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修真小说 > 侯门纪事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我心依就
  宝珠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憋着这些天。本来打算出嫁后再和袁训理论常四姑娘的事现在提前发作。

  她性子温和却不是忍气吞声。

  她谨守闺训却不是老实可怜。

  这一切都不是宝珠就在今天发脾气的主要条件主要的还是她喜欢他。因为有情才有嫉妒才有恨恼才有霸占之心。

  她边哭边数落边数落边哭。外面早把卫氏和红花急得团团乱转。卫氏红花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能看到宝珠在哭。

  卫氏在没有一点儿办法时无奈拖着脚步走向老太太那边。

  “姑爷不知怎么了上午来过这又来了来了又不守规矩直闯到姑娘房里两个人在拌嘴也听不到什么。姑娘在哭姑爷在生气这可怎么好求您去看看吧他们可还没有成亲呢。”

  安老太太就过来见宝珠房中鸦雀无声侍候的人都大气不敢喘。她就悄悄的不惊动宝珠和袁训走到帘外张望一下见宝珠正在擦眼泪换成袁训在说话。

  但还是听不到。

  袁训只说了一句:“余伯南进京了。”

  宝珠回道:“那又怎么样?”此时丢了团扇脸埋在帕子里的她忽然惊醒醍醐灌顶般心中雪亮。

  而同时更雪亮的是袁训知道了一切。

  他的语气分明是把以前的事全清楚。以前的事自然是指余伯南爱恋自己兴许还有余伯南纳方明珠的内幕他像是也知道。

  宝珠难堪到了极点!

  双手用帕子捂住脸一动也不动。而袁训正琢磨宝珠骂他的话虽还糊涂面上怒气也消。房中安静好似无人。

  老太太见没有异样退出来告诉卫氏:“再听听他们为什么拌嘴再吵起来再来叫我。”老太太心中有数多数是余伯南那不出气的孩子找上了袁家。

  就是袁家知道老太太也底气十足。宝珠没有做错她也没有做错袁训这孩子又不是不明理气上一阵子也就能过去。

  她这样想着回房也不再午睡候着这一对人别再吵起来。

  夏日午后就荷花不在窗下风中也总带有荷花香。老太太在风中眯着眼歪在榻上由着梅英捶腿渐渐的明白过来。

  这对孩子啊分明是互有情意。要不是有情意怎么会闯进去就拌嘴?

  安老太太微笑着进入梦乡。

  ……

  “不说了?”袁训打破沉默。

  宝珠不抬头。

  “不骂我了?”袁训想我送上门给你骂骂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挨骂?

  宝珠不抬头。

  “心虚了吧?”袁训凉凉。

  这句扎到宝珠宝珠抬起面庞脸上还有晶亮的一片泪水怒目而视:“我心虚什么?”

  “那这是恼羞成怒?”袁训针锋相对。

  半晌宝珠败下来。

  她很想瞪得袁训不敢说话可是表凶的眼神儿像是更凶。宝珠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由余伯南而起的事情并不名誉让未婚夫知道总像是宝珠衣裳上多一个黑点出来。

  她低下头轻声但委曲地道:“没什么恼为什么成怒。想来你打听过。”

  袁训也不隐瞒:“嗯。”

  “过年你到我们家来时那个时候打听的?”宝珠猜到几分。

  袁训:“嗯。”

  宝珠登时火大:“这一个字是你的专长!”

  袁训意味深长地瞅着她:“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怎么伤王府姑娘的心伤过多少位那几位几时来找我事拜托你知会我一声我虽不退但好歹你是……”宝珠涨红脸刚才骂人的劲头全都不见:“你总是我夫君你看着别人欺负我你好意思!”

  “哪家王府的姑娘不长眼珠子看上我?”

  “看上你的全是不长眼珠子吗?”宝珠幽幽。

  “你是我看上的你还长着眼珠子呢。”袁训尖酸。

  宝珠默然后问:“那你是想说你现在发现你不长眼珠子?”

