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宝珠能压妖魔鬼怪
  前方不远处月下有光芒的地方是个城市。

  这座城也是石头建成但没有石头城那么高大但就城墙来说也足以防御。不是一座是一共五座。

  中间一座黝黑在月下并不怎么显眼并不全是雪白的石头建成。又或者即使建城的时候石头是雪白的因为这一片附近石山上全是雪白如玉壁的峭岩。但经过风吹雨淋的洗礼又有尘灰附着不是当年颜色。

  王者的气概完全从这座城里出来。

  傲然霸气再无第二人四面无惧不怕狂且狷。

  仰面对上这座城袁训心情澎湃。雪风袭面一刹时千古流风战云肃杀狂暴戎马倥偬年月尽数过来。

  油然的他想到女儿寿姐儿。加寿甜美的小面庞拖着袁训的衣角去看她收到的好东西。幼儿清澈无垠的幽蓝近黑的眸子望过来嘟着她的小噘嘴儿:“爹爹你就不会买这样的好东西。”

  想到这里当父亲的微微笑了。

  爹爹这就给你一个大好战功别人小二叔叔曾祖父公主都不会给你的东西。杀了苏赫洗劫他的宝库在女儿他年长大成人将是她后冠上的一颗明珠。

  外戚的功绩本就是后宫争宠的条件。

  凛凛劲风拂动他的衣裳燃起他心中满腔抱负一怀的八千里路风和月。将军志愿由此而浓而在他旁边的人也都和袁训一样亮了面庞。

  小王爷萧观张着嘴不管北风卷起雪花往他嘴里钻。萧观的血也在见到城后奔腾汹涌来自父辈的好战胜勇是那奔腾的源头。

  他眯起眼半带上陶醉着迷的道:“好城池啊。”

  京中封犒、众人的赞扬、天下的闻名、军中的仰望……洗劫过这座城无数好名声将落到小王爷脑袋上这就是他在路上受太子党们“欺负”也要忍气吞声受着不敢跳脚直到这里才骂上“爷爷我”的原因。

  这里他的官职最高爵位最显虽然这主意是袁训出的仗是大家打的但和在石头城一样最显赫的功劳将落到这“爷爷的”脑袋上。

  把脑袋在这里就是一晃小王爷已经在盘算自己脑袋足不足宽要全担得上来才好。

  他不是指挥得利就是调度有功再不然就是亲临战阵血战扬名。

  他就是王爵他就是军中的王者他就没有袁训面对而出的心中王者气概他有的是满腔碰撞的气概如果可以用他的胸膛去碰碰个粉碎也倒罢了。

  太子党们另是一种心情。

  他们没有袁训为女儿的父女情也没有小王爷的王王相对从连渊开始他们在苏赫城池下所想到的是家族的兴盛、儿女的丰盈、皇家的眷隆。

  连渊笑了尚栋笑了宋程笑了别的人全笑了……褚大搔了搔脑袋最先出声:“见了鬼了”

  “什么?”袁训对他回身笑。

  褚大道:“我到了这里浑身不对劲儿哪哪都放的不是地方但是我的胳臂还在原来地方我的手也挪位不是。”抽出腰间大刀他没有趁手兵器也没有刻意去学过就是一身的蛮力投军打仗中练出来的拳脚平时练兵也学几手军中的常规操练就只捡一把大刀自己满不满意自己也不知道。

  把刀晃动刀锋如划雪月雪中有道明亮褚大道:“你看非得舞动几下我就舒服。”

  笑声成片的出来他们是不到两百的人后面的人不明就里不知道前面为什么笑问个明白也都笑了。

  “大个儿你这是杀气上来不是你哪哪儿的都不舒服。”连渊指点着他。

  褚大傻瞪住眼:“难道有埋伏这就有杀气?”

