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其他小说 > 快穿之逆转吾生 > 第7章 喂!你的灰姑娘掉了!(七)
  这一夜异常安宁,殷然睡地很沉。

  醒来后竟一时不愿意睁开眼睛,还缱绻在那个梦里——

  天青色玄袍的男子牵她的手从人潮中走过,一束光打在他的背影上,挺拔的脊背让人倍感安全。周围如山海般的人群全部黯淡下去,只剩那个发光的背影,和牵着她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梦境结束在男子转过脸来的一瞬间,强光映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但殷然知道她梦到的是谁。

  起初她不愿意这么快清醒,下意识地像抓住那道光一样抓住这个记忆。

  但随着意识逐渐回归,她开始感到羞臊,再想到那个人,甚至有点无地自容。

  最后一丝暧昧也被一阵冷风吹散,她最终还是睁开眼睛,视线又回到了满屋的零乱。

  清醒后,思索了一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迷信还是科学,终而一笑泯下了所有未来得及弄清的思绪。

  不管了,也不是没有见梦过影帝请自己吃牛排,总裁带自己坐云霄飞车之类,何必为这个模糊的梦较真。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正准备出门,忽闻屋外又响起窸窣声。她抓了跟木棍赶紧追出去,这次没有看到任何人,只见隐没在林间,迅速远去的一角黑色衣袂。

  看来孤身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日头出升,街道上已有几分热闹,她在德善堂对面的馄饨摊叫了碗馄饨,正吃着,看到几个披麻戴孝的男女抬着一具白布遮身的尸体来到德善堂门口,白布下露出一只枯瘦的手,那是一只老人的手。

  此时药堂已经开门,几个伙计正在门前洒扫。

  那一行人坐定后就开始哭天喊地地申诉老人吃了药铺的药后,病情恶化身亡的事,女人哭哭啼啼,男人愤怒叫骂,情绪激动,好像分分钟要干架的样子,伙计见了忙进后院叫人。

  此时殷然也吃完了馄饨,拍拍手准备到对面上工去,忽被人着肩按下,她回头一看,原来是谭大夫。

  “等事情摆平了再过去,别一会儿打起来波及了自己。”谭大夫端来一碟汤包,一碗豆汁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殷然正纳闷,见到谭大夫,便问道:“常有人这样闹事吗?”

  敢情这个时代也有医闹。

  谭大夫抬起脸,厌恶地望了对面一眼,“每年都有几个。”

  “那官府管吗?”殷然问。

  谭大夫往嘴里塞了个汤包,讥诮道,“药无万灵,谁说得清?你瞧着,自有人来摆平。”

  这包子还没咽下,就见从药堂里出来十几名精壮小伙,打手装扮,抄着家伙,不由分说地朝闹事者招呼过去。

  一时间街头如鼎沸的开水,叫骂声,推搡声,女人小孩的哭声此起彼伏。有人被拖进巷子打,有人被就地围|殴,就连那具尸体也未能幸免,混乱中被踩踏了好几次。

  殷然实在看不下去,别过头去,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即便不是真的被德善堂害了命,也不至于被这般暴力对待,这到底是济世救人的药堂还是下三滥的江湖帮派!”

  谭大夫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在这儿谋活,早晚你得习惯。”

  闹事者很快被“清理”了,街头又恢复了平静,这时,殷然才注意到一直站在阶上的指挥者,他正是那天傅德善巡铺时坐在他身边的壮汉。

  一身笔挺的乌金云绣衫,束绣狮的黑色革带,粗犷的长相和昂贵的衣着一点不相衬,细小的眼睛泛着锐利的光,仅看一眼便觉浑身不舒服。

  殷然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颌道,“傅老爷养了这么一帮人,一定是黑白通吃,生意做得极大。那个打手头子,看来也是很不简单。”

  谭大夫夹了只汤包,蘸好了醋,方将筷子举到嘴边,听她这么讲便是一怔,没想到这庄子上长大的丫头竟也能看出这些来,那就同她多讲讲。

  他放下筷子,正色看了看殷然,道:“这人叫阮青山,专帮傅德善倒脏水,做见不得光的事。炮制药材,清理门面,他都有份,这些年德善堂的名声远播城外,他还负责将成药经销到各处,其中不乏各种渠道疏通的暗事,总之,是傅德善的好帮手。”

  殷然咂舌,“我爹要是知道了傅老爷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知作何感想。他只懂制药,这等复杂的事,他可是想也想不到的。”

  她爹安分守己,淳朴简单,一门心思全在钻研药材上,按他的性格,觉不会允许阮青山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药堂里。

  曾经的仁善堂只有谭大夫这么一位坐堂大夫,窄小的门面里,只有一张柜台供病人抓药,一副桌椅供顾客等待休息,药神神像也是相当寒酸,远不及如今的德善堂富丽堂皇。

  她的父亲注定只能拥有这么一间小小的药铺,可那里有着殷芡实最珍贵的回忆。

  谭大夫看看她,黯然低下头呷了一口豆汁,紧抿嘴角,两缕细须垂落在嘴角两旁,缓缓道:“你爹若是在,药堂绝不会这般乌烟瘴气。”

  殷然点点头,这才发现谭大夫方才所表现出的种种厌恶,并不是对闹事者,而是对这“乌烟瘴气”的德善堂。

  阮青山左右扫视了一遍干净如初的街道,确定不再有闹事者出现的迹象,才满意地掉头回去。

  看完这场大戏的殷然和谭世霖,也在这时离开馄饨摊,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早上的闹事者一点儿没影响药堂的生意,今天谭大夫的候诊队伍,也是一如既往的长。

