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书呆子之家
  玉珠正要过去却没想到少年说出来一句:“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玉珠就是一个笨蛋也知道是在骂自己。更何况玉珠姑娘很是通书。玉珠脸涨得通红恼怒的举起拳头也用了一句子曰:“小人儒小人儒!”

  这句出自论语雍也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小人儒指缺少道德修养。

  少年本想带路前行真的有带玉珠去看书的心。但听到骂他没有修养少年火大的回身横眉冷笑:“子曰君子上达小人下达”

  再加重语气怒着重复:“上达上达君子通达通达的是君子!”

  玉珠更是尖声:“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也学着少年重复语气重重再加上跺脚:“小人骄!小人骄傲又放肆!”

  捧茶的丫头过来见状目瞪口呆。对着两个脸红脖子粗手指袖飞的人吃惊地劝解:“五公子安姑娘你们别再吵了。”

  那两个人根本没有听到都还在自己愤怒的情绪中。但是茶过来他们却同时看到。少年吵得口渴怒气冲冲对着丫头走过去取过茶碗倒上一碗热茶自己喝了。

  丫头又愣住:“五公子这是给客人的”

  玉珠受到提醒也口渴上来。但见茶盘子上——因是给她准备的那五公子是莫明的转出来丫头事先不知道——只得一只茶碗。

  却又让五公子用掉。

  玉珠更加的生气再次尖声道:“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彻底把常五公子气得七窍生烟。

  君子和而不同这句话是指君子不盲从但却能保持与别人交往中的和谐。而小人同而不和是指小人只会盲从。

  这不但指责常五公子没有待客之道不够和谐;还又一次回到他们争执的源头上指责常五公子的见解是盲从不是正确道理。

  五公子自然要反驳的不但要反驳还要出来一句大大的孔子曰反驳才行。

  玉珠反驳他全是孔子曰五公子若是跑出孟子曰、墨子曰、韩非子曰……不是让对面的姑娘小瞧更要说自己不是君子儒是小人儒才对。

  他正在思量着一句大大的话见丫头息事宁人地陪笑:“三姑娘别恼您也逛了半天外面冷不如回厅上暖和再给您倒热茶去。”

  丫头心想你们要吵就请去厅上当着老爷太太当着安姑娘你的长辈们面争吵当丫头的也能少担点儿责任不是。

  玉珠让她提醒!

  想到和这个小人儒吵架真是有失玉珠的君子儒身份!

  她就想着往厅上去不再和这个小人儒争执。

  走就走吧那气还顶在心里玉珠拂袖又来上一句:“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你戚戚!”拔腿就走。少年还没有想得出子曰上的话又让玉珠说了一句。他拔腿跟在后面腿长没几步走到玉珠前面斜对玉珠出来一句:“子曰君子无所争”

  他就悠然起来把个袍袖往背后一负走得晃晃悠悠腔调乐乐呵呵:“君子无所争乎哈哈小人争!”

  几乎是用唱诵乐章的声调在说话。

  玉珠气得脑子一晕冲口又是一句:“子曰小人之过也必文。”文在这里是修饰和掩饰的意思。

  又指少年有错不改还一个劲儿的粉饰自己。

  常五公也认识到玉珠的争论总有点儿不对。见玉珠又回他就故意的发挥两长腿的优势走得不慌不忙不疾不徐不燥不乱总在玉珠前面一两步把背后的袖子抖动着以示自己很悠闲很不生气。

  他的腔调儿一直不停:“君子乎啊啊啊……无所争乎啊啊啊……”玉珠就跟在后面接上:“必文小人之过也必文…。”

  两个人还没有走到厅外台阶上这左一声右一腔把厅上的人都惊动。

  见一个清秀的少年后面跟着玉珠两个人都满面笑容——刻意打出来又都语气悠扬——没命的装出来常大公子伸长脖子乐了:“五弟你和安姑娘已经见过?”

  “啊!”少年大惊。

  “啊!”玉珠失色。

  两个人到现在才想到对方是谁?竟然像刚才丫头喊五公子安姑娘时他们一个字没听。只见四只眸子瞪得又大又圆少年吃惊地道:“原来是你!”玉珠亦冷笑:“原来是你!”

