人也一样是个娇女一个巴掌从来是拍不响的娇女对上娇女就此上演一出几十年的恩怨大战。

  直到安老太太出嫁后离京南安侯夫妻没有和好的可能。

  老老太太可以在弥留之际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谅一切人。安老太太也可以在晚年有后悔之意。可别的人侍候过老老太太和南安侯夫人的这两个婆子她们是亲眼看到老老太太的恼怒和南安侯夫人一夜一夜的痛哭她们不能原谅安老太太。

  她们牢牢守住门就差怒斥不是你就不会有这几十年的事情!

  换成另一家的小姑子都不会像你这样!

  安老太太一生刚硬从不服输。但此时她骤然失去血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她自己的心里也早有数。疼爱照顾她一生的兄长一生夫妻不和起源就在于她太喜欢倩玉姑娘她太痛恨南安侯夫人间接的杀了她。

  倩玉姑娘的死与自己有关而且她也死了再揪着死人的恨不放也不能对南安侯有半点儿帮助。

  反而让他这一生都背着夫妻不和的名声和文章侯府斗了一辈子。虽然不是对手但也算一根不大不小的刺。总是一个内亲不和的名声。

  此时悔恨懊恼……轮番在安老太太心头闪过。她面无表情缓缓转过身子。转到一半有人从后面按住她的肩头。南安侯出现在妹妹身后和这一生一样他向着自己的妹妹。南安侯直视那两个老婆子冷冷淡淡地道:“我能去看看吗?”

  南安侯对着文章侯府的任何人他都问心无愧!

  他一生没有得到妻子的贤惠但他一生都付给她月银、供给、四季衣裳不敢说丰厚却也足够!

  至少出去不会丢南安侯府的人。

  他更不会对她用什么下药污名声的手段。你为人不好是你的事我为人如故那是我的事!丝毫不会影响到我的为人行事!

  南安侯冷笑上来笑话!我娶妻为娶贤不管我妹妹有多么不对你们的主人就对吗!想起往事南安侯眸子可以喷火他毫不掩饰的用眸中怒火直视两个老妇人你们的主人可曾有一天对得起我这个当女婿当丈夫的?

  一个挑唆女儿斗一个和我妹妹争!

  当是什么好东西吗!

  谁不知道家和万事兴可有些人就是会嘴里说说用来说别人就是照不见自己!

  两个老婆子先开始时一头恼火地只从自己角度上来看就把南安侯夫人的自尽归在安老太太身上。但对上南安侯那陪嫁的婆子先吃不住。而在此时三老爷看到这一幕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下人还弄这一出!

  三老爷过来骂道:“祖母要是还活着能容得下你们这样!滚滚别在这儿挡道!”又对安老太太弯弯腰:“来看看吧说到底是姑嫂一场哪有个不伤心的呢。”

  “姑嫂”二字更把安老太太烫到她受惊般慌忙应道:“好好”南安侯把妹妹带进去安老太太对兄长依偎一下这一生当哥哥的都是当妹妹的依靠此时也是。

  南安侯夫人静静睡在榻上这是临时腾出来的地方。她的面容是从来没有过的安宁。在她这一生里乖戾充斥骄横遍布。唯有此时的安静是她一生所缺少的东西。

  她留下遗言不多头一个她的体己全归韩世拓。韩世拓是她最寄于期望的后辈她曾对钟恒沛兄弟好过但全是假的。

  第二个她要与父母亲合葬。

  这是她匆匆写就的遗言上面墨汁才干应该是她死前写的。或许她并没有先想到死是见到母亲去世觉得再无所依靠而死。但正是她匆匆而死这个遗言才真正代表她的内心。就像脱口而出的话不经大脑而出往往代表说话人的真心。

  文章侯却想着姑母的遗言不对她是钟家人应该以后夫妻同葬才是。就哭着对南安侯道:“姑丈让姑母先停灵在你们家庙上等以后……”等你百年以后你们活着没做成夫妻地下面做吧。

  南安侯淡淡:“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是死去人的遗言不可违背这是一。二她这一生里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我家的人来看?”

