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其他小说 > 暖香云绕 > 第40章 凶器
  华灯初上,会仙楼正是客似云来的时候,二楼包厢突然传出的尖叫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程江云二话不说直接冲向楼上,林君暖落后一步也追了上去。

  尖叫声果然是从他们的包厢传出来的,刚才还拉着胡琴唱曲儿的中年男子此时全身软趴趴地倒在地上,十几岁的女儿阿瑶趴在他身上失声痛哭。

  致死原因应该是额头上那根尖而细的长针,十分精准地插|入男子额心,几乎没有渗出多少血,瞬间毙命。

  包厢里其他人大都喝得有点上头,身边发生了这样一出惨剧还后知后觉,唯一滴酒未沾的观棋站在痛哭的阿瑶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看到程江云来了才算找到主心骨,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看到凶手了吗?”程江云皱着眉问他。

  观棋脸上浮现一丝愧色,“几位大人闹得太厉害,小的……没看清楚。”

  死亡的发生就在一瞬间。前一刻他们还在听着琴曲饮酒作乐,你让我一盏,我敬你一杯,吃吃喝喝不亦乐乎,片刻之后,琴音陡然停止,尖叫声蓦地响起,拉琴的人已经倒地不起。谁也没能看到长针究竟出自谁之手,又是从什么方向射出。

  “也就是说,凶手在一众大理寺官员眼皮底下行凶,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程江云脸色有点黑。

  观棋垂着头无言以对,包厢里其他人都一脸茫然地望着这边,似乎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程江云不禁咬牙切齿,让观棋倒了温水挨个淋过去,给他们醒醒脑,林君暖则蹲在尸体前,一边安慰阿瑶,一边分心查看尸体。

  死者双目大张,双颚咬得死紧,正应了“死不瞑目”这个词,阿瑶被这一幕吓得只顾得上哭,林君暖叹息着拉开她,轻轻帮死者合上眼皮。

  长针扎得极深,林君暖用手试着拔了拔,一下竟未能拔动,也不好让死者女儿看到太过血腥残忍的画面,于是住了手,拔针这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仵作来做吧。

  案件发生时阿瑶离死者最近,按理说,最有可能目击到凶手的也应该是她,可是看着她哭肿了眼,活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兔的模样,林君暖竟然不忍心开口盘问,不得不说,无论在哪个时代,长得好看的人都容易受到优待呀。

  程江云却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替其他人醒酒之后,他留下观棋向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又朝门外的酒楼掌柜吩咐了两句,关上门隔绝外面的视线,才沉着脸来到尸体这边。他周身薄怒未消,让阿瑶不自觉地往林君暖身后缩了缩。

  “你看到了什么?”程江云面无表情地问道。

  大概也认清了这屋子里谁说了算,阿瑶擦了擦脸,小心翼翼道:“奴、奴家只看到爹爹突然倒下,没了气息,其他的什么都没看到……”

  “当时你们坐在哪个方位,都在做什么?”

  阿瑶低下头思索片刻,吸了吸鼻子,挪动身子示意给两人看:“奴家坐在里侧,爹爹坐在外侧,当时爹爹拉了一曲迷胡调,奴家跟着唱曲儿。”

  “门窗都开着吗?”

  “门关上了,窗户开着。”

  简单点来讲,他们所在的这间包厢整体呈长形,横向摆了两张圆桌,圆桌一侧靠门,有一道一人高的屏风隔着,另一侧是临街的窗子,宽度大约占了半面墙。阿瑶父女正对着圆桌,跪坐着奏琴唱曲,阿瑶坐在靠窗那一侧,死者坐在靠门那一侧。

  案发当时门是关上的,有屏风遮挡,而且死者身子稍微内偏,背对着门跪坐着,可以排除凶手通过门行凶的可能,要么,凶手是通过窗□□入长针行凶,要么,凶手一直就在这间包厢内。

  窗外正对着的街道一直人来人往,就算凶手再神通广大,基本上也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目光从窗口行凶,这样一来,凶手只可能是包厢中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君暖偏过头与程江云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也不知道他们是应该为这几个被卷入杀人案的大理寺官员们默哀,还是该庆幸自己当时离开了包厢,没有杀人嫌疑。

  ***

  除死者与阿瑶之外,当时包厢内还有七个人,其他几人被程江云淋了一脸水,又从观棋口中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此时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懵逼神情。

  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成杀人嫌疑犯了呢?!