  厅上的人才要笑一笑却见到这一对少年五公子伏霖即刻绷紧面庞负起袖子拖长了嗓音:“啊…。君子无所争……”

  “小人之过也必文!”玉珠没占到先扭身而去的便宜就在后面跟上他。

  安家的人就看了一个仔仔细细。

  安老太太乐了这一个哎也是个书呆子。看他走的那方步看他走路抬下巴不看路说他不是书呆子这世上的书呆子都不答应才是。

  而张氏则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欢喜。离她最近的是邵氏就对邵氏凑过去附耳:“好个相貌。”

  常五公子生得清眉秀目他天生一道好眉头可比形容女子之春山。不似别的男人说英俊是浓眉俊目。

  再配上他浓浓的书卷气恰似春山之有山岚让人看也看不足够。

  邵氏也满意悄声道:“是个好女婿。”

  相看之中五公子和玉珠上厅来。两个书呆子紧板着脸常大人抚须莞尔想这小儿女们争执倒也有趣。因他们说的是书常大人又常和家人们论书就再次摆出大家长老学究的姿态问道:“你们在争什么?”

  玉珠垂下头不敢再莽撞。

  而常五公子就把话回了一遍回就回吧最好他又是那句:“君子无所争父亲我就不争了。”

  玉珠瞪他后背你就不争了?

  你是没有话才不争的!

  玉珠气鼓鼓又是那句接上:“必文!”你又修饰上来了。

  常大人听完书呆性子也发作清咳两声端正坐姿慢条斯理的分解起来:“啊说夫子游学无果这是不对的……。”

  他正要把孔子的生平捡重要的说上一遍旁边坐的常夫人开了口常夫人斯斯文文但是当着客人打断自己丈夫也是书呆性发作:“论起来安姑娘说的话也有道理论语上曾说过鲁国的柳下惠担任官员好几回因为正直而丢官。有人劝他离开鲁国柳氏说正直的人在当今的社会里不管去哪里还是正直的为官就免不了丢官又何必一定要离开这里而去别的国家呢?老爷您想夫子的主张若是行的为什么还要周游列国?为什么不先振兴鲁国?”

  常大人才不悦旁边又出来一个人。

  常家今天只有两个男人迎客另一个五公子躲着现在才出来。而女眷们却是聚齐。常二公子在城外家庙上昨天就没有回来他的妻子却留在家中。常三常四任外官不在京中他们的妻子今年却也在京。

  常二奶奶就接住婆婆的话道:“婆婆这话却有偏颇出来夫子一生推行仁礼虽然知道行不通还是坚持去行才有后世儒家兴盛的这数千年”

  常大人刚满意颔首常三奶奶又接上二奶奶的话:“二嫂的意思是指百家争鸣中衰败的学者们都没有坚持?”

  又举出墨子其它子的一些事例四奶奶又跟上而最后大公子没忍住也掺和进去。玉珠和常五公子夹在里面又吵了起来。

  安家的面面相觑张氏越过邵氏小心翼翼地问老太太:“母亲今天这午饭还有人管吗?”她不得不问。

  你看这主人家为了一个子曰自己先争得不可开交。张氏很想插一句不是子曰而是:“这边还有客人呢客人还在这里”

  老太太闻言岂有不白眼她的。都是为你女儿相亲我们才闯到这书呆子窝里看他们说得热闹我们坐这里白冷清。

  这都是张氏打小儿教玉珠念书惹出来的。

  看掌珠认得几个字就不这样!

  看宝珠认得几个字就不这样!

  老太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你没看到人家忙着忙得这是一个快忙不过来。”再看玉珠和常五公子争执进入白热化。

  玉珠尖声:“墨子墨子说的!”

  “我这是老子老子说的!”常五公子寸步不让。

  老太太也忍不下去隔着钟恒沛邵氏张氏掌珠去问宝珠:“你从这里捡到这样的人家?”真是书呆之家。

  宝珠悄声回:“祖母大街上捡到的。”在铺子里捡到跟大街上捡到也差得不远。

  安老太太摇头:“真神奇大街上也能捡到这样的人家。”邵氏掌珠都掩面窃笑然后见老太太也受不了问钟恒沛:“他们还要把客人丢下来多久?”

  钟恒沛早肚子里笑得跌脚觉得这一出子也太好看。见老太太催钟世子忍住笑清了清嗓子缓缓地唤道:“常大人大人?”

  常大人回过身子惊讶:“啊?”原来这里还有客人。

  钟恒沛笑道:“我们来说说亲事吧你意下如何?”老太太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幸好我们还带来一个帮着论亲事的人。

  不然你们想争到晚饭时候吗?