  这一句话把南安侯夫人的一生都囊括进去。

  这一生里南安侯夫人是身嫁到夫门心里却还是异姓人。

  文章侯无话可说但二老爷却不想就这么放过南安侯。我家姑母在今天自尽不就是她母亲不在了她在你们家也没有人可依才想不开寻死的吗?

  二老爷也和挡门的两个老婆子是一个意思趁着今天这口气可得出一出。二老爷就木着脸道:“不葬你们家可以说依着死人遗愿。但我姑母的灵堂却要搭在你南安侯府中由你们发丧。”

  二老爷就是存心晦气南安侯。心想你们一生不和但死了必须你们钟家名义出殡让你难过一下子也是好的。

  如果换成别人也就让二老爷膈应到。

  但这是南安侯不是别人。南安侯冷冷扫了二老爷一眼一口答应上来道:“可以!她是我妻我怎能不发丧?这个脸我还是要的!”

  文章侯四兄弟被世事逼得老成的文章侯阴沉城府的二老爷比兄弟们老实的三老爷嬉皮浪荡有心机不多却最装天真的四老爷同时寒了寒脸。

  如让冰雪击中。

  论起来他们一生和南安侯的争斗可以囊括几个字“不要脸”。

  南安侯要脸他们不要脸。

  南安侯要脸一生在吃用上他还是管南安侯夫人的。所以他对妹妹好好得理直气壮。你我都管何况是我那让你欺负走的妹妹?

  文章侯府一生不要脸为了夫妻不和没完没了的和南安侯过不去。夫妻不和就不能有个人劝劝有个人吃点儿亏先把这事情弄和气了?

  没有文章侯府到目前为止只有死前后悔的人没有这样活着的人。

  二老爷起的这个头他的脸上最发烧。厚厚脸皮上前一揖:“多谢姑丈。”另外三兄弟让他提醒文章侯为首给南安侯跪了下来二老爷没办法也跟着跪下来一起谢过南安侯南安侯就让人回去搭灵堂鉴于死人不便再移动停灵就在文章侯府灵位抱到南安侯府南安侯府正式发丧。

  文章侯府里韩世拓当了孝孙掌珠虽然还想借此为祖母出出气可她不得不跟着当孝孙媳。南安侯府里南安世子当了孝孙。

  不用说知道的人又一次称赞南安侯说他办事儿不错。没事儿不为家国变不为田园缺污来污去的实在不叫漂亮。不过现代年青人喜欢这样的不少一是没正确对策爱跟着别人一直的转二是风气之产物无可批驳。

  两边都办得极其认真。

  这场丧事惊动了另一个人。这个人不过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她自己的想头。

  ……

  天探黑后褚大汉卖水的牛车声才在巷子里响起。夏天黑得晚许多人家这时候已用过晚饭。方明珠从家里出来迎上来道:“回来了?”伸手先去捏捏牛车上的钱包。

  卖水的钱包自然是铜钱居多。

  褚大汉在成亲前就对方氏母女有所了解聪明的没有把钱给方明珠管。但方明珠摸上一摸也是喜欢的。

  她穿着蓝色的衣裙还是以前在安家时住的清一色的上好绸缎。她的面容在星月下面看上去还是标致而细嫩。

  褚大汉就惊奇:“怎么今天出来接我?”以前方明珠是很少接他。方姨妈如今依靠女婿养活却还是嫌弃女婿这营生不好总是对女儿搬弄说丢人方明珠一半儿还受母亲影响也就有丢人明珠还是少出来和这牛车呆着的想法。

  今天不一样今天方明珠有事情要和褚大汉商议就这还嫌他回来得晚。要不是有时候他卖水的地方没地儿去找他方明珠早就去找回来。

  褚大汉卖水有一天是固定的老主顾。老主顾全送完有一天就在京里乱转不是天天都好找。

  见丈夫惊奇方明珠就告诉他:“快去换干净衣服再把你身上的汗洗掉和我去表姐家。”褚大汉头一个心思就是不肯去。他皱眉往屋里看:“又是岳母对你说什么了我不是不让你们走动可是好好的不过年不过节的你为什么要去?”

