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往哪边走？”</p>
老徐问秦石。</p>
秦石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想才说道：“我先理一理思路，方向是有的，不着急。”</p>
有袁天罡留下的口诀，秦石其实已经清楚大致的路线。可有了冯相鸠和保章氏留下的漆器和潜藏的信息，秦石觉得，他得把头绪整理归纳之后，再做决定。</p>
实际上，秦石相信，他之所以能够来到这里，找到栗树和西周太史留下的东西，是袁天意料之事，甚至还是袁天罡刻意引导之下，他才会出现在这里。</p>
但袁天罡在口诀中并没有留下任何与栗树和冯相鸠和保章氏的信息。</p>
可袁天罡为何会这样做？</p>
秦石略略思索，便有所明悟。</p>
袁天罡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占星师危的布局。</p>
但同样的，以占星师危的能力，自然知道袁天罡的到来，不可能不做预防。</p>
而在占星师危的操控和监视之下，袁天罡的所作所为，必然会被洞悉。</p>
占星师危奈何不了袁天罡，但对他布置下的后手，却可以进行破坏。</p>
这也意味着，一部分关键的信息，他不能那么直白地告诉秦石。</p>
只能通过暗示和隐喻，甚至是看似意外却是必然的方法，将秦石引导到他期望去的地方。</p>
就如这一棵栗树之下。</p>
让秦石自行发现冯相鸠和保章氏留下的信息。</p>
“这意味着……”</p>
秦石忽然心神一凛。</p>
这意味着，袁天罡留下的怪哉虫，很可能并没有秦石想象中那么有价值。</p>
因为这些布置，占星师危应该很轻易就能够发现。而在袁天罡之后的一千多年里，有着足够充裕的时间，让占星师危安排人去清除怪哉虫，抹去袁天罡留下的痕迹。</p>
占星师危并没有这样做。</p>
这说明了，占星师危并不觉得，怪哉虫留下的信息，可以威胁得了他的布局，甚至正合他意，他故意配合袁天罡，让袁天罡不知觉地变成了他的一枚棋子，给秦石挖下一个大坑。</p>
王德福对怪哉虫视而不见，也可以说明一些问题。</p>
很可能王德福已经知道，口吐人言的怪哉虫的真正作用，所以才会将其留在原处。</p>
“这个假设，有变成事实的可能……”</p>
秦石握紧了拳头，很快便松开，一脸的风轻云淡。</p>
“那么……最关键的信息，便是这件漆器了？”</p>
秦石心里暗暗想着。</p>
巫黑把手伸过来了好一阵，没见秦石有把栗木漆器递给他的意思。他只得讪讪把手缩了回去，嘀咕着说道：“你不嫌重，自己背着也行。”</p>
秦石没有接话，而是拿出了一面放大镜，开始观察漆器圆周上的图腾纹路和古字。</p>
四象二十八宿的图腾、字符在放大镜下并没有什么异样。</p>
但秦石还是有着不少的发现。在图腾周围，还有不少微雕的图案，只是不知是被把玩过太长的时间，还是岁月侵蚀，使得这些图案变得模糊不清，在放大镜的帮助下，秦石也只能辨认出一道道细微的痕迹。</p>
秦石拿出了纸笔，将所有的痕迹微描绘了下来。</p>
很快，一幅图案，便在白纸上浮现。</p>
“星图？”</p>
老徐凑近过来，他给秦石打着灯光，而巫黑则帮秦石拿起栗木，慢慢转动着，让秦石的工作变得轻松从容。</p>
“还有一些字迹……”</p>
秦石将一个个比米粒还笑的古字描摹，然后将其按比例放大，写在纸中。</p>
“这是……危誓。”</p>
只是将开头的一句话描摹出来之后，秦石的心跳便加速。</p>
“……王师伐危于靡莫，作危誓……”</p>
秦石小声地将第一句话念了出来。</p>
“……这是……这是……”</p>
秦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p>
老徐和巫黑一头雾水地看着秦石。</p>
秦石目光扫过两人，心里暗暗叹气，没文化，果然可怕！</p>
只是这时候，秦石可没心情为两人解释，他甚至没耐心再将字符摹写出来，而是拿着放大镜，开始浏览起这一篇《危誓》的内容！</p>
只是看了第一句话，秦石便知这冯相鸠、保章氏出征此地所写的篇章。</p>
而像《危誓》这样的文体，秦石只在《尚书》中见到过！</p>
如《汤誓》、《秦誓》等等，与檄文相似，但内容更为广泛。</p>
《危誓》，写的是周王室征讨靡莫的故事。</p>
靡莫，在《史记》中记载，便是西南夷，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便是滇。</p>
“……原来，真的是为了征讨占星师危啊！”</p>
看完危誓之后，秦石擦了擦脑壳，将汗水擦干。</p>
这一篇誓是以周成王的名义，实际上是一位太史，太史鸿所书。</p>
《危誓》中记载，宗周既定，周公辅政之后，成王定鼎于成周之时，太史鸿观星发现，于西南诸夷中有作乱犯，以星杀之术，咒杀天子。</p>
于是太史鸿领周公、天子之命，出征靡莫，扫荡不臣。</p>
耗时三年又三个月，终于平定靡莫不臣，诛杀十二大巫，坏危之根基，破解了对成王的诅咒，勒石作誓，以昭天命。</p>
《危誓》之中，秦石除了看到太史鸿的名字，还看到了冯相鸠，保章凫这两个名字。</p>
“原来是三个人……”</p>
秦石暗暗想着。</p>
石碑上留了三个官名，可秦石在最开始的时候，只能确定冯相鸠和一个保章凫的存在，就连保章凫的名字都不全部出现，而在这一篇《危誓》之中，秦石对当年的人物和发生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p>
太史鸿不仅仅掌管天文，同时还是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作《危誓》的时候，以成王的口吻，说出了不少当时的历史事实，更是将平定靡莫的的经过交代了出来。</p>
虽然不算详细，可秦石还是明白了梗概。</p>
当年太史鸿带领三千精兵和属官们，跋山涉水了三年多的时间，一路击溃了西南诸夷部落，最终杀到了占星师危的老窝，也就是眼下这一个山洞，最终将占据此地的十二个大巫以及他们的势力连根拔起。</p>
但占星师危这时候已不在这地方，太史鸿占星师危的布置破坏之后，再对应地做了一些诅咒占星师危的惩戒手段之后，立碑离开了这个地方。</p>
这便是《危誓》的基本内容。</p>
“原来是这样……”</p>
秦石摇头叹息。</p>
他险些就忽略了栗木上这一段信息，错过得知这一段尘封历史的真相。</p>
“可……太史鸿把这一篇《危誓》放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p>
到了最后，秦石心里又冒出了疑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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