  两个人有半天没说话不管说什么对方都会误会然后就一路往吵架的方式去。双方休战后以为自己都做了调整但再开口还是一个味道。

  “哪家王府的姑娘?”袁训还不知道。

  忠勇王府相中他忠勇王和袁家不熟找不到人直接上门去说先对太子府上一个老公事说。老公事呢见太子信任袁训跑去太子面前献这个殷勤。太子直接挡下来回宫当成笑话告诉中宫。中宫为挑姑娘挑得眼睛花但不管怎么眼睛花也从没把庶女们放在眼中。闻言大怒不管忠勇王并不知道内幕也认为这是对她的*裸挑战。

  寻个机会亲自对忠勇王说这事不成才算出这口气。

  袁训为了亲事被逼打量过很多姑娘。宝珠说的王府里的姑娘找她事情袁训有心过问都猜不到是谁。

  因这个白白挨骂再开口还是得问明白。

  宝珠板起小脸儿嗓音细细:“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有你这样能耐的人在她都敢找上我你不答应她敢?”宝珠是一片胡编排。

  “你连我都骂她还敢找上你?”

  宝珠转眸一片清灵:“我算什么!这不是谁想找我谁就找我!”她瞅袁训再就又紫涨面庞:“你找我事又提余家!信不信由你!我没做亏心事你再这样……”她嗓音小下去。

  “你怎么样?”袁训又火气上来:“你拿大耳括子打我是吗?”想想就来气。

  宝珠这一次坚定的迎上他的怒眸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我不纳妾你答应我一生厮守你若是敢违背我就不放过你!”

  这一回宝珠赢了。

  表凶对上她晶莹的小脸儿凶巴巴的语调愣了愣居然没说话。宝珠再紧紧跟上又撇嘴要哭:“想是你后悔了你找了个外省穷姑娘觉得亏又惦记那王府里的姑娘好不好的人家也是王爷的女儿只是对不住你敢有退亲的心我就死给你看!”

  表凶虽然凶可宝珠已经认定是他想退亲哼哼!门和窗户全都没有。

  她泪珠儿又要盈盈越想有个常四姑娘这样的人先给他相看他一定是昏了头才和自己定亲。现在你后悔了不是?后悔了也不行!

  宝珠若让你退了亲宝珠以后怎么办!

  她正要大难过袖子让碰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摸索着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的手!

  宝珠全身一僵接下来不用看也知道袁训的手从哪里过来的。

  他坐在小几的另一边把手从小几下面伸过来摸来摸去居然让他摸到手这就牢牢握住不放。

  感情波涛般汹涌而来。来得排山倒海来得澎湃难言。又劈面盖脸又蒙心遮面。

  宝珠顿止住泪水如罩在一层光华中心眼儿全倾向那只手只感受着那只紧握住自己的手。

  像生命中从此有了依靠。

  像孤藤从此有了支柱。

  像……

  宝珠晕晕的想像是很好。这感觉好极了。

  两个人不用再说什么都可以明了对方的情意。卫氏不时隔帘窥视见姑娘和姑爷忽然不再说话木然坐着皆像是在忏悔卫氏松口气心中默念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他们别再吵闹安安生生的吧。

  她并没看出来宝珠在里面窘迫到不行又缠绵到不行……

  袁训走后酒楼上董仲现和阮梁明扶起余伯南见他脸上青紫上来并不奇怪。袁训那一拳本来就足够狠。

  不过认真来说袁训只算给了余伯南一拳。他虽年青也不是没分寸的人没看到那纸上的宝珠宝珠也不会气得出手。

  余下的就是余伯南抢纸笺袁训不肯两个人扭抢中碰到磕到的伤痕。

  表凶摔打惯了的人伤自然是轻的。

  余伯南自觉吃了大亏没了宝珠又丢了人。让扶起来后一句话不道谢往外就走。在外面让小二拦住:“客官您摔坏我们的东西……”

  “我会钞。”阮梁明在里面出声。

  小二哈腰余伯南头也不回的走了。在他心中是悲愤难言外面虽然天气晴好在他却是最黑暗的一天。

  他还丢了浸满自己爱恋处处是宝珠的那张纸笺。

  宝珠不在身边时那纸笺就相当于他的依恋。

  董仲现和阮梁明没有拦他他们都知道一句话。袁训不是无故出手的人今天发这么大脾气必有原因。

  两个人都纳闷小袁和余伯南的认识是在他们眼皮子下面。而今天和余伯南的见面又在阮梁明眼前经过。

  是什么原因让小袁大动肝火呢?

