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不爱与爱
  四太太从侯夫人房中出来就气得要跳。扯住二太太于氏问到她脸上:“你说你说!她有什么了不起!她爹是侯爷还是她娘是侯爷她倒敢这么猖狂当着人不给我脸?”

  于氏对于四太太的三步曲熟知于心四太太不管是挑衅别人还是被别人挑衅一概是大怒回骂回骂过再自己生个气无人处或找上人再发泄几句最后就是想招数。

  于氏就凉凉地提醒:“你又想怎么样?”

  “怎么样!看现在全家都捧着她不过是爷们想好处。等没有好处可想她还不跌下来!”四太太怒气冲天。

  于氏慢腾腾地冷笑:“依我说你省省吧。”

  “什么!”四太太叉腰如斗鸡。

  “你没听到吗?她就不是侯爷的女儿也有个好妹夫!”梅英的话就是于氏都不服气什么太子府上当差?太子府上当差的人还少吗杂役就有一大堆。

  什么宫中行走?

  宫中行走的人于氏亲戚中也有几个不过是低等侍卫就是。

  还公主教习?于氏早打听过这位公主教习只中过秋闱是多少名来者问的人也没有打听明白反正是中了。于氏当即就不服气普天下中秋闱的人全聚起来可以堆江也可以填海他这个教习一定是假的!

  压根儿就算没中过还敢吹自己是宫中教公主?

  于氏的不服气从来有地方出气。就像现在对着苏氏于氏皮笑肉不笑:“人家有好亲戚。”这一句话把苏氏打得面色发白噎住半天像吞了个梅核下不去。

  没有亲戚这句话是苏氏最恨的事。

  文章侯成亲的时候太妃还是贵妃侯夫人是京中出身父亲做过一任大学士亲族不少过年过节极是热闹。

  二老爷成亲时贵妃也做主。于家也是京中人氏往来亲戚侄甥不断。

  到三老爷成亲时三太太林氏就弱下去。林氏自知没有得力亲族平时也就算是低调。二太太四太太为和侯夫人对阵强着要她掺和有好处的时候林氏也才上来。

  四老爷成亲时他们兄弟和南安侯斗得正凶南安侯当时历任外省大员一面当官一面和这兄弟几个人弹劾来辩解去。

  外官油水大文章侯兄弟听点儿风就弹劾一下遇点儿雨就弹劾一下。他们的圣眷就是这样让自己损坏的。

  拿自己亲戚开刀固然能和“大义灭亲”能沾上边儿可这兄弟几个完全是搅和而且是为了过气私仇搅和。

  且没有硬实证据。

  他们要能有圣眷皇帝就成了一昏君。

  皇帝既然清明又加上朝中老人都看得清楚南安侯并不曾虐待过南安侯夫人——南安侯主要不是那种人倒不是他不气再或者他不会——于是一边儿是南安侯官声稳固一边儿是太妃已去内宫无人的文章侯府斗到不可开交时风向就一边儿倒的偏向南安侯。

  韩四老爷的亲事就惨得不能再惨。

  据当时有人目测一下文章是一定不如南安的他的亲事还能好得了?

  好一些的门第人家不愿意嫌这兄弟数人品行有失。不思量劝和姑丈姑母尽想歪门邪道。

  差的穷京官四老爷又不答应。

  他的亲事一拖再拖拖得四老爷本就是最小的又娶了一个更小的四太太。四太太敢仗着我年青我漂亮就是她还小四老爷好几岁。

  苏家是外省进京述职的京官和文章侯府攀了亲。

  家全挪至京里但苏氏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工部里当了小官员有油水时也轮不到他们。

  寻常无事说到“亲戚”两个字上苏氏都要炸毛何况是正和新媳妇别苗头的时候苏氏火星子迸到脑门上额头内顿时火烫烧得她心中如焚唇干舌燥无话可回。

  甩下一个字:“哼!”

  想着走着瞧!

