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沉吟不语。</p>
瞿昙悉达这一番话，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p>
瞿昙悉达可没有给他留下思考的空间，继续说道：“上古秘闻，真真假假，鱼目混珠，哪怕上古的星官也难以看破全部的真相，就更不必说我们了。”</p>
秦石点了点头。</p>
时至今日，他对上古之时所发生的事情，不能说一无所知，但所知的并不多，而且很多信息前后矛盾，逻辑无法自洽。</p>
“时空循环……是存在的。”</p>
瞿昙悉达保持着仰望天穹的姿势，声音平和。</p>
秦石也平静地点了点头。</p>
从太史鸿提及时空大循环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很多证据可以为这个惊世骇俗的理论提供了证据。</p>
瞿昙悉达支持这种观点，秦石并不觉得意外。</p>
他又听到瞿昙悉达说道：“当我们知道时空是在循环，很多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或者说，能够理解一些并不合理的事情。”</p>
秦石眼神中浮现的只有迟疑的神色，因为他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答案。</p>
“你应该知道，紫微垣之前，天神还有很多星垣吧？”</p>
瞿昙悉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秦石点了点头。</p>
“据说是七个，对照三垣四象之地。”</p>
“的确是七个……但并不是对照你所说的星象。”</p>
瞿昙悉达收回了两手，目光从苍穹回到了秦石身上。</p>
“那已寂灭的星垣，实际上，都是紫微垣，或者说，曾经的天庭。”</p>
“……”</p>
秦石张大了嘴巴，想说点什么，可终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p>
“如果你能到达这些寂灭的星垣，你甚至可以发现，里面一切，与你身处的星垣根本没有区别。”</p>
“……这，这是怎么回事？”</p>
秦石震惊之余，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声。</p>
“你想想……你应该知道答案的。”</p>
瞿昙悉达并不急着回答秦石的问题，他的目光落在秦石手中的印章上，看到印章没有太大的变化，态度于是更加从容不迫了。</p>
“时空循环？”</p>
秦石假设地猜了一句。毕竟瞿昙悉达刚刚才重提了这个 概念，秦石若不能将其代入，脑子也没什么用处了。</p>
“嗯，你继续……”</p>
瞿昙悉达肯定了一句。</p>
“……好吧。”</p>
见瞿昙悉达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秦石的脑子顿时活络起来，认真寻思一阵之后，忽然一拍大腿！</p>
“原来是这样？！”</p>
瞬息之间，秦石便将瞿昙悉达所给的暗示全部串联了起来。</p>
根据瞿昙悉达说法，每一个寂灭的星垣，曾经都是紫微垣。</p>
这些星垣的寂灭，与时空大循环相关……</p>
那么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p>
所有寂灭的星垣，都是上一次时空循环之前的天庭。</p>
时空循环到尽头，星垣寂灭，而后随着时空循环而重生。</p>
“可是……”</p>
让秦石感觉到不解的是，如果时空真的在循环，那么在时空重启之后，所有曾经存在过的一切，都应该化为乌有，再次从无到有才对。</p>
“天帝！”</p>
秦石很快就猜到了更重要的角色。</p>
关于星垣之地，星空之上的神秘力量，都是天帝才能掌控的秘密。</p>
天帝是如何知道这一切？</p>
最大的可能是，在时空循环到尽头的时候，天帝在宇宙重启的过程中存活下来，或者在某一个阶段，记忆复苏，得知了曾经所发生的一切。</p>
至少在天帝的记忆里，这样的重启发生了六次，所以才会有七个星垣故土的说法。</p>
“甚至……时空循环之所以会出现，就是天帝一手安排的？”</p>
秦石最后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猜想之中。</p>
他曾经认为，紫微垣遭到了星空力量的入侵，天帝无力抵挡，便将时空重启，然后在某一时代开启了绝地天通，寻找破局之法。</p>
而后才发生了大危胡作非为的事件，最终将他引导到了这个地方。</p>
想到这里，秦石内心一阵唏嘘。</p>
将猜想全盘拖出，瞿昙悉达也大是感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能猜到这一步，非常不容易了，历代星官穷尽一生，都在‘天命’二字上打转。敢去质问天命由谁主导的却少之又少。”</p>
秦石摇了摇头。</p>
对他而言，哪怕确定了时空大循环理论成立，那又如何？</p>
大危为何要杀他，他一样无法得到准确的答案。</p>
“绝地天通……只是天帝的一个尝试……或者说，是他无数次尝试中的一次……在我的理解里，这样的，或者类似的事情，应该发生过很多次，但就在我们所处的时代里，出现了变数……”</p>
瞿昙悉达眼神中有怜悯之色：“于是很多像你这样的无辜之人，或者说天命之子，就这样被选中……然后被危星官所针对，在毫不知情的环境下被杀死。”</p>
“大危……他为何要这样做？”</p>
秦石吁了一口气。</p>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p>
紫微垣面临灭顶之灾，大危却站在天帝的对立面，拆绝地天通计划的台，险些还成功了，这算什么事。</p>
难道真如他所猜想的那般，大危早早就被来自星空的势力所控制？</p>
“想知道他的动机，只能去问他。我年轻时候曾在命运长河中与危星官有一次偶遇，可那时候，我并不知他身份，但从那次相遇开始，我才注意到了你的命运，至今为止，我都还在想……究竟是他无意暴露了他所牵扯的命运之线，还是他故意把你的命运星轨呈现到我面前，让我注意到你的存在，最终将你我牵涉到这一场弈局中去？”</p>
瞿昙悉达神色凝重：“后来我翻阅李淳风先生所留下的记录，他也隐晦提到，他之所以能够留下许多关于危星官的信息，是占算天命的时候，无意中 起了一个与危星官同样的卦象，而那占卜手法，是李先生自创……可却是危星官在无数年前用过的，因而他们的命运，就因此交汇……一切充满了巧合，但对星官来说，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命运的蓄谋已久。”</p>
“大危可不肯说这些东西……”</p>
秦石又叹了一口气：“他的目的，似乎从一开始就很纯粹，只想在地上重新建立神国。”</p>
瞿昙悉达点了点头，认可了秦石的判断。</p>
“但他应该知道，时空循环之下，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但他还是做了。”</p>
“这意味着，他有可能掌握了破解之法……又或者能够像天帝那般，可以避免在时空轮回中寂灭。”</p>
秦石最终呼出一口气。</p>
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猜到了大危的一些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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