  余伯南已走径直回下处。到了下处自有侍候的人担忧请医生拿伤药敷了公子一脸余伯南才得已安静。

  他全身都酸痛也没有去睡。推说自己要睡看着房门关好。忿忿然去书桌前坐下砚台里还有墨取笔沾墨另取一张纸用足笔力大大的写下两个字。

  宝珠!

  宝珠宝珠宝珠!

  袁训你就再有权势又能奈何得了我心有宝珠!

  余伯南因无能为力夺回宝珠像女人一样哭了。因为他不但失了人还失了情。凭他怎么再用心去写也写不出那一张的宝珠。

  那一张写时的心意是在蜜糖里。

  此时满腔怨恨还能写出什么好字出来?

  丢下笔他抱头而哭。为宝珠而来而宝珠而努力求功名……如今没了宝珠再用功还有什么意义?

  他此刻心竟如死灰一毫儿也不想再动。

  ……

  袁训离开安家已经不再生气。走出街口在拐角处取出写满宝珠的那张纸笺不由分说撕了个粉碎面无表情走开。

  宝珠和余伯南的事是袁训相中宝珠以前到安家后打听的。他当时只是想找出安家姑娘们的不好且找的人也对让顺伯带上几分礼物往几家媒婆家里假说求亲一问便知。

  四、五家媒婆众说不一钱媒婆自然是最有资格说话的人她为宝珠姑娘说了两回亲看在礼物份上和盘托出。

  又把方明珠进余府的疑惑也全出来了。

  指望媒婆守秘密可不容易再说也没有人交待她要守。

  当然求亲的冯家和余家都不错钱媒婆也没有隐瞒。她很是稀罕:“安家四姑娘的风水竟然是这一年独好冯家也求余家也求老太太也不知怎么了偏是不答应。”

  顺伯回来传话袁训难免想姑祖母这是一片深情厚意为招待自己好挑选才回绝两家亲事。掌珠艳丽玉珠清雅姑祖母又偏留下宝珠宝珠难道有过人之处?

  这一对人的情缘并不是单独由袁训和宝珠过灯节开始。

  冯家郑重求余家郑重求宝珠的人品不用再疑心。

  而宝珠接下来对袁训的“敌视”因为没见到见面礼造成宝珠单独注意表凶表凶单独注意宝珠。

  说也奇怪宝珠除对袁表凶不客气对别人都客气。袁训能服气?这一不服气红线指上系他们就此配对。

  袁训从不怀疑宝珠怒气下闯进去是由心而发当时就是想见到宝珠。回太子府外下马袁训也明白过来。

  失笑的他自嘲:“想见就见何必又闯闺房?”自嘲过丢开径直进府。

  董仲现迎住他:“小袁不生气了?”袁训心头又是一暖自家兄弟总是关切自己的多。想刚才失态面上讪讪:“我不气你们午饭用得好?”

  “你走后小余也走了我和阮兄又换个地方重新用过。阮兄家中有事不得等你。托我代问我也想问小余怎么开罪了你我让他摆桌酒向你赔礼如何?”

  袁训一听面色又变瞪他一眼嗓音又冷冽起来:“这不是能赔礼的事!我也…”思忖一下自家好兄弟也是不能直说。就把宝珠适才的话想起来:“我代他难为情我难为情说!”

  董仲现让他逗笑:“你和他并不熟悉有什么他的事你难为情?”

  “不要你管!”袁训凶巴巴。

  董仲现愣住袁训又狠狠道:“你想当小人打听缘由去问他!”一头走一头怒:“我看他敢说!我看他说!”