  苏氏恼怒而去。

  于氏在后面瞅着她背影一晒四弟妹还真是个好帮手不过就是太火爆些。

  当晚无雪但风刮得积雪飘荡在窗上门上印出无数涂鸦。四老爷进门就见到四太太冲过来这动作四老爷早就看熟悉而他又不年老往后敏捷的退上一步先作个逃走的姿势:“有话好说不然我走了。”

  四太太这般也是头一回。

  见四老爷这样说四太太就原地停下但身上那股势子不退激得衣裳首饰往前一耸“哗啦”声中四太太咬牙骂:“挨千刀的我让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四老爷寻思这句话也早听得耳朵起茧就还站在门槛上预备着四太太要是和他大闹他还是打算走的。因下面的话全在意料之中外面又风大四老爷已走回了房并不愿意就出去再找睡的地方就故意问道:“你外面和谁生了气?有能耐不把他降服反来和我吵闹?”

  “和这家里的人!没良心的没廉耻大雪天的我能往哪里去?又不是你花酒青楼院子的去的地方多!”四太太双手握住仿佛已揪住四老爷衣襟。

  四老爷想和我想的一样。但故意又问啧舌头装不信:“和这家里的人?这家里的人都吃了雄心豹子胆个个和你斗不成?”他摇头话说得飞快因为说慢些四太太就接上话头四老爷的调侃话就无从出来。

  头一个就道:“新媳妇不可能!”

  四太太火冒三丈就是插不进去话。

  “和大嫂大嫂早就是你和二嫂斗败的兵。和二嫂你们一条绳子拴住脚怎么会自相残杀?和母亲你倒不敬母亲吗?和祖母真是笑死我了祖母睡在床上请太医来看说今冬是不相干的明春也就过去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明春过不去她倒和你斗得起来?”

  他说了这一大通的话四太太的脸已憋闷得成猪肝色。见自己丈夫还不罢休抚掌大笑:“只能是和三嫂再不然就是和你儿子姑娘争嘴吃你败下来可算是让这家里人欺负了一回。”

  他话说得痛快只顾着大笑仰面冷不防四太太炮弹般冲过来双手是揪惯的闪电般一揪恰好就是四老爷衣襟四老爷去挣时已经让扯住。

  这一回他还是没跑掉。

  四太太和四老爷脸儿对脸儿都变了颜色吼道:“我还没说你先说出一车的话来!”

  “哎哎揪坏衣裳你缝补。”四老爷忙救自己衣裳。

  耳边四太太尖声骂道:“和你们家新媳妇!还和她不可能!她那个目中无人样儿你就没看到你敢说你没看到!”

  “我当叔叔的自然不看侄媳妇!”四老爷硬邦邦的回三个字:“没看到!”

  四太太一跳多高手中还揪着四老爷衣裳:“那我告诉你!”

  把四老爷往榻边儿带:“来!听我细细的告诉你我倒怕你没看到?”

  四老爷无奈和四太太同去榻上坐下。因才回来就遇到太太发疯心中没好气一脚一只把千层底老布鞋早外面雪湿透了的甩出去。

  拿丫头出气:“梅香呢!爷回来了取衣裳鞋子来换!”

  四太太今天贤惠斥退丫头手上袖子挽几挽那唇边儿青筋绷得紧紧的:“我来侍候你你就坐着别动听我好好的说吧!”

  四老爷还取笑她:“咦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有劳有劳。既是这般殷勤你慢慢的说我慢慢的享受。”

  “……。你听听她的话她倒敢指责我?”扒下四老爷鞋子四太太已把今天事情说完。

  四老爷心想这些娘们儿这都什么事儿!

  男人有时候心思敞亮得多这从古到今都承认。

  再除去四老爷外衣四太太变得耐心许多:“你想呀才进门几天?她就敢说长辈!再往后呢她不敢说母亲吗?再往后呢……”

  “这就该说祖母了”四老爷凑趣似的接话。

  四太太把手中衣裳一摔脸又拧起来:“是要踩到你们头上了!”

  “倒有这么大的神通?”四老爷心想这女人们全怎么回事?成亲有几年了这和人生气时的推测从来也不会变。

  以前说大嫂二嫂三嫂全是这个套路。就是前门口儿听大鼓书听上几年不变样儿还能怪人烦吗?