  萧观捧腹大笑模样但离城近了却不敢放开嗓子。如果小王爷狠笑一通可以比刚才大家一起笑还要震人总是城到了总有游动哨放出来怕惊动城内小王爷只抱抱肚子把褚大一通的笑话:“杀气是你自己出来的大个儿的你收着点别把这附近的鬼都吓出来你更要说活见了鬼。”

  “胡说我怎么会有杀气!”褚大就这样回萧观。

  小王爷悻悻然嘟囔道:“好咧都不敬重我大个儿的你一个小军官还是走亲戚裙带才当成你也敢说我胡说。”

  面对褚大每每说过就露出后悔莫及的神情小王爷鼻子里哼声:“等咱们回去就该我收拾你你们!”

  粗大手指在连渊等人胸前点过点到袁训前面就往回一收。

  尚栋低着嗓子却让全能听到:“吃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这就软下来。只拿我们出气独放过小袁。”

  连渊浑然不放心上是回萧观的话:“放心吧您呐回去我们就不说了是谁的地盘上说什么话谁还能不知道?”

  大家掩面窃笑褚大也:“嘿嘿。”在雪花中莫明的心暖。

  回想他在项城郡王的帐下亲兵队长相中他能拼敢打对他很不错但官阶摆在那里高下分明。

  但他在袁训帐下都知道他冒死去救袁训都知道他是袁将军亲戚当将军的也对他见到客气不客气的也不刁难。又有这一次同出来眼见大家不拿小王爷当回事情小王爷咬牙忍住褚大也跟在里面学会几句倒不是有意的这是顺带出来的。

  平等的感觉让褚大总是胸口那里填充上什么满满的让他很有劲儿。

  “嘿嘿!”萧观翻着白眼儿对他把褚大的寻思打断。小王爷黑着脸又嘟囔:“就连大个儿我也不能欺负了这是苏赫的地盘有朝一日回到我的地盘”

  袁训给他一个白眼:“你怎么样!”

  小王爷老实闭嘴。

  ……

  “五座城只有中间那座是苏赫的住处四面四座小城是给商贩们居住的地方。苏赫通商也很有一手他这第一名将也是好马好盔甲堆出来的全要花银子钱。”

  帐篷搭起在雪地上中间的帐篷里十几个人坐在地毡上头碰着头听去打探的尚栋说话。帐篷外面褚大和小王爷的家将环守着少年天豹抱着他的刀放一个皮褥子在雪地上出神的看夜空。

  褚大用脚踢踢他:“想你的娘?”

  天豹怔回神咧嘴一笑:“不想!”又骄傲的道:“我娘叫我跟小爷出来的就是让我有个官儿回去。”

  他自得的模样让褚大想笑。都是袁训的人褚大对着天豹很亲切见小王爷的家将在帐篷四面不停走动巡逻少他一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就在天豹身边蹲下来带着热心指点学的当兵的习性亲昵的先骂上一句:“小兔崽子先学着保命有命才能当上官。”

  天豹溜圆了眼没有犹豫揪住褚大衣襟狠撞上来怕打扰帐篷里的人撞到褚大怀里低声骂:“你才是小兔崽子!不许骂我不许骂我爹!”

  我爹也不是兔二爷。

  褚大傻呆住他初进军营的时候还是为老兵们打水取饭的讨好才有这么一点儿经验。后来怎么想怎么有道理那些投军就羡慕将军们高头大马成天打听哪个将军以前是种地的出身什么也不会后来却妻妾成群白空在家里的兵眼空心大打仗时热血沸腾死的都比较快。

  不防备没命只想立功去了。

  凭这点儿经验褚大敢拼敢打该护性命的时候也护自己才到今天。

  满心里想着和天豹是一家人倾心相吐却让这小子给骂回来。褚大憨厚紫涨面庞嘴就笨上来还不如对小王爷的时候嘴机灵:“你你”

  “有人来了!”

  放哨的人忽然过来示警就有人去拍帐篷营地瞬间寂静下来。但都没有想到天豹眼神一闪忽然一拳把褚大打飞出去。

  褚大刚落地天豹抱的刀往地上一抛砸得坚硬雪地“格嘣”重声他跟只豹子般的扑骑到褚大身上对着褚大肩头又是一拳嘴里骂道:“让你骂我的爹!”