  敢说一个字表凶又想揍人。

  “哎哎哎我们为你分说开怎么叫当小人!”董仲现觉得可气跟在后面进去:“是什么说不得的……”陡然闭嘴。

  袁训步子一停紧跟其后的董仲现差点撞到他坚硬的背上。董仲现急时也刹住脚摸鼻子看面前回身怒目的袁训在问:“你猜到什么!”

  “没什么!”董仲现不看他转脚就溜。

  袁训一把揪住他衣后襟呲牙咧嘴地问:“给我从实招来!”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董仲现微微一笑:“本来我不知道现在我倒知道了。”

  “嗯你敢诈我?”袁训提起拳头:“想打架?”

  “放下你的手!我虽打不过也敢和你较量!”董仲现也气急败坏:“兄弟们是为你才问。你当我为了一个才进京的秀才就和你纠缠不清!看你那样自己照镜子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袁训放下手在自己脸上蹭几蹭:“我生得不好吗?”宝珠才说一堆姑娘找她事我生得不好这一堆姑娘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由钻而想到狗洞里又自己一乐追自己的姑娘们是从狗洞里钻出来那自己成了什么?肉骨头不成。

  他笑了董仲现更气接着又骂:“小阮让我问我说你是个铁头敲不出来的不如诓你倒来得快。这不一诈便知。你虽能耐却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虽傲气却不生寻常之气。能让你生气动手的而小余又是姑祖母的一城邻居和表妹们……”

  说到这里董仲现不怀好意:“是青梅竹马吧?”

  “滚!狗嘴里不吐象牙!”袁训把董仲现重重推开翻脸拂袖头也不回的往里去。这刁钻难缠的人真的让他猜出!

  董仲现在后面笑骂:“恼羞成怒怎么着?”

  袁训前一个时辰送给宝珠的恼羞成怒这就回到他自己身上。

  回到他常从的房里坐下有几个同僚在此大家见过礼各自饮茶。有一个人闲闲地道:“都说京中米贵我看不然。”

  “这话怎么说?据我老妻说米昨天确又贵了。”

  挑起话题的那个人道:“那是进京的人多起来。”

  另一个人道:“怪事明年才春闱今年这么多人进京?”

  “这有何怪的上科乡闱中后有不少人没能春闱这一科都有摘桂的心这提前一年全进了京米不贵才是怪事。”

  袁训也悠悠闲闲听着。

  “提前进京的全是财主就过来也不是为念书。”

  大家一起笑:“就是这样!能提前一年进京的全是财主家。他们打量早一年来认识几个人人头可以熟悉考官可以认得几个但就认识考官又有何益试题开封前考官也不知道。不过是多骗他们几顿酒喝心黑的多骗银子罢了。”

  就有人打趣袁训:“小袁我们也骗银子去你看好不好?”

  “你们先去我跟后面混酒喝就行。”袁训回话时就想到余伯南。此时房中坐的除袁训外俱是老公事。

  外面的人不了解情况都说太子年青着意笼络年青人太子党一出去轻一色的鲜衣怒马弓箭在身。五陵年少也不过如此之神气。

  其实呢太子最重的还是官吏油滑的老公事。这些人不管放出去到哪里帐目也好案情也好一眼扫过全门门儿清。

  年青人么自然也要。

  姓余的不起歪心袁训是不介意举荐他。而如今袁训歪歪嘴角听着老公事说外面的趣事笑话把余伯南抛出宇宙和洪荒这一辈子别在我面前出现。

  他手指轻点半旧红漆桌面直到有一个人进来悄声在他耳边道:“让你猜着了文章侯的世子韩世拓也和那群使者们有关连。”

  “现在哪里?”袁训醒过神扫一眼老公事们还在闲话装作不在意的问。

  “他那天面上挂了彩好几天没出门应是在家里躲羞。今天一早出门先去琉璃街那几个铺子全是我们盯着关外人开的铺子坐了半天买了几件女人用的东西说了什么倒没听到。现在出铺子走了老吴盯着他呢。”

  袁训即刻起身:“走我看看去。”

  又是一个世子有嫌疑。

  袁训都糊涂这群世子爷是怎么了?缺钱用?和一般官员们相比他们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就足够别人数年的开销。

  想权?想从中弄权?昏愦!