  ……

  车停下来车帘子就从里面动起来。玉珠不用人来扶也不用板凳手搭起裙角就这么下车。

  张氏从车内探出身子带笑叫道:“玉珠不要摔倒。”玉珠也不管看背影还带着怒气在雪地里走入大门也不管母亲也不管老太太先往房中回。

  安老太太的车帘子打起她欠出身子嗔怪地骂:“成一门好亲事也不用这么着甩脸子!”邵氏忙忙的下车来扶老太太见说就笑:“老太太三姑娘可不是为成亲事甩脸子她还在生气没争过姑爷。”

  张氏也吃吃的笑起来。

  头顶上的天雪夜微星因为星星稀少更愈发的明亮阑珊。她们回来的长街上早已是万家灯火透出帘栊已经是掌灯过后。

  安老太太往里面进又抱怨着:“宝珠定亲可没有吃这么久的酒那不省事的人定亲也没有这么麻烦我老天拔地的今天可吃足苦一早去做客吃过午饭吃晚饭总算我回来了这不省事的亲事总算定下来。”

  邵氏和张氏暗笑除去宝珠以外在老太太心里玉珠和掌珠都是那不省事的亲事。张氏因为这亲事定的她喜欢就凑趣上来哄老太太开心:“母亲这亲事是宝珠相的”

  老太太雪地里定住仿佛才知道似的惊奇:“哦哦这是宝珠相的?”见张氏肯定的点头老太太瞪她一眼哪个要你来提醒我继续往里走自己嘀咕:“这亲事竟然不是我相的真没有道理”

  北风把她的嘀咕声飘来张氏更忍不住笑容老太太你呀嘴上说着不省心其实还是满意的。

  “三弟妹老太太就是嘴上爱说她要是不满意还会在别人家里坐这么晚才回来。”邵氏又过来说悄悄话。

  张氏忍笑点头。正要和邵氏再咬咬耳朵见已过青石甬道的老太太狐疑的回过头道边儿木柱子上挑着走马灯老太太那表情就如走马灯般精彩。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有嗔仿佛在怀疑你们背地里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邵氏张氏忙跟上去陪个笑脸儿:“母亲今天真真的辛苦”老太太就得了意:“可不是把我累着了这亲家也是的一个劲儿的让坐让用过晚饭再走尝尝家里的好火腿腊肉真是的我有一句话儿就没有说”

  “是什么话?”张氏是殷勤的来奉承邵氏是忙着来奉承。走马灯下又出现两张如意的面庞老太太忽然真的得意起来。从进京以后到还真的有几分家人情意。以前哼以前那些恭敬全是假的。

  得意中老太太更笑得畅快:“我想对亲家说火腿我是爱吃的上好的蜜酒我也不介意再喝几杯就是他们就没看到不成?玉珠和伏……”转脸儿问张氏:“五公子叫个什么名字?”

  “霖人家就是那个有雨下不停的霖字”

  老太太顿时住脚满腹疑窦:“下雨就不停?”然后火了:“难怪今年外省水灾全是他生发的。”外省水灾老太太也损失不少收成钱难怪她听到雨一下就不带停的她要来火。

  邵氏心想这老太太日子过的太趁心老了老了愈发的往小里去和小孩子没有二般的模样。就帮着张氏说劝:“我听过那戏词儿说的甘霖是个好词有甘霖这收成就好。”

  老太太还没有走就又把疑窦挪过去对着邵氏两个眼珠子瞪得滚圆:“按你说的他这个字对收成还好不成?”

  “好着呢”邵氏张氏异口同声。

  老太太满意了再往房中走边走边道:“明年收成好分他银子;收成不好还是找他事情。”

  邵氏张氏忍笑在后面服侍。

  行过西厢老太太又住脚往里面看心里浮出对这亲事的满意不满意她就能呆到晚饭后才回来。

  西厢里玉珠正噘嘴叫青花:“挑亮灯开书匣子取砚台来我要看书!”

  “哎!”老太太奇怪:“这半晚上的还看什么书?”真是书呆子。也只有这书呆子才能进到那常府上。

  那是满门皆是书呆。

  玉珠见祖母问出来侍立门首面上还带着不服气:“我要多看几本下一回再有和我拌嘴的我噎到他吃不下饭!”