  “小子!……”褚大骂出来眼前一黑天豹又一额头撞上来撞的时候落如泰山压顶“呼!”带足风声。只见那脑袋闪电似下来却轻轻在褚大头上一碰耳边少年低声道:“别说我们认识快打我!”

  褚大是本能先听懂先反应揪起天豹就摔出去铁塔似抖抖肩膀站起也就明白过来。耳边听着马蹄声愈来愈近一队五十人的骑兵威风凛凛老牛皮衣裳带着久战的黑渍出现时帐篷里人几乎全出来除萧观等人例外中间大汉和少年扭打着翻滚着破口大骂。

  “就骂你了你待怎地?”大汉老拳似有碗口大小。

  但少年总是灵活的能躲过去少年回骂:“老驴你再敢骂一句小爷活吞你进肚内一万年不克化你!”

  骑兵中为首的喝住:“嗨!不许打你们是什么人!”他生得游牧民族相貌却是流利的汉话。

  褚大带着讨好模样起来叉手面有笑容:“军爷您是苏赫将军的人吧?”

  “少废话!先说自己!”

  “我们是贩马的和这贩珠宝的人路上遇到大家作一处走也安全但这小子嘴里嚣张还敢和我动手!”褚大和小王爷两个人全生得粗相貌一起去贩马。

  瞅着也很像。

  天豹见说一跳起来对着褚大追上又是一脚咬牙红了眼圈不知他怎么的也许想到他的爹这就入了戏真的红了眼睛内中水光骂道:“你先骂我爹!”

  “骂了骂了怎么样!”褚大瞪眼睛。

  天豹踉跄返身在地上寻找自己的刀大骂道:“小爷我宰了你!”

  骑兵们冷眼看了看就有两个装成带路人的去和他们说话说明天进城。骑兵对着那边战团看看耸耸肩头就走了。

  袁训等人从帐篷里走出来都面有笑容。袁训招手:“天豹过来。”打得已散乱头发的天豹收起刀笑嘻嘻地过来鼻子上面沾着一块冰雪自己没发觉顶着就过来了:“小爷我做得对不对?”

  “对你很机灵。”袁训对着远处那城含笑:“刚才那是游动哨他们对于大股的商人从来当心。但我们是拼凑起来的这就大意了。”

  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何况是苏赫只是人。小袁将军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的家才让洗劫过他的母亲他的宝贝儿子他的宝贝妻子他的忠心老家人都在生死关头上滚过他负手淡淡只评论眼前。

  天豹是喜欢的晃晃脑袋对褚大颇为得意。再疑惑的问道:“小爷这不是两国对仗在吗?他们真的不杀我们?”

  袁训笑笑:“以前是杀的见到就杀商人也杀孩子也杀。”

  天豹眸中瞪出愤怒。

  “后来不通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梁山王到军中的第六年和当时的名将赫舍德会战黑水河和他约好他再杀商旅我们也见一队人就杀一队人。”袁训神色悠然对王爷当时威风很是神往。

  小王爷更是咧大了嘴想想自己爹当时倒有多威风。

  “后来呢!”天豹着急的问。

  袁训敛回心神:“赫舍德在那一仗中战死这规矩就定下来。有这规矩咱们需要的皮毛牛羊啊也就充足但他们也富了。”

  杂货铺的少东家果然还是通点儿经济的。

  天豹才不管他富不富穷不穷张大嘴:“啊?他死了?”恼怒地像让别人抢走玩具的孩童气冲冲道:“谁敢杀他不等着我!”

  “哈哈他不死你牛皮还怎么吹?”褚大笑出来。

  天豹不服的对他攥攥拳头袁训微笑拍拍他肩头:“他不死就没有苏赫也就没有我们今天在这里等着捞功劳!”