  他带着人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府上马后还沉思一下。他还没有官职在身也等着下明年的春闱但太子给他诸多便利可以抓捕可疑之人。

  今天要逮到韩世拓的证据那就是不客气的收监再查。

  文章侯是南安侯府的亲家袁训并没多想。他想的是抓一个世子这事可大可小虽然文章侯家近年来更败落得厉害不但没有外官放这能收油水。就是当京官皇上太子也都不太眼中有他。

  可抓世子还是要谨慎。

  “小袁?”跟从的人见他不走提醒道。

  袁训回神:“走!”

  他们走出三条街有人过来接住:“才走出水井巷子往榴花巷子去了”又过两条街又有一个人迎上来:“他已过青草街如今是在玉石街口的那酒楼上。”

  袁训又顿住马心中一阵不安宁。

  玉石街口却是和安家所住街口是相邻的。

  中午才见到一个余伯南下午又遇到一个韩世拓。袁训白了脸恨恨在心中骂姓韩的你敢欺负到我头上我不敢把你侯爷一把捋了!

  几个人再去玉石街口怕韩世拓见到在最近的另一家酒楼上坐地。往对面那酒楼上看时大家都骂:“我们让这小子涮了吧!”

  见一带红色雕花栏杆内有一个人身着淡绯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的无处不是花卉菊花半卷兰花吐蕊另外宝相花等等绣得满坑满谷从衣角直到衣领上。

  “呸这种颜色的衣裳我就不敢穿!””

  “这是为什么!”

  “我怕穿出来公猪把我当成母猪拱!”

  袁训也是一样的瞧不上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不是女色极浓的淡紫就是轻巧细柔的粉红……还有什么藕荷、白莲、嫩黄……全是让男人见到要吐的颜色韩世拓从来不少穿。

  穿就穿吧且看他此时模样更叫是男人的气愤。

  世子爷此时手中握一把象牙折扇天热别人也不好说他。折扇展开有鲜艳欲滴的几朵牡丹花世子爷的一双桃花眼就从牡丹花旁透出来半遮半掩半忧半愁看向酒楼下一干经过的人。

  “娘的窑子里姐儿就是这调调!”

  “这小子是障眼法吧?用勾搭来作奸细不得不防。小袁你说是不是?”

  袁训点头也刻薄韩世拓一句:“我们轮流看着他吧看多了午饭都存不住。”

  大家嘻嘻一笑笑声还没有止住。见韩世拓头一缩回进酒楼里。

  “有人来了?”从袁训开始无不打起精神。

  再看楼下走过的人却没有什么稀罕。但这一会儿上酒楼的人却有几个。

  “我们要上去看看吗?”有人问袁训。

  袁训想想:“再等等!”

  而此时韩世拓本人走下酒楼来。他一走下楼就有一个小厮跟上。主仆相视笑得别有意味然后慢悠悠悠悠然主人手摇折扇好一个倜傥公子模样。而当奴才的也腆肚挺胸也是一件象牙雪白的衣裳活似青楼上大茶壶。

  他们装作无意中拦下一个人小厮上前一个大大的揖:“这不是画眉姐姐吗?今天又使你去哪里?”

  一个丫头生得玲珑面庞手中握着一块银子见到他们倒不是很愕然。

  她福身行礼:“又见到世子爷小黄哥哥敢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这是哪家的丫头”

  “像是这附近人家的。”

  说话的人没看到袁训的脸色袁训不知是该松气好还是该叹气的好。他时常往安家去这个叫画眉的丫头他认得这是宝珠大姐掌珠的房中使唤人。

  是掌珠?

  不是宝珠?

  袁训此时想给韩世拓记一功还算有眼光我的宝珠可相不中你。就是红花……想到这里见红花跑过去。

  “红花”画眉叫住她:“你去哪里?”

  红花也就看到她见有两个男人在虽然认得的姑娘看姑爷和人赛马和人打架那天这是来的表公子文章侯世子爷也原地站着不过来像个小姐侧尊贵的半侧身子同时对画眉有埋怨:“你又作什么站在这里?”