  “你看你看”老太太就手指住玉珠对张氏抱怨:“打小儿你教她认几个字糊弄糊弄她就完了。不该让她看进去。再就看进去随便弄几本女论语糊弄糊弄她就完了不该让她钻书眼里。”

  就装着气上来:“我今天在亲家府上那一句没说就是都没看到有两只乌眼鸡不成?在人家府上斗了这一天回到家里你还不清静清静?想是没吵足够?那我也劝你罢了等你再和他拌嘴就是那一天了!”说过不管玉珠涨红脸老太太摇头叹气往自己房中去:“哪有个于归还拌嘴的依我看呀这洞房热闹的很。”

  玉珠骨嘟起嘴邵氏张氏低头窃笑着先送婆婆回房。正房中丫头们打起猩红门帘子老太太嘀咕道:“掌珠认字就不这么着宝珠也认字就不这么着”玉珠在西厢听得清楚甩手甩脚的回书案前生气祖母这几句话您都说了一天了您怎么还在说?

  她更唤青花:“取我上好的薛涛笺来”

  青花就特特的开箱子取出来张氏回房见到好笑的问:“我的姑娘就这一点儿好纸笺你寻常不写那前无古人的好诗都不舍得用你这是拿出来给谁的?”

  “不给谁!我自己用来写信。”玉珠咬住三分银牙嘟着嘴去寻笔:“先给宝珠写个信让她告诉四妹夫这科春闱是一定要高中头名的不要坠了我的志气!”

  “你的志气?你妹夫中春闱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那个呆子今科也下考场我从此天天烧香啊保佑他中在四妹夫后面。”玉珠果然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宝珠。”

  张氏去榻上换鞋子更要取笑女儿:“你去烧香吧天天的烧。”保佑就保佑吧还找出不相干的理由。

  “还有你这信另有信纸不好用吗?这是薛涛笺可没有几张了姐妹们间写信你省着点儿用啊用完了也是你自己心疼。”

  玉珠听过更是不依:“我不但给宝珠写信用这个给大姐写信也用这个”

  “真是麻烦还浪费我的好纸打发丫头去说一声不就行了。”张氏故意和女儿唱反讽。

  玉珠叫道:“我再不用就轮不到我用!”张氏还没有笑听玉珠又泄愤似的道:“我还要给那个呆子写信告诉他春闱他是高不过我妹夫的!”

  张氏就哈哈笑起来觉得一身的疲累就此消失无踪。

  而这个时候宝珠才到家。她和祖母掌珠是在常府门外分的手顺伯来接各自回去。下了车远远见到袁夫人房中大灯已熄宝珠倒省了一件事不用去请晚安。

  她笑吟吟的和红花回房在房门外红花去打帘子时宝珠微闭双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见到表凶是让宝珠欣喜的而且每次外面回来走到这里宝珠就温暖和美觉得往房中看去的第一眼不管是什么样子都让宝珠心生喜悦。

  房内烛火透出宝珠歪着脑袋眼珠子转进去。

  硕大的书案后袁训捧着书端坐。红烛映照出他的侧脸又把他的影子长长落在地上。宝珠就先看了一会儿看表凶的侧脸刀刻斧雕般而地上的侧脸也是一般斧雕刀刻般总是透出那种干净的俊朗。

  宝珠就得意了这种得意和老太太的得意差不多。宝珠不仅得意于她今天促成玉珠一门好亲事而且得意于常府里虽然书呆子多宝珠房里也有一个书卷气浓的。

  她晃晃脑袋有意把流苏摇出声音。再笑靥如花:“我回来了”

  “哦”回答她的是表凶慢慢吞吞没有欣喜的一个字。

  宝珠就纳闷再走上一步红花把门帘子放下不用吩咐自去备水。而宝珠再笑盈盈道:“宝珠回来了。”

  这一次的回答更出来得慢不但慢表凶连头也不抬像是宝珠回来跟宝珠没回来一样懒懒:“嗯……”

  这个嗯字拖得长而又长低而又轻有气无力的好似主人不是大病那种的中气不足就是对宝珠回来丝毫不感兴趣。

  宝珠是不会选后者的表凶怎么会对宝珠回来打不起精神呢宝珠就走过去关切的在袁训额头上一抚:“病了吗?”

  袁训这才放下书支起一肘斜斜打量宝珠。嗓音似懒得没有骨头:“怎么”他目光中透出不解:“这会子才回来?”