  招呼着众人进帐篷:“我们还去说话。”转身一步扭身子对天豹挑挑眉头:“是我姐丈杀了他”意味深长:“你聪明要知道死一个将军就成就一个将军!”

  天豹跳起来:“苏赫是我的你们都不许杀!”

  “嗤!”小王爷嗤笑一声等着袁训走到并肩对他低声道:“牛皮大王出你家。”袁训一笑和萧观自去商议事情。

  “小子少吹大气能活得自在!”褚大在帐篷外面和天豹重坐下和他开玩笑。天豹撇嘴不服气地道:“我才没有吹刚才没有我你听出来了没有?”

  褚大由衷的佩服伸手在天豹头上拍拍只拍一下天豹又要炸毛褚大哭笑不得把手抬起来:“我是喜欢你”

  “我不是孩子别乱拍我!”天豹义正词严。

  “好吧我很佩服你你经验比我多。”褚大的黑脸上满面严肃认真的在声明他说的是实话。

  饶是这样天豹的眼光还是刮地缝似在褚大面上滚过三遍才有了笑容少年孩子气的一笑:“所以你来教训我我想你凭什么。”把大拇指对自己一挑:“我三岁就会拿刀五岁就跟着我爹后面杀人你算什么当官的子弟没什么了不起!”

  褚大古怪地看着他再抬起自己黑粗大手在面前看着慢吞吞道:“谁午夜你的我是当官的子弟?”

  “你不是吗?你家娘子是奶奶的表姐你是小爷的亲兵队长不是官儿你凭什么!”天豹鄙夷。

  “骨嘟!”

  一口口水噎住褚大他直脖子翻眼睛的把气顺过来抬起大手不客气地对着天豹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狠“啪!”天豹让打蒙住。

  “你凭什么打我?”少年气呼呼。

  面前大汉的黑脸上满是笑容褚大做个搬东西的姿势:“我是卖水的出身推牛车卖水的你懂不懂”他很喜欢这少年又亲昵地骂上了:“贼窝里出来的小子你见过卖水的没有?”

  “啊?!”

  “啊?”

  蒋德走过来:“听你们说半天了一个卖水的一个贼窝里出来的我说小子你不长眼你看看我是什么出身让你长长眼力。”

  五官端正还算有斯文的将军往前面一站天豹傻乎乎:“你啊你不像关大哥他像讨过饭的你呢你们俩个好你们讨饭时候认识的?”

  关安在后面笑也过来叉腰:“嗨!小子。那你头一眼见小王爷当他是什么人?杀猪的不成。”天豹晕晕乎乎又去看褚大的黑脸:“所以我把褚大哥看成当官的出身就是知道小王爷身份以后”

  蒋德一抬手也在他脑袋上“吧嗒”一下笑道:“贼眼应该溜溜你小子以后只怕要当官生一双见高拜低只看脸儿的这他娘的是势利眼才对!告诉你吧我是我家当地有名的二世祖没当官以前追女人逛院子是我最爱干的我是讨饭的?亏你说得出口!”

  一指关安:“他才是讨饭的出身!这个你才没看错。”

  天豹难为情嘿嘿几声笑了出来。

  “好好的干贼出身也一样能当官!”蒋德和关安手挽着手大步走开去巡逻营地。基本上是袁训不睡他们也不会睡这就到处找事情做。

  天豹的眼神明亮起来对着褚大上下看过一撇嘴儿:“我以后比你官大!”褚大无所谓:“行啊行啊。”

  ……

  “表凶”

  雕刻福禄寿三星带团云的金烛台下面宝珠握着翠管笔向纸笺上落下这两个字。对着凝视半天像是看到的就是袁训眸子柔和起来。

  小嘴儿里冒出话“不能这样写表凶看到会不喜欢。”另取一张纸重新写下:“表兄。”下面写今天的事情。

  “说不上壮士断腕宝珠也不是壮士四五表兄也不能称为壮士但这事情必得四表兄承担就这还担心移祸他人。幸有姑母在母亲说无妨。母亲辛苦白天又去东府里安慰一番安慰出来一堆的话我也没听到。