  她的小手往后面背背袁训见到也是银子。

  画眉就笑话她:“站那么远作什么这是表公子你不来见见。”红花犹豫一下以后撇起小嘴儿:“姑娘认亲我才认亲。”对画眉点点头:“你站这儿说话吧我们姑娘在做极难的菜缺调料呢又不愿麻烦孔大爷说管事大爷出去一趟全是办大事办多多的东西这小的我自己去了。”

  拔腿儿就走颇有几分瑞庆小公主的奔跑姿势。

  等红花走了画眉才在后面骂:“四姑娘有门好亲事看把你能的眼里就没有了亲戚。”跟掌珠的全是爽利人。画眉也一样不扭捏利索的给韩世拓赔礼:“表公子莫怪我家四姑娘攀上一门好亲事这丫头呀也势利起来。”

  她们说什么袁训没听到。但说红花红花就到又见到红花一步没过去小脸儿上颇为不屑。奴才行的全是主人的意思。三个姑娘们都不认亲红花就也不认亲。

  袁训觉得脸上挺有光彩自语道:“这个丫头明天多赏她银子。”

  只顾得意就忘记旁边有人。旁边有人听到奇怪:“你认得的人家?”

  “认得。”袁训叹气骂道:“姓韩的混蛋他这不是作奸细是勾搭女人呢。”

  “看你小袁才定亲怎么还认得别的女人家?”大家全取笑他。

  袁训觉得不必再瞒成亲时他们必来吃酒一样会得知。就跺脚骂:“这是我岳家的丫头!”但又一笑:“说话的却不是我那个的丫头。”

  周围全愕住片刻后吃吃笑声不绝于耳。

  “那这是谁房中的丫头?”有人笑问。

  袁训踌躇跟来的人全是老捕快出身的人就是最干练的那个在京里当差也有七、八年。豪门中的内幕事情人家自己家人还不能全知的他们全都有数。

  就道:“也未必就是勾搭女人不过他此时对着个丫头抛眼花这是全看到的。文章侯和我岳家祖母的内兄南安侯…”

  说到这里有人接上腔:“是亲戚。”

  “南安和文章也是内亲。”

  “从来不和。”

  “这是当年宫里压下来的亲事早几十年宫中就没了人文章侯一代不如一代而南安侯和他还是不和气。前几天我去都察院见文章侯的族兄去见南安侯想是求差事没几天那差事放出来还是放给了别人他们这亲戚比仇人还差。”

  袁训轻笑:“列位你们在公事上兢兢业业我当禀告太子殿下给你们赏赐。”说起来几十年前的秘闻这一群人如数家珍。

  大家笑笑也就想到给袁训留几分面子。皆笑道:“这么来看也未必就是勾搭女人。韩世拓精心去买琉璃看他掏出来了给了那丫头依我来看这是想攀亲戚又认上门你岳家老太太不认”

  说话的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以他知道的南安侯夫妻一生不和全与袁训的岳家祖母有极大的关连。

  他们已从刚才的言语中表示陈年旧事他们也知道。袁训若想知道就会问若袁训早知道或不愿意问或不愿意让人提起那就不必当着人说。

  就再道:“文章不如南安要是聪明的就上门认亲戚才对。想来是南安侯那边行不通韩世拓虽人品不行过于风流但聪明还是有的。他这是先买好丫头再打算登门去拜亲戚。”他又有几句话咽下去凡是京里发生的事如官员们中忽然来了亲眷这些人也应该知道。

  南安侯手足情深对自己妹妹照顾有加。

  自然的袁训不问或没有想知道的意思他也没说。

  袁训微笑知道他们是怕自己脸上难过刻意圆转。不管是掌珠还是玉珠还是老太太房中的丫头与韩世拓打交道都不是光彩事。

  “也不得不防留个人跟着别的人都回去吧。”

  不管韩世拓是勾搭丫头勾搭掌珠和玉珠还是想上门认亲袁训都觉得不必一堆人全盯着。

  他脸上还是难堪的。

  听的人也会意只留下一个人在别的人下楼上马并不都回太子府上大家对袁训说声告辞打马分开。

  袁训带马才走上几步身后一个人回来低声道:“不管是寻亲还是勾搭你都要小心。你相中的自不会错。南安侯家也不出这样名声人。不过韩世拓那小子他自家表妹都勾了勾完了又甩差点儿死人。”