  这一位已经走神想几天前会过的那头牌可惜她银子要的太多不然明天还能去会会……

  四太太则一鼓作气乘风破浪地往下说。

  “拿我们不过是女人!她能赚多少!我一打眼就看明白了她要的是这个家!要的是把我们先拿下来就好欺负你和二哥三哥。外地田庄的钱今天到了对你说本就分得不均什么家庙上祭祀先占一半儿去。祖宗都没了出气进气也没有他能吃多少?你不想想世子就不是好人!这新媳妇又上来就欺负我以后分东西你也别想再像以前那样!我辛苦这几年打下的江山才落得个能看着公中分没当瞎子。要是让她打下去了再踩到你头上你可怎么办?你没有办法儿子可怎么办女儿可怎么办今年再按去年那么分我可不答应……。”

  ……。

  世子房中掌珠也昂着头和四太太一样的激昂:“作什么要欺负我?难道不是欺负你?”韩世拓一百个赞成他和婶娘们也一样是仇支肘在枕上的他骂道:“明天看我给她一顿好骂!”

  “骂她又能把内奸除了?”掌珠斜睨他双手捧着东西在吃是外面卖的好夜宵。韩世拓哄女人上面是有功底的。

  他每每回来总会给掌珠带点儿时新东西。有时一枝子暖房出来的花有时候就是可口的吃的有时是个零碎小东西。

  掌珠虽有不如意但也一点一点的接受他。

  听到说内奸韩世拓就陪笑:“这个掌珠呃丫头们惹你生气你骂也骂得打也打得只是别……”

  海棠等人也是对着世子爷哭诉过的。

  韩世拓呢有些情种。丫头们是他玩过的他也有不忍心的地方。

  而掌珠支着架子要撵人是早就说过的。

  一说到这件事上韩世拓就头疼。他喜欢掌珠又怕她的泼辣这是成亲前就怕的倒不是成亲后才让掌珠拿下来的就只和掌珠说好话。

  掌珠就竖了柳眉怒道:“只是别什么!”

  腾出一只手一指头点在韩世拓脸上掌珠恨声地骂:“我问你若不是内奸她们每天和四太太说的是什么!”

  “是闲话吧?”韩世拓心想我哪知道说什么我又不是丫头。

  “胡扯!”掌珠生气了把手中的夜宵推开。他们是在床上说话韩世拓怕她砸忙接过来放床头再陪笑:“一个家里呆着哪有不说上几句的”见掌珠阴沉下脸韩世拓就骂:“全是四房里不好一定是她!”

  无事就挑自己花钱多的人四太太算是一个!

  掌珠抱臂冲他冷笑。

  韩世拓就停下来嘿嘿地笑:“我们睡吧明天你还要归宁去晚了不好。”过来就要抱让掌珠推开。

  掌珠翻了脸发上金钗簌簌闪动着把她嫣红的小嘴儿俏尖尖的眉头衬得更是明亮。而面颊呢在这明亮中就更沉下。

  “你傻我可不傻!”掌珠开骂:“踩女人为着什么!不还是为了踩你!”掌珠和四太太倒说得一条线路。

  “你还当没事一样?等你的心肝儿宝贝儿那些死丫头们把你卖给她你才知道后悔是不是?”掌珠手掌一挥颇有大气概:“去了旧的我再给你新的!”

  韩世拓大喜上前抱住掌珠在怀里信口开河的花花公子习性又出来:“亲亲我只要你一个要别人作什么?”

  “既然不要你留着她们养老吗?”掌珠这一次没推开他。她嫁的丈夫是个女人中好手掌珠渐得滋味也有依恋。

  但头还没有晕。

  掌珠说韩世拓听着。

  “全换了!你既喜欢上我留她们无用不如发配小子生下小奴才来才是正道理!这是一。再来房中清静就是此时”

  掌珠嗓音小下去扑到床帐前拉开帐子就怒容起来。

  床前数步以外海棠打扮得俊俏风流带着蹑手蹑脚样子过来。也不知道她是准备听还是准备看但见她又似侧耳听又似张眼睛看时床帐子一把扯开露出怒容满面的掌珠海棠登时乱了不等人问就先支支吾吾的解释:“我我我看爷要不要茶水?”