  对于安家三姐妹褚大汉至今还是只看袁家好。

  他至今记得头一个给银子的是安四姑奶奶还记得袁家有喜事先中春闱褚大汉让方明珠去贺喜方明珠这二楞子把个鲤鱼不像鲤鱼看上去像团鱼的东西放到大门外面第二天安四姑奶奶还特地让人送还篮子又送回礼五两银子又给了一篮子点心。

  他还记得袁家中探花褚大汉怕方明珠这二楞子再把礼物放袁家门外就不管他带着方明珠前去袁家那探花难怪人家能中探花人家仁德上就是好亲自出来和褚大汉吃了三杯酒请褚大汉进去他不进但是礼貌俱全没有半点儿小瞧卖水人。

  就这还不是明珠的血源亲戚。

  文章侯府倒是亲表姐妹可一个人毛也没有来过。难道你不知道表妹在京里难道你不知道表妹过得不如你?

  褚大汉就试图打消妻子的这举动:“不要去”

  方明珠斜睨着他的神气:“有事儿呢表姐家死了人”褚大汉释然:“我今天全在城外就不知道他们家的事谁没了?”

  “听说是最老的老太太没了然后她的女儿要跟着母亲一起走也自尽了。”方明珠还是没心没肺状举起两根手指头用活泼的语气道:“一天死了两个。”

  文章侯府是褚大汉的老主顾他就清楚:“是老老太太和南安侯夫人没了。”他就把牛车拢好还要给牛喂草方明珠等不得拉着他看天:“你看今天再不去就晚了明天白天去你就有半天不能做营生快换衣裳牛让母亲喂。”

  方姨妈自然是不喂的她甚至早泼过方明珠冷水。此时见女婿进来方姨妈冷笑:“去?人家不让你们进门!”

  褚大汉不理她自进来洗身子换衣裳。他的心里却是喜欢的觉得方明珠也知道人情来往有些懂事。但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他的牛要回来才能喂给它水喝可怜它跟着自己累了一天却不能现在就侍候它。

  指望岳母帮着褚大汉想还是算了吧。

  换过衣裳夫妻出门褚大汉心里还是忐忑的。文章侯府有不少人认得他万一有人认出来是卖水的大汉来吊丧……

  去他的!褚大汉心头也有快意他们要是不让进我们就转头走以后再也不认这亲戚倒也少一桩子事。

  街上买了吊丧用的东西他们赶到时已经是一更天左右。文章侯府的还是有人进出总有一些知己们也会来。

  白灯笼照不到的地方全是黑暗。黑白中褚大汉穿得整整齐齐的见经过几个家人居然都没认出来是他反而往而让:“请请”褚大汉也得意了和方明珠一直走到灵堂里。掌珠早就看到心中踌躇表妹来了但此时不容她多想只得推一把韩世拓:“我表妹夫妻来了。”

  韩世拓也依稀知道是这一家人再加上他一天失去两个长辈正难过不能多想见人来就磕头就是。

  带着掌珠上前就是一个孝子头磕下去。

  掌珠没办法让他带的也磕了头。

  磕过让人带着他们去一旁用茶褚大汉心里着实的有光彩和方明珠灵前敬过方明珠见到安老太太在就带他去见安家祖母。

  安老太太有气无力没有精神理他们。这个时候还赏什么东西。摆摆手继续呆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珠和他们见过褚大汉就知趣离去。这里坐的不是官就是贵人他自知不是一路里的人。有了能当文章侯府亲戚的光彩褚大汉心想他已经知足。