  他的目光就去扫视沙漏。

  宝珠重新欢喜心中为袁训可能看书看出病来的担心一扫而空。喜盈盈的正要告诉他今天是怎么样的喜欢又见袁训拍拍一侧大腿。

  夫妻亲昵早已如胶似漆宝珠收到暗示想也没想的坐上去双手去抱他的脖子。袁训收起支肘低下头来环住宝珠的小腰身额头与宝珠额头相抵这就撒娇似的抱怨起来:“怎么才回来?让顺伯午后去接接一回不回来接两回不回来再接索性顺伯也不回来了害得我往窗外盼了又盼盼到我不再盼着你你倒肯回来了。”

  温热的气息浸润到宝珠的面上。

  宝珠吃吃的笑蹭着袁训额头从前到后的告诉他:“就晚饭了就留下顺伯用饭……祖母问我哪里捡到的我说大街上……这全是宝珠一个人的功劳呢祖母走的时候这样对我说二婶儿三婶儿也这样说我却想这功劳也有你一份儿不是?”

  “恨”袁训吐出一个字然后自己嘻嘻。

  宝珠噘嘴:“恨什么!人家不是分了你一份儿?”

  “我恨侯爷分走另一份儿”袁训亲亲宝珠红唇:“不然全是宝珠一个人的那该有多好。”他温柔的体贴着全心的夸奖着宝珠轻咬着唇完全沉浸到对他的情怀之中。她轻轻地附合:“就是嘛本来全是宝珠的……。”

  余下的话语消失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只有桌上的红烛盯着地上那合而为一的影子无声的摇动着。

  似在为这一对人守护着。

  红花在隔间里加热水再加热水开始她每天要做的保证那热水随时是温暖的那桩儿差事。

  水在大水桶中荡漾着好似掌珠此时的笑声。

  迎接掌珠的却不是韩世拓。

  掌珠的车在文章侯府外面停下大门上就过来三、四个人。一个男人是侯夫人的陪房赵全另外三个妇人有一个是老太太孙氏陪房的媳妇丁石头家的余下两个是府中的管事。丁家的最早迎上来来搀扶掌珠:“奶奶可回来了世子爷问了好几回从午饭后就让套车去接见说用晚饭世子爷还说那家人留客太勤只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倒把奶奶从早留到晚?”

  掌珠见问就格格笑出声。

  她用个帕子掩住嘴想那个常家真是好笑。满门俱是书呆也就罢了那常五公子午饭后还是寻出几本书来让玉珠看玉珠看几句就和他再吵几句。

  别人家定亲是羞涩的玉珠竟然是争论的。

  雪地里夜晚回来车上挂的有灯笼。甘草早拿在手上更挑出掌珠的笑容。迎上来的人跟着笑但心中暗暗揣测着这位奶奶从进府就不是好性子先是不定省再就斗长辈。她那吊眼梢子一竖起来就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今天回来就笑外面捡到金子不成?

  丁家的就笑问:“那人家一定是亲戚家?”

  “是”掌珠含笑又道:“昨天还不是今天却是了”丁家的等人还没有弄懂这昨天还不是亲戚今天就是亲戚是怎么一回事见四太太走出来在台阶上站住柳眉竖起手上抱着个青色帕子在揉搓:“好啊我们家的小奶奶总算回来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掌珠止住笑挑眉想想就这么抹过这句话不咸不淡的问候道:“四婶儿你还没歇着?”四太太脸涨成猪肝色再把掌珠刚才那挑眉寻思又装没事人般放下眉头的动作做了一遍就明白掌珠是在装听不见自己的责问四太太沉下脸:“世拓媳妇你要我们给你脸面你却不给我脸面!”

  见她不肯罢休掌珠才漫不经心地站住用无关重要的语气道:“四婶儿我不就回来晚了一点儿”

  “一点儿!”四太太冲上来手快指到掌珠脸上:“我娘家人等你再等你等不到你他们都气着走了!”

  掌珠往后面让让没好气的翻眼:“不就是行个礼改天四婶儿我改天上门专门去行那红包可得给我大的!”

  “你小?还要红包!”四太太也翻眼雪地里两个衣着光鲜的年青妇人对着翻白眼儿:“倒是你的礼物得给大的才行!”

  掌珠不耐烦起来大冷天的这北风吹着四婶儿你不嫌冷我还不想奉陪。她很不情愿地从玉珠定亲宝珠大街上捡人的开心劲头中出来对四太太冷下脸人也由温馨重新精明:“不给晚辈大红包还指望我送礼!”