  掌珠挑个眉头对她冷笑她原本坐在韩世拓怀里此时还是依着他半点儿不动只那眉头微微的上去又微微的下来不住的挑动着。

  神色已经是风雨欲来。

  海棠却顾不上掌珠就要发脾气而是黯然神伤眸中欲滴下泪水。当着丫头在你还坐在世子爷怀里你羞吗?

  身为奶奶你怎么不知道羞呢?

  掌珠就是要给她看的才故意在这个时候把床帐子弄开她板起脸唇角边不屑有如二月杨花飘洒是不断又不断讽刺地问:“你真的不是偷听的?”

  “不是”海棠拼命摇头泪珠子已滚了一滴到地上让地上铺的地毯很快吸掉。

  “不是偷听过再去告诉四太太八太太的?”掌珠黑着脸。

  韩世拓本来是觉得妻和丫头争风有趣的但由掌珠的话他的脸色缓缓难看了与四太太许多的旧事全浮上心头世子爷火上来觉得掌珠说得也对这些丫头们不管还行?

  趁着自己不在家春心乱动不能安稳呆在房中满家里乱蹿以前还觉得她们能打听些消息回来今天韩世拓烦了骂道:“滚!以后不叫别过来!”

  海棠原地怔住!

  她不知所措抬起的眸子中间满满的全是不敢相信。世子爷居然会这般大声的骂自己?海棠心中愤怨不能自己。

  这全是新奶奶的错!

  爷以前就是不回来回来也是疲倦说他累了要一个人歇息算是冷落丫头可也没有这样大声的骂过海棠。

  海棠悄然泪下她本名叫海棠此时更如海棠红艳却遭雨打凄婉也有柔弱也有那一股子风流绝掩的劲儿先让掌珠腾腾火起。

  掌珠斜眼自己丈夫见他倒没有动心样子但却滞了一下。

  韩世拓怀里搂着掌珠是对此时的海棠动不了心但见到海棠这模样儿他是骂不下去了。

  “啪!”

  额头上先着了掌珠一巴掌再就耳朵一痛让掌珠拧住。韩世拓才哎哟一声掌珠黑着脸开始大骂:“这是奴才和我斗法吗?你看得还津津有味?她这模样儿你好拿来下酒还是拿来待客人!你倒不骂了全等着我骂是不是?”

  海棠踉跄出去眼中最后留下的是奶奶大骂而世子爷还在陪笑。海棠逃也似奔出房身后骂声还似直追出来:“我累了一天你不体谅骂人也等我来……。”

  余下的几个丫头全聚拢来她们面上各有悲伤静静的听着房中传来的骂声。她们没看到房中的一幕就苦苦的追寻爷的声音在哪里?

  她们就没有去想想面对她们韩世拓都很少去骂何况是他心爱的掌珠妹妹?

  没过多久房中没有动静接着大灯熄灭把丫头们心中的幻想一点一滴的也熄灭下来。

  ……

  北风浓重风飘雪摇袁家大院中早就寂寂只有无声白雪若空中而落或随风平地而起打着卷儿若落花瓣为院中添上另一层景致。

  袁枫房中还亮着灯黑色两边翘头书案后他手执一卷书还在埋头苦读。在他的对面红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坐着宝珠。

  袁训的手边堆的是笔墨攻读时随手记录的纸张再就是一卷又一卷的前科考卷和下考场要看的书。

  考卷是太子为他中举特地从宫中封存中调出来的。

  每科考出来凡是应举的人都会保存底稿出去给亲戚老师学友们看。如果中了就有人抄来抄去的传给熟悉的人看大家学习一回再夸奖一回。

  但像袁训手中能有这么齐全的前面数科考卷除非外面的人很有心保存否则不可能有他这么齐全。

  一般的人家本科家里人有应举的就只存本科的而且都不见得把状元榜眼的全存上。更别说前科后科他家里没有人去考最多出榜时看看谁还会存这么多科的考卷?