  是嫂嫂们来告诉我先是四嫂来对着我哭求我给你写信并且说她已经给父亲去信还要给姐姐去信说大家没情意说现在才认清这一家人我倒奇怪四嫂进家也有好些年到今天她房中有难才认清一家人的本来面目?本来这事情她主动承担无怨无怪也许让人看着还骨气些。这样的抱怨我也不能多听后来八嫂过来两个人对着寒着脸儿四嫂哭着走了。”

  轻轻唏嘘宝珠住笔想白天八奶奶来说的话。

  “弟妹这事情你休要管!我家世代簪缨公子们难道反比我们还懂得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房出事一房当!我回娘家问过又让兄弟查过律法!祖上有功后代子孙未必连坐只要四哥认下这罪一家子老小可以无事。笑话全大同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们家是什么人家?历来有敌攻城我们家总在最前面。当时还有府兵唉全是这些兄弟们闹的父亲交出兵权这就说话也担心不灵光了……”

  向纸下又落宝珠苦笑写道:“八嫂说得好不轻松其实说起来我和母亲比她们还要轻松。姑母是父亲的亲戚我们家能沾惹到什么?为舅父计才如此啊。”

  嫂嫂们却意见不一。

  写到这里外面有人问候:“红荷你家奶奶睡下没有?”

  “大奶奶来了奶奶洗过看书呢。”红荷不认得字见宝珠向书案后面坐下不许人来打扰就这样回话。

  宝珠忙放下笔这是侧间袁训读书的地方不怕有人过来。信没有写完并不收起取一张纸盖住起来整整衣裳见殷红底子五福捧寿的玉色袄子皱起一角抚平了摆出笑容往外面出来:“是大嫂嫂吗?请进来才是。”

  黑漆铺猩猩红锦垫的椅子旁站定见谢氏进来。

  穿一件蜜合色姜色大花的锦袄却是半旧家常的下身是一件墨绿色锦裙上绣大片的梅和竹外面裹着飞金色雪衣宝珠笑了笑。

  打趣道:“像是要睡的衣裳往我这里来?”

  谢氏也笑解下雪衣给随身来的丫头让她们:“外面候着吧我们要说会儿呢。”上前携住宝珠的手一定是抱着手炉来的白皙的手掌带着暖意和宝珠往榻上去道:“正是要睡下又想到几句话过来说怕睡不安稳等不到明天这就过来。”

  笑容可掬:“你这里没有爷们睡衣过来也无妨。”

  宝珠对着床上努嘴儿戏道:“两个爷们在呢可把你全看了去。”歪脑袋轻笑:“怎么办?明儿可就不能见人了。”

  谢氏这才看到里间是宝珠的雕花嵌象牙玉石的架子床芙蓉色莲花双绣的锦被里两个孩子睡得香甜。

  “你也肯带着孩子睡?”谢氏惊喜。

  她放慢脚步走去看宝珠也跟上含笑道:“怎么不肯?寿姐儿接回家跟着我们睡让她独自睡她就不依。”

  在这里飞红面庞跟着“我们睡”这话不说也罢。

  谢氏没有听出来她正在床边细看袁怀瑜和袁怀璞。

  见袁怀瑜是大红色绣鲤鱼的小锦袄雪白肥胖胖得一圈子儿肉在衣领子上。袁怀璞又是黄色绣鲤鱼的小锦袄也是一圈儿肉在衣领子上。

  啧啧有声:“这两小子养的结实”

  回过身谢氏对宝珠悄笑:“我儿子我自己带着睡大公子经常不在弟妹们有说我的我倒纳了闷儿爷们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睡不孤清吗?”

  宝珠掩着唇笑弯了腰。

  分明无声袁怀瑜也咕哝发出一个音动动肥面庞。心灵感应袁怀璞也动动肥面庞。宝珠把谢氏扯出来在外面才轻声取笑她这夜晚无人像是取笑人也胆儿大宝珠再次笑得直不起来腰凑到谢氏面上:“什么是孤清?麻烦当嫂嫂的给我仔细讲讲我不懂这意思。”

  你丈夫不在家你一个人睡不着拿儿子当什么?小枕头?

