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定了定神。</p>
毫无疑问，这一块栗木漆器，意义重大。</p>
《危誓》刻在其上，实际上应该是太史鸿替周天子在此种栗立社，祭拜后土神灵，这一块栗木，应该是当时的祭器之一。</p>
按照周礼，这样的神器，应该带回宗庙充当祭品或者礼器才对。可它却被安置在了这地方。</p>
袁天罡指引他找到了这件祭品。</p>
祭品上刻着着《危誓》。</p>
《危誓》的记载，实际也是秦石从信史的角度，第一次见到了与占星师危相关的内容。从这里秦石确切得知了，这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占星师是真实存在的，而他所在的年代，也可以判定，要比西周还要早。</p>
秦石甚至还得知，占星师危连周成王都想谋害。只是他的谋划却失败了。</p>
秦石不觉得意外。</p>
并不是因为周成王是帝王的缘故，而是周王室在玄学这个领域，有着无以伦比的天赋和底蕴。</p>
周文王被商纣王囚禁的时候，闲暇无事，文王便推演周易，得出八卦，而周公旦更是在这个基础上，推演出了六爻之说。群经之首，便是在这父子手中而成，而成王时代，周室初定，周公秉政，王室拥有多少玄学奇才，星象大师。</p>
占星师危在这时候找周王室的麻烦，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最终老巢被拔掉，也是情理之中。</p>
那么……</p>
太史鸿会不会给后人留下对付占星师危的办法？</p>
想到这里，秦石一阵意动。</p>
这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极大。</p>
太史鸿能发现占星师危对周成王动了手脚，并且率军来此，一举捣毁了占星师危的老巢，几乎是精准地掐到了占星师危的死穴。</p>
既然如此，太史鸿势必也能发现，占星师危的布局依旧存在于后人身上，他留下这一块栗木，是要帮助后人破局，再给占星师危捅上一刀子？</p>
“肯定是这样的！”</p>
秦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袁天罡没有留下与太史鸿相关的信息，却最终将他引导到这里，恐怕也是怀有这个心思。</p>
这样一来，秦石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占星师危的后续手段干扰，找到了太史鸿留下的东西。</p>
“可是……栗木上没什么东西了啊……”</p>
秦石叹了一口气。</p>
又一阵检索之后，秦石将整篇《危誓》都记录在了纸上，也将图腾、字符一一临摹，经过再三检查，他确定栗木周围微雕出来的信息，已经全部被记录。</p>
他把视野转向了栗木光滑的两面。</p>
被小心处理上漆后的栗木，每一圈年轮都可以清晰可辨。</p>
树木的年轮，不仅仅可以用来辨认树龄，还可以根据年轮紧致或者疏松，推断所在年的气候变化。</p>
比如树木在干旱年份，生长缓慢，这一年年轮将会狭窄，而雨水充足，营养充沛，生长较快的话，年轮便会宽大一些。实际上，从年轮轮廓，还能辨认出树木的生长环境、所在方位等等。</p>
“年轮……从年轮可以分辨出什么有用的信息？”</p>
秦石又陷入了沉思。</p>
秦石隐隐觉得，他似乎抓到了太史鸿留下的信息的关键，可一时半会，他又难以领悟其中的深意。</p>
“太史鸿……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p>
秦石将手里的栗木，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又拿着放大镜逐个年轮观察，反复几次之后，秦石已经将栗木的年轮都数得一清二楚。</p>
“三十七个年轮……这栗木生长了三十七年……”</p>
秦石暗暗想着。</p>
他开始寻思着，这个数字，是不是另有深意。</p>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数字，还能有什么深意？</p>
“或许该数一下这棵栗树的年龄才对……”</p>
秦石抬头仰望了身前的栗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棵栗树，真的要细数它的年轮，恐怕花上一天的时间都数不完。</p>
更何况，这棵栗树因为生长环境遭到破坏，躯干很可能已经停止了生长，数清了年轮，也确定不了它存在了多少年。</p>
“走了。”</p>
秦石把栗木递给了巫黑。</p>
栗木上的信息，他都已经记录下来，脑海里也牢牢记住，这一块栗木对他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价值。</p>
一时半会勘破不了太史鸿留下信息，秦石只好作罢，准备边走边想。</p>
实在不能耽搁下去了。</p>
被黑蛊追逐，队伍虽然没出现伤亡，可人心已经不大安稳。岩虎几名猎人，明显已经处于焦虑状态。他们都是混迹深山老林的猎人，可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p>
大蛟、黑蛊这样的生物，原本只应存在于他们祖辈相传的传说中。当传说变成了现实，而且发生在他们身上之后，那种恐惧，是难以言喻的。</p>
尤其是队伍已经折损了一人。</p>
董康被大蛟追杀之后，虽然生死未明，可在所有人心中，董康是必死无疑。</p>
没有人同情董康，可在猎人心里，董康的命运，或许很快就会降临在他们身上。</p>
只是碍于秦石往日建立起来的威信和领到的重酬，此时没人主动开口，要求离开。</p>
几名佣兵也是个个神情凝重，没了那种放荡骜桀的模样。</p>
他们已经确定，在这个诡异的地下溶洞里，他们之前的生存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p>
而鲛人、尸菌、大蛟和黑蛊轮番出现后，他们更是意识到，他们不是经验不足，而是秦石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p>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p>
再骜桀不驯的佣兵，也清楚意识到，在这种环境之下，死亡其实比吃饭喝水还正常。</p>
而他们至今还活着，是秦石，是龙二这些掌握了溶洞秘密之人在引路，避开了危险。</p>
“接下来，可能会更危险，千万不能大意。”</p>
秦石环视了周围，见众人神色紧张，他安慰说道：“我们距离目的地也已经不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在一两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撤退，大家这一次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只要不要乱触碰东西，听我的话，基本是不会有事的。”</p>
这一番话，自然只是安慰之语。</p>
就目前来说，秦石连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心里都打着问号，又如何能为别人的生命安全做保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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