  本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就在快要结束看诊时,殷然看见了庄子上的药农成雄。

  过来送药的药农本应该直接去到后厂的,但成雄近日咳疾复发,到前堂抓药,就这么被殷然看到了。

  这人是认得自己的,不但认得,在庄子上没少欺负过自己,傅卓媛抢她玉佩,将她绑到傅府囚禁在柴房,没少了成雄的帮忙。

  殷然下意识往谭大夫身后退去,心里打响了战鼓,见他往自己这边望了一眼,顿觉从头到脚笼下一股恶寒,只想赶快逃跑。

  “怎么了?”谭大夫察觉到殷然的异样。

  “那个人是庄子上的,他认得我。”

  “认得又怎么样,老夫不信,他们能拿你怎么样!”谭大夫根本不知道傅卓媛和自己的恩怨。

  是没有理由逃的,伤天害理的是他们,凭什么自己成了戚戚的小人。

  可是傅卓媛能对元二做的事,也同样能对自己做。

  而自己又能拿傅卓媛怎么样?

  “小小姐。”谭大夫想安抚她,“别怕。”

  尽管说过他很多次,他总不肯听,爱把儿时的称呼放在嘴边。

  他也是如今唯一能提醒殷然,自己也曾是药堂千金的人,这一声“小小姐”,叫得她动容。

  然而早已物是人非。

  小小姐如今是东躲西藏的老鼠。

  殷然觉得眼眶发酸,视线开始模糊,再傻呆着也写不了字了,于是干脆跟谭大夫说,去后院洗把脸再回来。

  从后堂走出去,不远处有扇侧门,门外是药堂旁边的小巷,殷然倚在墙根用袖口擦了把脸,静默了几秒将思绪平复下来,就在这时,阮青山带着两个打手经侧门而出,气势汹汹朝自己而来。

  果然被成雄发现了。

  殷然一把将斜靠在墙上的几根竹篙推倒,为自己争取了时间,拔腿就跑,慌不择路。

  夕阳横在长街的尽头,向西,一片刺眼的余晖迎面而来,照地她双眼晕眩。

  恍惚间,她不知撞到了什么,再抬眼,已是与几个下人打扮的人横七竖八倒成了一片。

  来不及分辨撞倒的是什么人,她立马忍痛站起身来,然而已经晚了,两个赶上来的打手迅速抓住了她,动作娴熟地将她按倒在地。

  按照早上药堂门前的那一幕,殷然估摸着对方应该会不由分说地揍她一顿,然后将她关在傅府,由傅卓媛处置。

  然而对方并没有动手,一瞬间的窃喜后,殷然看向被撞倒的一行人,原来是几个轿夫,他们身后是一座轿撵,轿门掀开,一只红色绣鞋矜持地踏出来,往上一看,这人竟赫然是傅卓媛。

  才觉得自己得救,这下,殷然简直要气晕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傅卓媛的语气不如往日那样跋扈,似乎有意压低声音,但抬头看去,只见她脸色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阴影之中,分明是充满杀机。

  一抹鲜艳的红唇勾成摄人的弧度。

  如果眼光能杀人,那她那锥子一样的眼光真恨不得分分钟置殷然于死地。

  这时阮青山也赶了上来,伏在傅卓媛耳边说了些什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殷然。

  听阮青山说完,傅卓媛从紧抿的薄唇里逼出几个字,“先带下去,快。”

  殷然只觉得胳膊一紧,便被架了起来,胳膊往后绞在一起,背部被用力一推,就这么像犯人一样被带走。

  就这么毫无尊严可言地再次落到她手里?

  绝不!

  她殷然不是听天由命的主儿,她来到这里,天生就是要逆天而为。

  绝望中,一股戾气横生。

  她逆着钳制住自己的一双手猛地一挣,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后的人竟退了一步。就这分秒的间隙,用了当特技演员时练就的灵活身法,矮身挣脱了出去,再极快地反手拧倒对方,像泥鳅般滑了开去。

  嘴里大声疾呼救命,杀人……

  即使没有人仗义相救,也要将这事闹大,否则就这么白白被抓了回去,傅家便更肆无忌惮了。

  似乎逃了两步,那打手才警觉起来,发现这人竟不像之前庄子上抓殷芡实那般易如反掌,几次下手再抓,却都被她灵巧躲过。

  “没用的东西,给我动作快点!”只听傅卓媛不停地低声喝骂。

  不停地有人朝她扑过来,躲过一个又来一个。

  殷然脚下虽快,却架不住傅家人多,她四面八方都是傅卓媛的手下,没几下,就又被擒住。

  这一次运气可没那么好,那打手许是被她之前那两下子糊弄了,倍感恼火,拿出真家伙,握紧拳头就朝着头部招呼过来。

  她下意识后退,可身后也是傅家的人,将退路堵得死死的,一瞬间,左右手又再度被钳制住。

  人为刀俎,丝毫没有喘息的余地。

  就在拳头落下的一瞬间,那梦里的天青色玄袍的背影竟似从天而降,又出现在自己眼前,精准地挡在了她与拳头中间。

  对面的打手像被点了穴道一样,顿时停住了手,面如土灰,哆哆嗦嗦跪了下去,全无方才的猖狂劲。

  向西,一片璀璨的夕阳。

  殷然双眼被刺地睁不大开。

  背影的主人转过身来,模样被一片夺目的金黄所笼罩,不甚清晰,但她很清楚,他是谁。【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