  宝珠的铺子能有这一笔进项虽然是宝珠脑子转得快也要有赖于她的夫君能弄来东西才行。

  袁训一边看一边把有些考卷分出来放到一旁。

  宝珠为生意计就无事儿看几眼。见到奇怪就想发问她记得前几天没有这么分过才是。但夫君看书除非他主动要茶要水别的时候宝珠不敢乱出声就只看眼神儿瞄着。但见到袁训吁口气若有所思仰面停下宝珠才抓紧时间小声地问:“这一堆是可以看的这一堆倒不可再看是吗?”

  袁训笑笑:“不是”把其中一堆放到砚台旁边:“这个过几天给小二那些小二不看也罢。”宝珠才说是并暗中记下来那一堆不给小二看的才是宝珠可以取一件半件的。给小二看的自然是离中不远的宝珠虽想赚钱也要考虑到表凶和表弟才是最要紧的。

  表凶这堆东西份量不轻宝珠心中牢记。

  见表凶又埋头去念抑扬顿挫间吐字有声显然又沉浸进去。宝珠就也低头再做她的事情。

  她的手边儿也放着一堆的东西占了一部分书案。好在书案足够大并不占袁训的空间。

  那堆东西是两个绣花绷子一个大的绣衣上花式;小的绣腰带上花式针线盒子摆在旁边。旁边又是今天才到手的帐本儿还有她的一小堆银票。

  宝珠是打小儿做活习惯的人白天做活晚上就不再控着头难过。白天不做活晚上就赶几针。

  今天上午厨房里下午在外面一天都算没有做活宝珠就把活计也放手边儿上正一边做一边在想。

  北风呼啸在廊下穿过窗户虽紧闭不觉得有风。但每一回呼呼而至几上榻上没有灯罩的蜡烛就微晃几下似在提醒主人它们的存在。

  几上榻上离书案都远。

  可宝珠还是看了看悄提裙角走过去取出灯罩把它们一一罩上。有些不是为看书设的就不会先放上灯罩也方便好吹熄。

  此时宝珠总无端担心它们闪动不停会影响她的夫君还是罩上吧。

  烛光把她轻轻弯腰的身影印在墙上而袁训在此时悄悄抬头微笑注目宝珠动作。

  见宝珠先把灯罩放下再两只手往上拢住发上不多的首饰。首饰在晚饭去了流苏等一动就叮当作响的可宝珠还是怕簪子会掉会惊到表凶。每每起身做什么前先用手把首饰拢一拢。

  在此时她弯下腰后才把手放开取灯罩端端正正盖好再端详过含上笑容再去换另一个。

  袁训目不转睛地看着。

  房中有什么轻轻的流动让整个房内油然的温暖起来。这东西寻不着摸不到但却在主人们的心中。

  最后一个换上袁训才去看书。而宝珠原地站着停上一停想已经起来了不如再去把茶水换了免得等下再走动有响动。

  茶碗在书案上为着先取茶碗来换过再送去还是直接提壶过去续宝珠又考究了一下认定取茶壶去只用走一遭此时离三更不远表凶就是要看下去宝珠也不会答应这倒不用倒过茶后再把茶壶送回暖垫中就握住提梁壶悄手悄脚往书案去。

  适才是袁训偷看宝珠。

  此时是宝珠偷看袁训。

  任何一个人专注时都是好看的而宝珠偏心的觉得她的夫君垂首看书时天底下没有任何人可以相比。

  他的浓黑眉头

  他的挺直鼻子

  他因用心而紧抿起显薄的嘴唇

  宝珠嫣然无声地笑表凶你怎么会这么的好看?油然的宝珠想到自己未谋面的公公。再就心头微痛为表凶遗憾。他呀也没有见过公公。

  宝珠虽从小就没有父母但自认为心中还有个父亲影子。而表凶呢他是遗腹子去哪儿能留下影子呢?