  他故意等人都走完才回来说这句话。说过又一脸后悔失言模样低声下气道:“得罪我多言了。”

  袁训看着他离开原地微怅。这怅然不是难过不是尴尬而是带着满足和满意。殿下手中无有一个是弱兵。

  听这位同事的话他分明已知道安家有几个姑娘想来有多少人也早知道。

  也是姑祖母举家进京南安侯一力迎接和承担。接下来各家亲戚们相请太子殿下怎会不听上一听。

  殿下掌握京中动向本就不限于只是官吏们。

  有时候后宅里的事比正厅里还要可听。

  电光火石般袁训忽然明了。宝珠说寻她事情的那个人是忠勇王府里出来的。他在马上轻叩自己额头笑道:“竟然糊涂了”再就嗔道:“全是让宝珠气糊涂的!”

  宝珠从进京后拜的王府只有忠勇王府才是。

  袁训一时没有想到是宝珠说出来他很是诧异和惊奇把说出来给他相看的姑娘们一个一个扫过来忠勇王府是排不到最前也就没多关注。

  还有就是宝珠进过宫又去过游玩聚会之处这些地方都能见到王府的姑娘们袁训可怎么猜?

  当时也在气头上猜不出来。

  现在他神智清明也就明了。宝珠并不多见外客能从容论嫉妒的只能是忠勇王府。

  忠勇王府的谁?

  袁训又糊涂到底。

  忠勇王府好几房好几位待嫁的姑娘。再加上王府一族出息的姑娘也有几个。中宫为袁训相看过而等候袁训相得中才会告诉忠勇王府的没有一个是庶女。

  中宫办事情自然是袁训相得中她出面一说再无不成的。她犯不着先给忠勇王府面子让他们先知道。若是相不中也免得对方难过。

  袁训想了想中宫说的人全是贤淑的。这不成亲事跑去跟宝珠算帐的混帐人宝珠真的没看错是王府里教出来的?

  想不出来他丢下回太子府上。在心里还只怪宝珠不说是不是?不说自己揣着自己难过去吧。

  又想笑还大耳括子打我?改天让你试试借你几个胆子看你敢动手。

  让韩世拓弄得虚惊一场却无意中发现这件事情。袁训皱眉决定多看几天反正他们还要紧跟韩世拓真的不是认亲而是勾搭两个大姨子只怕还有宝珠要是有宝珠袁训眉头一耸寒气顿生那他是活得不耐烦想当太监不成。

  要是想的是大姨子们袁训也皱眉得告诉祖母去家门不严可是不行!

  打定主意他就离开。

  而那边街上画眉也翩然离开表公子和他的小厮小黄哥哥袖子里鼓鼓多出来几个琉璃瓶匣子面热心跳的匆忙去办事情。

  她也是掌珠让她出门买东西家里虽有管事的但小东小西的姑娘们爱自己让人去买。这是关在大宅门里不能随意出去的一种症候群吧?让丫头出去走走回来说说街上怎么热闹也可以解闷。

  画眉买完东西路上又遇到红花。红花噘着嘴儿怪她:“在街上和人站什么站!”画眉气结好个小丫头跟我比你进家的晚还要小上几岁只是四姑娘疼你你就上去了。她愤然要回又想到红花最近势大眼睛放到头顶上走路不能乱得罪就忍住不说。

  退后几步让红花小短腿儿蹿得快先走。画眉在后面慢慢行慢慢想。她认得小厮小黄是前几天出家门小厮在街上“巧遇”花花公子的小厮嘴自然是甜的两个人认了同乡画眉就喊他哥哥。

  而今天就见到表公子。表公子说很想认亲只是怕上门突兀。先请在大妹妹面前说句好话容我进去我再进去吧。

  这些话画眉还得想好才回呢。谁叫她收了人家礼物收了人家的就要为人家说话才行。【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