  谢氏嘟起嘴儿:“你呀都三个孩子的娘怎么还肯开别人玩笑?”把宝珠轻推:“你最近是不懂孤清你烦还来不及呢。”

  宝珠收住笑说起国公府就眉头要颦要正容:“是呢”虽经赵大人劝解也还有哀怨。

  谢氏察颜观色道:“我深夜来陪你就是想说这件事儿的话。”

  宝珠皱眉:“大嫂妯娌们你我结交最早你别怪我摆脸色。”摇摇手:“我再不想听什么劝我的话什么说我多管了的话我耳朵里没有空放这些话。”

  “好妹妹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敬!”谢氏也收起笑容满面认真:“半夜里我来劝你不管我们自己家我岂是那样的傻人?就是我傻了也求过你办事也知道你是个侠肝义胆的人怎么敢来打断你?”

  宝珠咀嚼一下:“侠肝义胆?我可当不起”莞尔:“我不过是管个亲戚们的闲事好见……”

  “好见父亲。”谢氏和她并声发出笑容染上眉头。

  宝珠笑容浅浅心想我这又成了女英雄。书上说时势造英雄果然是把我推上去的。

  房外北风呼啸这是内院有楼阁树花护住廊下铁马叮叮当当起来房内是内外窗户里面细细闻听外面走过的像是低吟浅唱般。

  地笼火的房子怕孩子们吸入炭灰不好厚门帘子做鹦哥绿色做娇红色挡得半点儿风也不进暖暖的香不知从何处喷出来因是晚上让人闻得欲睡晕晕然似春梦中。

  也就好说话。

  也似无阻碍。

  也似柔情万种姐妹中。

  “妹妹”谢氏飞红面庞细声细语:“这一家子人总要是麻烦你害我睡不着我要过来是我在想如果没有你在家可怎么办?”

  宝珠故意曲解:“像是我回来山西家里就有事儿?”

  谢氏飞睨她笑吟吟:“你知道我没有这意思不过你既然说到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宝珠颔首。

  “去年你往京里年底分帐呢。按父亲说的是作九份儿。你的那一份儿自然就没有人敢争但我们这八份儿可以就争得欢。”谢氏淡漠上来。

  “哦?”宝珠露出听故事的兴趣。

  “四弟妹和五弟妹联手说四爷五爷在家两位公子既然在家也有操劳。这是当然难道有事他们装瞧不见?两位弟妹说多出力的又没有别的爷们战场上有军功自有进项难道我们不多分点儿吗?”

  宝珠笑容加深。

  这对宝珠来说对大宅门住着哪怕没有妯娌却要有亲戚的人来说都不陌生也不稀奇年年节节会有今年处置完明年还会有犹如春风催春草有时自会生。

  “别人怎么肯?不肯就争执。姨娘们听到也夹在里面吵。两位弟妹算她们是个寡不敌众吧也就败退下来。”

  宝珠含笑。

  “这事儿过去又到端午田庄子上孝敬来东西你早有信来说你不回来过节你的那份儿东西不要了。这就又争上来八弟妹联合起二弟妹三弟妹说谁辛苦的多谁就应该多分。倒不单指你那一份儿的东西是指所有的。”

  谢氏叹道:“幸好有母亲出面把这事情平息下去。”

  宝珠打趣道:“那我要留心了以后两个儿子长大可不许他们出这样的事情。”

  “这一家子人我总算看明白。”谢氏没有责怪谁的意思悠悠然地神气:“就得有一个人出来把大家往一处的拢。”对宝珠嫣然一笑:“弟妹你出面这事做得对我想来对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全依着你。”

  宝珠略带诧异狐疑地问:“谁又说出来不好听的话你就直接对我说我不怕难听话也不会和她去计较。”