  小夫妻有时候想到对方总有同病相怜之感。宝珠就怅然叹气把茶续好准备走时脚底下却动不了啦。

  裙边儿让表凶踩住一角。

  喃喃的念书声中宝珠轻挣不动;再轻挣还是不动。就噘着嘴候在这里。

  袁训低着头一面念一面偷笑反正宝珠看不到。把这一卷念完才伸个懒腰如梦初醒般:“咦你怎么在这里?”

  脚就松开。

  “饶欺负人又装没干过。”书案上有戒尺是袁训压书用的。宝珠取过就是一下打在袁训肩头上娇嗔道:“还装不装了?”

  袁训抬手架住笑问:“装又如何不装又如何?”拂开戒尺把宝珠拦腰抱坐到膝上深埋面庞在她身前贪婪的吸了一口含糊地道:“珠儿你站旁边我竟然看得用心以后我看书你别出去就站这里侍候我。”

  他不选地方就蹭宝珠身上如着火一般“轰”地就着了。那情思昏然潮水般汹涌而来时宝珠不由自主去抱袁训因他低着头手就抚到他的面颊上。她的手滚烫如炽刹那间染红袁训的面庞。

  红很快带来热沿着两个人的身上游走不分彼此的流动来去。两个人都没有离开椅子的意思反而不自不觉的这坐姿和椅子愈加的贴合。而宝珠呢早深陷在袁训怀内周身四肢肩头面颊全似放入量身打造的匣子内没有一处不是熨帖的。

  烛影子儿摇红风声儿吹动。房中的人丝毫不受打扰还在甜甜蜜蜜的亲一下低语一下低语一下又亲一下……

  “哗啦……”流水声把两个人打醒。

  宝珠抚着乱发轻笑:“红花又当差呢。”袁训闻言更要笑:“叫她来我看她还没有看透。”宝珠忙看自己身上又面如大红袍:“我这样子可怎么能见她?”再看袁训宝珠吃吃道:“就是你也得整理衣裳。”

  宝珠涨红脸表凶的衣襟不知何时是开的鉴于表凶的手全在宝珠身上他的衣裳开了只能是宝珠所为。

  袁训低头看也就失笑。他恋恋的推开宝珠收一收心思:“理衣裳吧理好了叫红花进来让我乐一乐我再去洗过来对付你。”

  宝珠拧一拧身子还是乖乖的把头发拢了又把衣裳抚周正。往外道:“红花”

  “奶奶叫我!”一道小身影是蹿进来。

  好似道风般呼进了来。

  袁训又要窃笑但叫红花来就是看她的忙忍笑去看。

  红花小脸儿微仰着那小眼神儿不住闪烁。她此时所想的两个主人都猜得到。宝珠更故意逗她:“三十两银子安排清爽没有怎么花用?”

  “三十两啊三十两”

  袁训和宝珠一起大笑。

  红花从下午收到钱后就变成这种模样。小眼神儿不住的晃北风若有知也能让她晃荡漾了。

  “去吧爷要洗呢把澡豆再看一遍你就睡吧。”宝珠有些心疼的吩咐家里只得红花一个丫头她起早又要睡晚得三十两银子也是应当。

  红花仰着脸出去仰着脸把才换的水摸了一遍又仰着脸检查洗浴的东西再仰着脸回房。

  卫氏都让她弄得不肯早睡见红花出门又回忙开她的房门在红花面上瞅着:“红花儿明早奶奶的衣裳可备好了?”

  “备好了。”红花心里还转悠着三十两啊三十两啊。

  卫氏笑个不停关上门想这个丫头今天是醒不过来了走路别撞到墙才好。

  “哎哟!”红花果然在隔壁叫了一声随即无声但看灯还没有熄估计对烛独坐又想她的三十两去了。

  由红花这般模样袁训洗过回来就一定要宝珠说说她的钱怎么花。他只着里衣抱着宝珠入怀调侃道:“你若不会花我帮你一把可好?”