  她快步往门内进丁家的等人对着四太太匆匆行个礼又跟上掌珠。四太太糊涂地道:“她有什么能耐让这几个人跟着她不丢?”就不走跟在后面偷听。

  掌珠弯过月洞门还没有到自己院子但也见到四太太鬼鬼祟祟跟着。掌珠就停下来玉珠定亲她开心而宝珠捡人更是一个别人家没有的笑话因为开心掌珠不介意亮亮手段就原地不动对丁家等人吐出准话:“明天后天人就打发走。让你们的孩子明天就来吧老太太许给我我房中的事我作主”

  丁家是老太太的陪房她最清楚这句话为真。才要奉承掌珠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决断地道:“我定下来你们家的丫头我要了!”

  “奶奶自然是当家的”

  “还是奶奶能当家”

  “奶奶房里的人打发出去几个再进来几个是有定例的谁也说不得……”

  奉承声中掌珠满面春风不疾不徐地道:“我累了明儿直接来吧我回去歇着就不和你们多说了。”

  “那是奶奶好走”

  “甘草扶着点儿这路是扫过雪的扫过又下雪路更滑才是……”

  讨好声中掌珠得意洋洋而去而四太太浑身冰凉似当头浇下一盆雪水还是冰雪水。

  文章侯府有一株老梅有上百年。四太太站在这树下面半点儿也闻不到梅花香。北风吹得遍体生寒她也一样的不觉得。

  她的心长草似的反复只折腾着一句话。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的作主!四太太回想自己进这个家以后晚上多要盆热水厨房上的人也敢排她的陪嫁丫头:“水是炭烧的每房里送多少是一定的姑娘们不知道这府里的规矩我就细细的告诉你。”

  后来大闹一场让厨房上的人知道自己的厉害四太太才渐渐如意。

  而掌珠这才进门的媳妇难怪她想尽法子撵走房里人这下子空出许多的位置她就可以一个一个的放人情。

  看看刚才陪着她的人侯夫人的陪房老太太的陪房……全是能得用的人。四太太昏昏沉沉回房去丫头打起门帘子门内暖风往外一蹿四太太打个寒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只觉得打脚底心起寒气沿着小腿往头上走。

  她知道受了寒忙到熏笼上坐着。才盘上腿四老爷在榻上醉语笑话她:“你送个娘家人就送了一个时辰又哪里打听话去了说出来我也听听。”

  四太太就冷笑:“我打听出来你敢听吗?”

  “你说你说”四太太今天家人来四老爷吃多了酒和太太的闲话兴致高涨。

  “我在大门上等世拓媳妇”

  “哦她怪舅兄把世拓灌多了酒?你们又拌了嘴?”四老爷兴灾乐祸:“我早看出来你和世拓媳妇这辈子好不了……。”

  “那你有没有看出来世拓媳妇和管事的勾当?”四太太反问。她今天真的瞧不起自己丈夫你看你比世子差吗?怎么好事全是世拓占着!

  四老爷会错了意酒喝得骨软的他勉强坐直聚起精神头:“世拓又多花了钱?我就知道他嚷着什么他有官做不是为别的就是为公帐上弄几个钱走等到钱花得精光他就回来说官不成……。”

  “哼!盯着他弄钱是你的事我却不管。我只管这个家在谁手里!”四太太就把遇到掌珠和管事们的话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再颦眉苦苦思索对策:“几个管家的小丫头全到她房里这就算她能当一半的家”

  四老爷也呆了灯下迷愣着眼:“这是真的?那丁家的孩子……还真让世拓媳妇赶上了小的那个还真的没差使才得八岁!”

  “八岁毛孩子会侍候什么!给我我不要给二嫂二嫂也不会要!”四太太伤心上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世子本来就是一只狼只会叼银子的狼这又来了一只虎!”就想找个让掌珠生气的主意。

  找来找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四太太就骂四老爷:“她请客那天你不许在家我也不在我们出门去!”

  “去哪里?”四老爷好笑:“年酒单子全是年前就定下来舅兄家岳父家都有客人我们不打招呼就回去?”

