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帆是这态度, 林锦文满脸写着不高兴。他不高兴自然不会憋在心里, 直接那么冷冷一笑开口讽刺道“贺侍卫既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要你有什么用。”

  说完这话, 他根本没给萧如归打圆场的机会, 直接傲傲的转头离开了。

  贺帆被林锦文这话挤兑的面色发白,萧如归皱了下眉,迟疑了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勉强道“林副统领的嘴巴向来不饶人的,这些你别放在心上,也不要太冲动。”

  贺帆对着他勉强一笑道“统领放心, 这些卑职都知道, 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萧如归听了他这话才松开紧皱的眉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免得去晚了引得皇上盛怒。”

  贺帆深吸几口气, 把心口的那股不忿都吐了出来, 他点头附和道“林副统领已经过去了, 咱们也赶快跟上吧。”

  萧如归自然没有和林锦文争夺在皇帝跟前谁得宠信的意思,只是这话他不会对着为自己着想的贺帆说,他轻轻嗯了声,同贺帆一起朝乾清宫走去。

  不过为了不被贺帆发现问题,他走的不紧但也不慢。

  两人回到乾清殿时,林锦文正在那里安抚皇帝,只听他说着“皇上你别因为这点小事儿气坏了身体,人既然死了,让人好好查查,总会有线索的。”

  贺帆对林锦文打心眼里不待见, 自然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不好的,此时更觉得林锦文声音里充满了谄媚。在他看来林锦文这番作态实在是不像是个臣子,而像皇帝身边的内监王尽安。

  贺帆撇了撇嘴,神色十分不屑。萧如归斜视了他一眼,许是目光太过锋利了,贺帆本能的感到了威胁。他抬眼和萧如归对视了下,目光有些游弋略带几分心虚的转开视线。

  萧如归收回目光,然后神色平静的站在一旁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被气的干咳了好几声,脸上的怒气是怎么都平息不下去。殿内跪着看守芳美人的宫女内监和侍卫,皇帝指着他们,眼睛里都是刀子。

  那侍卫有以前跟在贺帆身边的,看皇帝现在这模样,这些人说不定都活不长了。贺帆看的有些心急,不由的拿眼看了看萧如归。

  只是萧如归并没有看他,萧如归低垂着眼眸,稳稳的站在那里。

  王尽安给皇帝拍了拍后背,等皇帝止住了咳嗽声他才不动。

  皇帝望着地上的人,冷冷道“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

  地上的人都缩了缩脖子,流露出明显的害怕之色。

  说来这芳美人的死和他们也没有太多干系,他们对芳美人防备的很严格,但芳美人是自己死的。她牙里面放了毒药,在受了一天一夜的审讯后,咬毒自尽了。

  她那毒还是剧毒,从咬到人死也就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芳美人死状是相当惨烈的,据说她死的时候目光流露出狠毒之色,遥遥的望着皇帝居住的方向,颇有死不瞑目的感觉。

  当然,这事没有人敢说出来。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人只能把罪责都推在芳美人身上,任谁也想不到她嘴里会有毒的。

  这不像是妃子倒像是被人培养出来的死士。

  可是被审讯了那么久一个字都没有多说的芳美人,怎么就突然自尽了是有人给了她什么通知,还是她接到什么暗示

  这样的事自然少不了要怀疑这些人,但这些人自然觉得自己冤枉。他们都可以彼此作证,没有谁单独离开过他人视线之外的。

  现在是生死关头,他们恨不得推出去个人当替死鬼,根本不可能在这方面说谎的。

  皇帝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这些人没看护好芳美人,让他失去了找到真相的机会。

  皇帝恶狠狠的望着他们,然后一字一句道“宫人全部送到行刑司,侍卫交由萧如归,务必给朕审问清楚芳美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一群人拼命向皇帝求情,说自己冤枉,求皇帝饶过他们。可是端坐在那里的帝王眉眼冷酷的看着他们,眼底根本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萧如归把侍卫带下去的时候,贺帆跟着一起去了。