  宝珠一听就眼睛发亮袁训见状取笑:“难道早想好了”

  “嗯正想对你说说让你看看我这样花的可对不对?”宝珠缩到他怀里笑。

  袁训又装起来:“如果我帮着花自然全是对的。”宝珠就笑话他拿手指刮他脸:“没羞倒花宝珠的怎么不想着让宝珠帮着花钱。这样吧”宝珠得意洋洋:“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投挑报李还我一件事可好?”

  袁训就琢磨一下:“这丫头又要弄鬼儿又有什么事要使唤我了看样子还不想分我钱?”宝珠大乐:“夫君高明。”才要跳头上就挨一个爆栗。

  小银包取到床上宝珠取出一张来上面写着一百两问身后的袁训:“这个给母亲?”袁训心头一乐随即温暖上来但是装不悦:“怎么不是先给我?”

  “亏你念圣贤书的人怎么倒把孝字忘记?”宝珠明明看到夫君眼神儿一亮他不夸奖人却又装上来。宝珠也装宝珠气呼呼把他一通好训:“书白看了是不是?又不是那不懂事体开窍晚的人又不是那……。”

  “夫人高明”袁训大乐给他的母亲他怎么会不喜欢。

  宝珠这才罢休把一百两放到一旁。又取一百两袁训不等她说就道:“这是给祖母的。”宝珠快快乐乐点点头:“头一回挣钱可不能少了祖母的。”她停上一停有句话没有说。不管祖母以前有多么的不慈爱可没有祖母却怎么能有表凶这个丈夫。

  宝珠情动上来把身后袁训放在她肩头的手亲了一亲袁训心中明白却还要打趣宝珠:“这是不分我内疚上来。”

  又各五十两宝珠道:“给婶娘的。”

  放到一旁后袁训摩拳擦掌状两只抱住宝珠的手全伸出到前面摊开手板儿摇几摇。

  宝珠取过五十两

  “哈宝珠这也太少了”身后表凶馋涎欲滴。

  “这个是给忠婆婆的。”

  袁训一愣但眼神儿更温柔上来。因他在宝珠身后宝珠就看不到他就在宝珠肩头亲上一亲再委屈莫明:“忠婆婆不与你相干怎么倒有她的?”

  他静静等着看宝珠怎么回答。

  宝珠在他手上敲了一敲:“忠婆婆侍候母亲我们才得清闲你倒不明白这个?”扁着嘴把银子放开来又是五十两:“这是给顺伯的。”

  袁训在她后背上乱蹭:“我的我的呢?”

  “顺伯多辛苦又是一家人得有他的。”宝珠又取出五十两袁训更不干了干脆咬宝珠耳朵:“我不能和忠婆和顺伯一例我是你丈夫!夫主为大听过没有!”

  宝珠笑盈盈回他:“夫主为大人家有事情才总和你商议等下我问你话你记得老实回。”袁训嘟囔:“使唤我要加钱。”

  “这个给奶妈。”宝珠把手中五十两也放下。这样一来她的银票已去了不少看似还有一叠却下面大多是十两一张和真的有一两一张的是让红花说着孔老实备下给宝珠过年赏人所用。

  袁训在后面算帐:“母亲一百祖母一百……宝珠已去了三百五十两”他坏笑一堆:“钱去了三分之一了”

  宝珠幽幽地叹气:“唉所以呀这下面的钱可怎么分呢?”表凶之手飞快去取让宝珠拍回去。宝珠按住她的银票想了半天才痛下决心软软的问:“嗯我想给大姐和三姐分息你看可行吗?”

  袁训这才真的是意外了。

  他并想要这笔钱不过是跟着吵闹夫妻玩耍。见宝珠想的周到母亲也孝敬就是两个忠心老家人忠婆和顺伯也有袁训早感爱于心。此时别说没有分给他就是宝珠再问他要钱袁训也乐意给。

  自然宝珠姑娘自强自立无事也只是吵闹玩耍并不一定争他的私房银子。

  这个家里的田产袁夫人都给了宝珠管宝珠的铺子又过了明路是她一个人的私房宝珠还争那么急作什么呢偶然争要不过是为玩乐。

  小夫妻俩全都是有主见而又有爱心的人。

  袁训今天又让宝珠感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故意装不悦又提抗议:“为什么又要有她们的?”再把十个手指在宝珠眸前晃几晃以作提醒你身后还有一个人呢。