  宝珠送他们两三步回来见祖母身边没有人是个机会就轻手轻脚走上来轻唤道:“祖母”

  “嗯”安老太太低低的应。

  宝珠一个下午都想说的话这就能说出来。她柔声道:“人死了前事也消了。不管是她对不住您还是您有内疚都过去了。”

  “是啊”安老太太轻声地回。

  “你素来硬朗可不许她死了你却熬病了这没的让人笑话这样不好。”宝珠再去找找舅祖父见他刚才还和别人说话想是说累了走到一旁去散心。

  宝珠就让安老太太看:“祖母您看为着舅祖父待您的心您可不能再难过。还有什么要说的趁着灵魂儿没走去多烧点儿纸说几句也就是了。”

  安老太太没有大哭却泪眼婆娑的早模糊了双眼。见孙女儿贴心的上前来劝解老太太竭力的睁大眼想看清宝珠的模样。

  “啊你说得对。”她满心里感激想想自己幸亏给宝珠成了一门好亲事不然的话听到这样的话可怎么好意思面对这个好心的孙女儿?

  梅英端着茶过来劝老太太喝一口儿宝珠再走下去打算去劝劝南安侯。

  夏夜月色清爽把南安侯身影映在墙上。他从来到以后就没有走开过。南安侯府里发丧自有儿孙们承当他就一直留在这里。

  那死去的人总是他名义上的妻。

  他可以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他家里有灵堂他回家也应当。可他没有走让文章侯几兄弟感激泣零。姑母在这里姑丈也在这里让人看到也说这夫妻多少总还有情意。

  最挑剔的二老爷夫妻也挑不出南安侯的毛病独有不懂事的四太太嘀咕几句让四老爷骂回去。

  再混蛋的人此时也是说不出南安侯不好的。

  别的人更是私下里还是称赞他。

  宝珠来到他身后见舅祖父默然对月。就静静的等上一会儿直到南安侯察觉回头来看宝珠时宝珠才劝他:“节哀保重啊不然那去了的人也不安心。”

  南安侯不合时机的莞尔了。

  他并不难过他只是回忆了一下。这去了的人没有给他带来半分的欢乐带给他的痛苦他全能忘记他留在这里只是他想留在这里。

  “是宝珠啊”南安侯很愿意和宝珠说上几句。他慈爱的看着宝珠再想想那去了的人。她是宝珠亲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回想起前年那时他还在任上已上奏折有告老还乡意就与辅国公去话别。并没有别人就他们两个人相对饮酒聊着共事几年相处甚得。话题是突然的就转到二妹身上。南安侯笑说:“不是你留我我不依。实在是我的妹妹养老无靠她膝下有三个女孩儿还全是庶子生的孙女儿庶子们和她丈夫早就不在女孩儿们就要十六我回京去帮着挑孙婿好给我妹妹养老。”

  不想辅国公细细地盘问起来:“我和侯爷相处多年你的品行我深为敬佩二老太太定然也是好的。但不知女孩儿脾性如何要找什么样的女婿?”

  三个姑娘的性子南安侯早就和安老太太通过信都是知道的。就不瞒辅国公:“大的能当家性子刚强她父母倒不刚强真是怪事儿;二的早没了第三个爱看书钻到书里能呆一天击案对诗叫绝弄梅花竹子雪依我看只能嫁个同样爱书成癖的人;最后一个呢我妹妹在心里极爱她性子温柔和气又能为别人想着我妹妹相中第四个想为她寻个女婿再养她的老。她手中钱不缺倒不用女婿花钱。”

  说过就灵机一动离席拜请辅国公:“国公识人无数令婿又贵为郡王为我举荐几个人吧?”