  这对现在管家的四太太嫂嫂们来说总是不礼貌的。而且也让她们猜测苏氏在侯府又和人生了气。

  四太太怎么是受气的人她想到她娘家人来掌珠不在没帮忙是一重气;而掌珠敢大模大样的换人拉拢家人又是一重气;再来四太太总是吃亏的貌似她从这个家开始就觉得自己处处吃亏这又是一重气;还有对侯夫人的气对世子的气……

  就是掌珠撵房里人四太太也能有气。

  她叮嘱四老爷那天不许帮忙待客四老爷装酒醉含糊着睡下来。夫妻共枕却各自心思。四太太心想到那天要怎么弄件事情出来让掌珠丢丢人才好。

  而四老爷则想到那天怎么把妻子孩子打发出去自己再回来会会杨夫人。

  杨夫人等于风流美貌加大把的银子。

  过这一个年京里买东西的很多。四老爷总是想不明白的是杨夫人的私货是怎么夹带进城门而不让人查到的?

  ……

  转眼就是掌珠请客的日子。四太太一早说去拜客掌珠也不理她巴不得她不在。四太太若是在掌珠还怕宝珠玉珠看笑话。

  以前只担心宝珠看笑话自从玉珠定下书呆子家没出新年就放大定写成亲日子。掌珠想那书呆子家眼里哪有四婶儿这样人的位置?

  不见最好。

  她约了宝珠早早的来自己也就起得很早。而同时起得早的还有另一个人南安侯夫人。南安侯夫人对菱花镜时见脸色熬夜是难看的就取一点脂粉来扑。她虽然白发也不肯平白的在脸色上让人小看了。

  没有丈夫又怎么样还不是在这府里过着日子。

  正扑着外面有人回话:“世子爷来见。”

  “噗!”南安侯夫人用力掷出去脂粉面容狰狞起来:“他还敢来见我!”拍着桌子怒道:“让他进来!”

  钟恒沛走进来见到的是南安侯夫人怒火中烧她一字一句恨之放骨的道:“世子!我还能见到你真是不容易!”

  从钟恒沛为世子后对南安侯夫人的相请是一次也不来。不但他这样他的兄弟钟二也是一样的不来。

  再没多久钟二出京当了外官南安侯夫人这里就再没有公子们到来。

  今天钟恒沛进来时早有意料。见嫡祖母气得颤抖如抖筛钟恒沛心想幸亏我过来了不然这一位今天闹出事情来祖父和姑祖母岂不生气?

  他坦然侃侃地道:“我以为我不来祖母自然明白我。但今天我是一定要来的。”南安侯夫人狞笑:“你说你说你来作什么!”她勃然大怒眸中似带火。发上如行风冷笑不断:“我为你当世子花了多少心思!……。”

  才说这一句就让钟恒沛打断。钟恒沛慨然道:“祖母说话我听不懂!我的世子是祖父立嫡立长而来与祖母有什么关系?”

  “你!”南安侯夫人扑上来就要掴他。

  钟恒沛后退几步让开见南安侯夫人气喘吁吁白发抖动忽然为她难过。他微叹:“祖母息怒我有几句话劝你。”

  “滚出去!”南安侯夫人伏在丫头手中大骂。

  “以前全是听祖母的话竟然认为祖父不好。现在想想祖父立嫡立长也没有立我大伯!从立嫡立长上来说应该先立的是我大伯才是。大伯再立嫡立长就是三弟留沛的!”钟恒沛有了笑容。

  “祖父选了我他告诉我他有了年纪三弟四弟还小盼着这家里以后有个掌家的人。他说他一生对不住的是姑母”

  “滚!”南安侯夫人破口的骂谁要听你说这些!当年当年的事你又懂什么!

  钟恒沛自顾自的说下去像听不到南安侯夫人的骂声:“他虽然没有对我照顾你也从来不说薄待祖母的话。说起来我们钟家并没有亏待过祖母你!”

  这是个响当当的说得出来的事实。

  “今天姑祖母去文章侯府做客我特地来劝祖母你今天不必往娘家去让姑祖母安稳的做一回客还有就是祖父他也会去我等下就陪他前往。”

  钟恒沛静下来时房中只有南安侯夫人的呼呼喘息声和她怨毒的眸子。她似不能挣扎又强要挣扎似无力再恨又一定要恨……

  “我说完了。”钟恒沛行了一礼转身走开。

  台阶上雪花又起飘飘洒洒带着梅香也带来一天的北风。钟恒沛走入北风中想北风虽寒也能等到春天。身后的那一位你几时才能想的开些不活在北风中呢?【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