  宝珠嗔着打下那手把身子往后依靠贴在袁训胸前感受着那温度感爱着自己的这笔钱:“大姐成亲前我说送她一百两她说不要。真让我惊讶一回。”

  掌珠的个性是个人都轻易能看出来。

  袁训也笑了为宝珠顺顺发丝这发脚儿因她数钱来数钱去脑袋跟着动早就乱了。“你惊讶什么呢?”

  宝珠犹豫一下似乎这话不该说可面对表凶问话还是想说出来她笑道:“大姐以前总想搂钱到她房里这事情三姐也知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别说啊。”

  袁训忍俊不禁心想这真真是掌珠的为人。就怄宝珠:“那你还分给她?”

  “她总是我的家人啊”宝珠悠悠然道:“再说她虽有不是的地方我也还记得小时候她带着我掐花儿捉夏虫有一回我们背着奶妈烧知了吃染黑了衣裳我哭了她告诉奶妈说衣裳是她弄脏的结果让祖母骂了一顿。”

  袁训眸子更柔轻轻地道:“是吗?”

  “再说她太好胜好胜的人就像爱用兵的国家这兵备银子难道不代她备点儿?”

  宝珠的话太可乐袁训惊愕过忽然就窃笑不止。这话像是殿下才说过没几天。殿下说这几年要打仗兵备银子要多备下准备进宫上这个条程。

  “而你又不肯代大姐夫谋官职”宝珠询问地道:“你不肯的吧?”她在袁训怀里转过身子面对面地问他。

  袁训莞尔:“不肯。”想想他又解释道:“我还没有中自己都还没有。”

  宝珠听到第一句就放心听到第二句又目光炯炯:“就是你答应我也不答应!”她说得斩钉截铁袁训虽然赞成但还是想问明宝珠是怎么想的。宝珠就告诉他:“大姐夫老了吗?有人八十还中举呢?等明天见到他们我要告诉大姐劝大姐夫也和你一起下春闱哦但不知他秋闱下过没有?”

  “下过”袁训温柔地道:“下过但后来出了点子事他再应试的资格就没了如今只能再等袭爵袭官职。但这好几年过去事情也早淡了。他若愿意下春闱我倒能帮上忙。”

  宝珠道:“好!他要下春闱可以帮他!他若不愿意打着寻亲戚求官的主意。我不能这般告诉舅祖父却能告诉你是不是?你就有了官也不许帮他。他若不能自己得官让大姐姐享受那大姐姐这一份儿的使用我却还能出得起。”

  她说得煞有介事从分钱到长辈到分钱到长姐无不表示出宝珠对家人的一片承担之心。犹其对韩世拓的评论深得袁训之心。

  袁训在喜爱之中就更想和宝珠再开玩笑。他故意道:“听上去像很有钱的人但有件事情让我告诉你吧”

  “嗯?”宝珠狐疑又有什么瞒了我。

  “你这一份儿钱可不见得年年都有。”袁训呲牙。

  宝珠就搔他痒:“你不说好话我铺子上的钱怎么不是年年有?”就又要气:“偏年年挣给你看。”

  “有志气不过”袁训故意沉吟着宝珠急上来:“不过什么?”

  “不过你铺子开到如今的钱还没有分。”袁训坏笑。

  “那这给我的是什么?”宝珠不信把嘴儿噘得高高在袁训眼皮子下晃几晃。

  袁训微笑:“这一份儿是中秋的宫廷供奉宫里的钱都会拖些日子才给这是孔老实才能过年前拿到换成别人端午送的还压在那里没到手。”

  宝珠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不能思想舌头打结:“宫宫廷……”

  她的坏表凶见她总算吃惊小声欢呼:“明年也许就没有后年只怕更没有让你不分我钱落得我看笑话……”

  宝珠还是傻呆呆地看着他宫……什么供奉……【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