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晨曦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反手抓上她的胳膊，扯着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大步往外头走。
高文秀被她连拖带拽，一步一趔趄地跟在她身后，按耐着脾气，“小曦，你这是要做什么？”
纪胜崇见她们走远，小跑着追上去，“你个死丫头想把你妈带到哪儿去？站住！给我站住！”
他的嗓门很大，引得经过的人连连侧目。
纪晨曦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等把人拖出大楼，一直拖到没人的角落才松手。
纪晨曦抬眼往他们面上一扫，清冷的目光最终落在纪胜崇脸上，“纪先生，现在把你刚才说的话解释清楚！”
纪胜崇对上她咄咄逼人的视线，没来由地心虚气短，干脆伸手把高文秀拉到自己面前做挡箭牌，“你妈不是说了吗？我喝多了！”
“我不是三岁小孩，这种连草稿都没打的谎话就别拿出来说了。”纪晨曦见他们没有跟自己坦白的打算，嗤笑一声，“行，你们不说也没关系！这儿就是医院，我们干脆去鉴定科做个亲子鉴定！”
说着，又伸手去拉高文秀。
四年没见，这死丫头简直力大如牛，高文秀想挣脱被她揪着的手臂，费了老大的劲也没成功。
她也慌了，“小曦，你怎么也说胡话了？好端端的做什么亲子鉴定？”
纪晨曦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抓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好端端为什么不能做？你放心，亲子鉴定的钱我来出。”
纪晨曦进监狱多久，高文秀就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此时，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二女儿，只觉得她陌生得叫人心悸。
“不做不做！我不做！”见她不为所动，高文秀咬牙威胁道，“纪晨曦，你敢再拖我一下，我就、就死给你看！”
纪晨曦太了解她威胁人的伎俩，听到这话反倒把手松开了，“好啊，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纪胜崇望着她这副冷血面孔，气急败坏，指着她破口大骂，“纪晨曦，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是想逼死我们啊！我早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好东西！都怪老爷子当年非要把你抱回来养，他要是知道会养出你这么个东西，非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
纪晨曦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冷冷扯了下嘴角，“原来，我真是你们捡来的！”
她小时候一直想不明白，同样是他们的女儿，父母为什么那么偏心纪君雅？
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第一个想着纪君雅，而自己只能捡纪君雅剩下的。
她也曾怀疑过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不过当时也只是小孩子心性地胡乱猜测而已。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跟纪君雅长得很像，要说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谁都不可能相信？
如今，纪胜崇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忽然觉得她们长得像也许只是巧合，不能用遗传学来解释。
毕竟有不少结婚多年的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也会越长越像，人们称这种像叫‘夫妻相’。
难怪当初车祸发生后，他们口径一致地说车子是她开的。
难怪她被判入狱后，纪胜崇迫不及待地要跟她撇清关系。
难怪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有去监狱看过她一眼，哪怕真的只是一眼。
难怪出狱后，纪家危机，纪胜崇又毫不犹豫地想把她塞给何总那个老头子。
她只是捡来的孩子，他们在她身上从来没有投注过感情和心血，只想榨干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不过，她很高兴，在得到这个真相后，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太好了！
她终于有彻底摆脱纪家最名正言顺的理由！
太好了！
她再也不用因为父母对自己的态度而伤心难过！
真是太好了！
纪胜崇见她扬着嘴角似乎很高兴，吹胡子瞪眼道，“纪晨曦，就算我们没生你，好歹也养了你二十几年！你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是天经地义！”
纪晨曦看着他，目光也变得犀利冷，“五年前，从我替纪君雅背锅了撞死人的罪行的那一刻起，我欠你们的养育之恩就都还清了。至于你们欠我的，也该想想拿什么偿还了。”
他们不止坑了她的青春，她的前途，更害了一条小生命。
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夭折了，何其无辜？
所以，她不会原谅他们！绝不原谅！
纪晨曦面无表情地瞥过他们，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她走远，高文秀才像是回了魂，抬手用力拍上纪胜崇的后背，“谁让你提以前的事了？现在纪晨曦知道自己不是咱们亲生的，以后恐怕更难掌控了！”
“知道就知道！纪晨曦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因为她，何总老婆天天来公司闹！她还敢在这里跟我们大呼小叫，忘恩负义的丧门星！”
高文秀眉头一皱，有点担忧地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去公司。”
他们来这里，是纪君雅故意透了口风，说纪晨曦飞黄腾达当了容墨琛的看护。
原本他们是想让纪晨曦去容墨琛面前提一提纪家公司的现状。
只要容墨琛愿意帮忙，纪氏不止能起死回生，甚至还可以一飞冲天。
谁曾想，事情到最后居然会闹到这个地步？
“对！咱们找小雅商量对策，她平常主意最多，只有她能治住纪晨曦这个死丫头！”
纪胜崇扭头朝身后的大楼又看了一眼，多少还有些不甘心，“公司的事还没解决，咱们就这么走？”
“其实我们就不应该指望纪晨曦，她以前还跟野男人生过孩子，容墨琛是什么身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估计他就算变成残废，也看不上纪晨曦！”
“你说得对！”
纪晨曦走回医生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容墨琛复查刚好也结束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着她由远走近，不由一扬眉梢，“又去上厕所了？”
“没有，处理了一点私事。”纪晨曦抬眼对上男人的视线，尽量以平和的口吻问道，“现在回家吗？”
容墨琛眼波微动，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钟，语气如常道，“跟上次一样，先去吃午饭，然后回公司。”
“餐厅呢？还是上次那家？”
“你想得美。”
容墨琛嘴上这么说，还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订的虽然不是那家餐厅，不过档次不比那家低。
点完菜，趁纪晨曦去上洗手间的功夫，轮椅上的男人给叶京墨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了下，纪晨曦今天在医院跟谁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