  “谁敢说你?”谢氏反问的笑:“五弟妹病在床上不能起来。四弟妹如今求你还来不及别的弟妹们你当她们真的埋怨你多管事情?她们也自想想有事情怕还要求到你。”带句取笑出来:“谁让你的加寿如今养在宫里是个大红人儿。”

  “这倒是。”宝珠煞有介事。

  寻思一下谢氏倒是求全的心思。宝珠也有倾诉的心肠。

  略为思忖宝珠柔声道:“大嫂你让我安心我也安安你的心。”谢氏眸子微张:“你说。”

  “你看我这房子有床有榻有几有地面帘子上绣少一针儿绣花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协调我们的家啊就是这样。”

  宝珠嫣然:“舅母虽不管事也算是个地面吧哪怕她是个揉和各处往一处去的浆子呢缺少不得。”

  短短的开头谢氏早听入了神。

  “嫂嫂们呢有的是那玲珑玉瓶有的是那富丽的座屏有的是那威风的屏风。屏风能挡风座屏是主人好品味玉瓶又能赏玩这房里才完整一层。”

  香炉里香袅袅伴着宝珠的话音。

  “姨娘们也许是个笨家什吧也许是个高几也许是个描金箱子已经在家里的了都缺少不得。又有孩子们是那生机盎然冬天吐香的梅花到春天又是春花满园总是满满的让家里不空落。”

  “唔唔”谢氏用力点着头。

  宝珠笑容亲切:“现在要把玉瓶搬走画屏换地方家什挪动哪有不惊不担心的呢?”

  “妹妹!”谢氏握住宝珠的手。

  互望住笑宝珠道:“但等到挪动完了玉瓶也是有用的屏风也是要的还是离不开哪一个都不错。”

  都不错。

  这正是谢氏夜里还跑来的忧愁让宝珠一眼看穿。

  这就不措词谢氏把心里想的全倒出来:“你说怎么就全变了样儿?去年争东西也罢了以前就争不争也不热闹总是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也罢了这出这样的大事张三不管王二退后让我寒心。我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全成了妖魔鬼怪也只有你能镇住那层皮让还恢复人模样。弟妹因此来见你。老四要扛让他扛吧老五说通敌通就通吧不关五弟妹的事五弟眼见得就是活着回来也要倒大霉但我们女人在宅院里与我们无关不是?”

  谢氏是想到自身:“大公子在外面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有一天他也通敌去了”打个寒噤:“家里人也要这样对我吧?”

  攥住宝珠的手紧紧的谢氏激动上来:“弟妹你要长在山西才好这里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

  门帘子轻动卫氏觑着眼睛偷看。放下帘子后对跟随其后的红花没好声气偷听到宝珠谈话的卫氏道:“什么国公夫人是浆子照我说奶奶才是那浆子糊完了大的糊小的哪里要她哪里去怎么看这像在糊那府里的鞋底子是时候了她该睡了。”

  红花肃然抗议:“妈妈奶奶会生气的。”

  “为什么气?”卫氏自己才说过的话自己转眼就不记得。

  红花一本正经:“奶奶怎么是糊那府里的鞋底子要糊也是寿姐儿的。”卫氏愣住:“我是这样说的吗?”团团转着喃喃:“这话真不应该。”

  红花不放过她跟着她转着:“这话哪里是您能说出来的是您肚子里的鬼说出来的。”卫氏失声一笑抬手去打红花:“让你打趣我。”

  红花一溜烟儿的跑开在安全地方扮鬼脸儿悄声回道:“你以后得罪我我就告诉奶奶去奶奶能不管那府里的事吗?妈妈你倒是看看那府里还有个爷们在有事情就夫人出面奶奶出面的那府里的人全是什么的没有奶奶吓日子可怎么过?”

  卫氏认为对也就不追红花自己悄语:“早知道不回山西来但不回来孩子哪里有可见凡事儿有个道理有了孩子就要出些力气不过这力气明天出可行不行?今儿晚上该睡的时候到了!”