  案发当时包厢里闹哄哄一片,基本上没有人能清晰记得每个人都做了些什么,就算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也神不知鬼不觉。要判断他们是否有杀人可能,最直观的还是得从凶器着手——凶手将长针深深地扎入死者头颅内,光凭人力绝对不可能做到,必然有其他类似箭弩的辅助工具。

  林君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内力这种比起轻功更加不科学的存在。

  程江云向酒楼掌柜要了间空阔的屋子,所有人分开站立,挨个儿进行搜身,就连阿瑶,他也特地请了一位女食客帮忙检查,毕竟林君暖的身份不能泄露。

  而林君暖则趁机将包厢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就连桌上的水壶菜碟都没有漏过,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恨不得掘地三尺。

  直到夜色越来越深,会仙楼都差不多到打烊的时刻了,他们双方却仍然没有任何收获。

  “难道凶手行凶之后,悄悄将凶器从窗口丢出去了?”林君暖抱着头一脸纠结。

  “应该没有这个时间,”程江云摇摇头,“死者倒地之后,观棋一直守在窗口,没有发现任何人靠近,在我们进门之前,也没有其他人靠近门口。”

  “不,”林君暖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压低声音道,“观棋也有可能是凶手,他的话不能完全相信。”

  默默站在程江云身后的观棋委屈地瞥了她一眼,他全都听到了好么。

  “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难道凶器能凭空飞走不成!”林君暖鼓着嘴嘟囔道,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睛一亮,“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没有找!”

  她飞快奔向尸体旁边,伸出“魔爪”准备对尸体上下其手,程江云也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抢在前头架开她的手,“让我来。”

  杀死死者的凶器是否会藏在死者身上呢?林君暖满脸期待地等着程江云的搜尸结果,然而非常遗憾,死者身上并没有凶器。不过倒也有些不同寻常的发现。

  “这是什么?”

  林君暖拿过死者身上搜出来的一块木牌,木牌大约半个巴掌大小,外表黑乎乎的,呈长方形,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个名堂,木牌上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闻起来有一股十分刺鼻的腥臭味,就像……人血的气味。

  她不禁一阵恶寒,嫌弃地把木牌丢还给程江云。

  “看起来像是某个组织的令牌,你怎么了?”

  林君暖作出一个呕吐的表情,“这牌子用血泡过的!人血!”

  程江云动作一顿,将牌子放在盛水的碗里泡着,不多时,木牌四周开始渗出一道道暗红色血迹——木牌上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迹,所以看起来呈黑色。

  直到整碗清水都被染成红色,木牌的颜色也只变浅了一点点,程江云干脆让人提来一木桶井水,打算好好将木牌彻底清洗干净。

  表层的血污被洗净,木牌渐渐露出它本来的面貌,仔细一看,上方刻着一枚小巧的火焰状图案,颜色已经看不太清晰,但应该是红色。

  “这个图案……似乎有点眼熟?”林君暖揉着眼睛认真瞧了瞧,“对了,之前鸣玉自杀时用的匕首,上面也有这个图案!”

  程江云肃着脸点点头,没错,这块木牌上的图案与之前那把匕首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赤红色火焰,赤焰的标志。

  当初鸣玉的案子虽然不了了之了,匕首的来历却一直是个未解之谜,鸣玉的弟弟飞霜一再表示,他对赤焰一无所知,没有任何人知道,鸣玉究竟是从何处拿到那把匕首,又与赤焰有什么关系。

  “这个令牌也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赤焰的东西?”林君暖眯着眼问道,她还记得当时程江云说了让她不要多管之类的话,林大小姐可是记仇得很。

  “应该是。”

  而且,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以往这种图案只在匕首上出现过,刻有赤焰标志的令牌还是第一次现世。

  莫非死去的这个男子是赤焰的人?

  程江云不由得对这件案子更加重视起来,当即唤来死者的女儿阿瑶,不动声色地询问两人的来历。

  据阿瑶说,他们家有着胡人血脉,先祖本是异族人,曾祖父那一辈开始入大楚定居,与楚国人通婚,她的母亲祖母都是楚国人,之前一直住在西部边陲小镇,五年前母亲病故,父亲悲痛之下带着她离开故土,一路卖唱讨食,两年前才抵达京城。

  他们父女二人是从半年前开始在会仙楼卖唱的,原本好不容易攒了点银子,以为以后可以让父亲享享福,谁知竟然会遭遇如此惨事。

  说到最后,阿瑶已经止不住泪水,开始嘤嘤嘤哭泣起来。

  他们交谈时林君暖一直蹲在尸体旁边,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突然高声道:“她在说谎!”

  其他人闻声看过去,只见她兴奋地拎着死者的胡琴,眼睛仿佛在放光,“凶器找到了!”【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