  辅国公就沉吟了请南安侯回座徐徐的同他道:“女孩儿容貌都好?”南安侯还是不隐瞒苦笑道:“我妹妹无所出三个妾生三个庶子三庶子三个孙女儿都是好容貌。”

  辅国公又认真的想了想听到全是妾生的他的确是有犹豫的。但他着实的相中南安侯的为人就狠狠心——这狠狠心当时南安侯没看出来是后来回想才想起来的——国公大人告诉南安侯:“我有一个人是我嫡亲的外甥。”

  这亲事就这么敲定下来才有袁训被赶着去相亲他能情愿吗?他当时一样的不情愿。才有中宫骂两个死老头子自己定亲事。

  才有宝珠和表凶这门亲事出来。

  说白了一个两个国公侯爷都是为了自己妹妹着想。

  好亲事就是这样出来的。

  去了的南安侯夫人也算是推动人之一就是她自己不知道就是。

  想到这里南安侯又看向面前的宝珠。他曾也有过担心怕宝珠不让袁家满意。但如今来看南安侯可以放心。

  这是一个好心而孝敬的孩子才是。

  从他们成亲后的事情上来看南安侯都可以放心。探花宫中掐花能回奏好花儿给他的妻。才有今科探花风光大过状元的事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夫妻恩爱甜甜蜜蜜。

  南安侯答应宝珠:“我会保重。”再对宝珠道:“好好的过日子啊。”宝珠给他行了一个礼从这句话听出一个老人一生的无奈他只能把期望寄于后人的无奈。宝珠认真的答应:“是。”

  当晚南安侯就在这里住下他准备到七天后出殡再回家。

  夏天热全是用冰镇着。

  安老太太二更后孙女儿送她回去。袁训常五公子早就赶来和妻子一同回家。第二天袁训和宝珠却是不能再过来。

  倒不是宝珠不肯来陪掌珠是袁家有喜事。

  辅国公一家已经住到城外的驿站里他们要第二天先面君才能再去见亲戚。本来袁训应该出城去见面但韩家有事他才没有去。从文章侯府回去的路上宝珠就不再悲戚而是转为笑容问:“明天我穿什么真是怕姐姐不喜欢。”

  ……

  一早袁夫人就喜滋滋儿坐在房里一切平时的宁静面容她笑得像朵儿花。早几天顺伯就带着太子府上来帮忙的人手把家里外至墙壁内至桌椅全刷洗一遍称得上是一尘不染。这样的郑重卫氏和红花更加的小心都快走一步回头检查一步鞋上裙边有没有带上灰进房。

  忠婆乐呵呵的在厨房里就不肯出来给袁夫人送茶送水都让红花去免得她做菜分心。红花因此又得了一件赏赐红花也乐得不行。

  袁训一早说城门上迎接再陪着他们进宫去面圣再一起回来他不在家。宝珠在厨房里帮了一会儿忙见中午过去宫中赐宴估计要结束他们就要往家里来时在房中左一件子右一件子换衣裳。

  大红色的俗气也和母亲身上又做的淡红衫子相撞丢下来。

  娇黄色的是不是看上去稚气了些?犹豫过再丢下来。

  满身绣的是不是让舅父姐姐看到说不会持家?

  外域来的丝绸是不是又不合国人的口味?

  宝珠丢了一榻衣裳才选中雅致的水绿色罗衣和水红色裙子。首饰呢自然是戴母亲赏的宫中赏的。出房门正要去请母亲帮着看看就见红花小跑着过来。红花是上午一直在大门上张望当差间隙就去看一看。

  后来袁训打发人回来他带着太子府上的杂役当跟随说宫中赐宴红花就改成午后去看。她跑着回来:“来了来了车到了街口。”

  忠婆从厨房里伸出头一脸是大汗喜欢的嚷道:“夫人到了到了。”这是宝珠卫氏红花头一回见到忠婆如此失态。

  袁夫人喜气洋洋走出来而宝珠也是满面喜色却陡然的紧张起来。【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