  她这样嘀咕着果然谢氏很快出来。

  让宝珠才把心安定重新对家里人定位认为她们不会变成妖魔鬼怪的谢氏感谢宝珠也就对卫氏殷勤。

  “卫妈妈您还没睡呢”

  卫氏堆出满面的笑容:“没睡听说大奶奶来了过来看看。小丫头们全小怕她们张罗的丢三落四你和奶奶不趁心意。”

  红花瞪圆眼睛也自语上来:“这个妈妈不是怪大奶奶坐的太久吗?你倒是对着她直说啊直说下回起了更就不要来了也免得踏湿自己绣花鞋。”

  卫氏偏不说谢氏肯恭敬她卫氏喜欢的和她又寒暄几句让宝珠不要出来外面冷自己挑个灯笼送出房门。

  回来不管红花吐舌头出怪相卫氏走进去就说宝珠:“睡了睡了的红花当上大管事别的丫头全不中用晚了也不想法子提一声儿由着你们说话。”

  宝珠重握起笔就听到这一堆的话陪个笑脸儿:“等我写完信。”

  “明天写!”卫氏把笔夺下来撵着宝珠去床前:“驿站里明天不关明天送明天写小爷在外面一天收你一封信难道看的不累?”

  说得宝珠嘟起嘴丫头们在外面也缩头嘟嘴儿。

  无奈去请教红花:“姐姐大奶奶在呢可怎么去提醒她奶奶要睡难道大奶奶看不见沙漏不知道奶奶要睡?”

  红花闪动眼睫透着洋洋得意:“这还不简单就说夫人打发人来看问奶奶睡下没有。再不然就去换香再加支梦甜香你说睡不睡?”

  丫头们全佩服的翘起大拇指还是红花姐姐主意多。

  第二天宝珠写完了信但袁训注定不可能尽快收到这封信这还只是宝珠的寄托。

  ……

  异域风情的鼓声咚咚响彻厅堂中。

  “好!”鼓掌大笑的人们着的是古怪的服装。一角酒肉香劈头盖脸的过来天豹抱着个羊腿啃得正香萧观却着了急。

  把袁训扯到自己身边:“姓袁的你是来杀人的还是来嫖院的?”

  这个地方是他们进城后一侧小城中的风月场所。

  这城本名不叫板凳城。但五个城一个居中四角各一个好似汉人家的小板凳过往商人为好称呼就起名叫板凳城。

  他们呆的这个小城全是有钱的客商。贩马的不差钱也就进来。贩珠宝的腰缠万贯也就进来。

  小王爷磨牙:“把我的簪子玉佩还给我我怕你当嫖资花掉!”

  珠宝客人发上金簪子腰间玉带是自己的。因为这主意是在家里就商议过的袁训从家里带出几样子好珠宝。后来怕不足够让人要看不起把大家的腰包搜刮一遍小王爷是贩马的不用好簪子全让袁训搜走。

  舞妓舞得疾急腰间雪白似一抹流云把在场买欢的男客人心全鼓得晕晕的金子银子白扔了似的抛给她。

  小王爷眼睛就盯紧袁训:“不许抛听到没!要抛只抛你们的!”

  袁训一抬手把一个赤金镶红珊瑚的簪子那珊瑚红得似一捧胭脂半空中划出一道诱人的光线落到舞妓的衣上。

  直摔地上怕珊瑚受损。

  小王爷气得脸变了色:“混蛋!我的那是我的!”

  鼓声骤停舞妓捡起簪子行礼道谢。她本是对着袁训红了面庞袁训一指萧观扬声道:“这位爷买下你今晚”

  舞妓怏怏起来萧观气炸了肺跳起来就要大呼老子不买你还我的东西!袁训在他旁边坐着淡淡道:“我有法子进那城去但是你今晚得睡她。”

  小王爷暴怒的面庞在众人眼光中忽然变成春风拂面。“哈哈没错儿是我我相中你了!”

  太子党们低下头笑这么变得快没噎住倒是不错。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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