  林锦文则站在皇帝跟前,他也没什么话说了,只好沉默的站在那里。

  皇帝身体在微微颤抖着,是气的。

  林锦文倒是能理解皇帝的心情,皇宫里最近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次次都是针对皇家人。说的好听点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说的难听点那就是在众人眼前直接啪嗒啪嗒扇皇帝耳光。

  皇帝这么心气儿高的人怎么可能不生气,若换做是他,他也会气的,被人玩弄在手掌的感觉是非常糟糕的。

  正在殿内一片沉静之际,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了安昭仪和周康。安昭仪神色很是小心,周康眼神清亮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刚才内侍前来禀告芳美人死时,安昭仪和周康正在皇帝身边伺候着,乍然听到这些避之不及,便隐藏在屏风之后去了,并非是有些听这些朝事的。

  安昭仪心底的惴惴不安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她给皇帝请安,轻轻柔柔喊了声皇帝。皇帝的目光直视在她身上,并未开口让她起身。

  皇帝这些年向来不喜欢后宫参与朝事的,安昭仪今天虽是意外听到了这些,但皇帝心里还是有点不高兴。

  安昭仪克制住想要发抖的冲动,她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温顺道“皇上要处理朝政,臣妾这就带着五皇子回去。”

  周康年幼,许是不知道这僵硬的气氛代表了什么,他奶声奶气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父皇身体不适,儿臣和母妃不能为父皇分忧,还望父皇保重身体。”

  小孩子纯真的话说出来总是让人喜欢的,就连林锦文都忍不住看向周康。

  周康那双圆润的大眼则在看向皇帝,里面的神色有对现在情况的茫然不解还有对皇帝的关心。

  孩子的眼睛最为赤诚不过了。皇帝看着周康,心里想到了周瑞、傻掉的周安、被彻底毁掉的周容和为母求情昏迷不醒的周祥,突然是悲从心底起。

  现在除了周瑞,他膝下就周康这么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但周康从出生身体就不好,常年吃药,现在人还年幼,他母妃又在贤妃手底下讨生活,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长大成人。

  想到这个,皇帝心里对安昭仪听到了朝事的那点不愉快也消散了。

  他抬了抬手想招周康上前摸摸他的头,但最终又把手给放下了。皇帝现在是看清楚了,他喜欢哪个儿子,哪怕是刚刚流露出喜欢之意,这个儿子就没有善终。

  从周安到周容,非傻既伤。这是有人在一点一点把他的儿子都给解决掉,想让他到时无人可用无人可换。

  周康到底还小,他从没有想过把皇位交给周康。既然这样,还是不给周康招惹祸端了。

  皇帝心底难得涌起了股慈悲,他有气无力叹息道“和你母妃一起回去吧。”

  安昭仪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过关,她脸上带着惊惧和不可置信。

  倒是周康,根本不知道现在面临的风云,听了这话又朝皇帝磕了个头脆生生道“儿臣和母妃先告退,改日再来探望父皇。”

  皇帝脸上出现些许萎靡之色,他道“朕已无碍,无需前来探望了。”

  周康脸上写满了失望,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不常见到皇帝的事,便认认真真朝皇帝叩首道“儿臣知道了。”

  安昭仪带着周康离开时,实在是没忍住,朝皇帝看了一眼软软道“皇上保重龙体。”说完这话,她带着周康离开了。

  皇帝看着安昭仪的背影,心底有些复杂,这事多年来安昭仪第一次越界多说这么一句关心的话。

  林锦文收回目光,他看皇帝心情不好,也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他想减少存在感,皇帝却不乐意让他减少。

  等安昭仪和周康彻底离开了乾清殿,皇帝突然开口问道“锦文,你觉得五皇子如何”

  林锦文抬眼看向皇帝,皇帝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林锦文歪头想了下老实着脸道“皇上,卑职和五皇子没怎么接触,但皇子既然是皇上的孩子,那肯定是好的。”

  皇帝脸色一顿,对林锦文这心中没墨水的人实在是无奈了。形容一个人就知道说是个好的,连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都没有。

  他听这话都觉得干巴巴的,心中一点墨水都没有,夸赞一个人那是一点生动劲儿都没有。

  如果换做是别人开口这么说,他肯定会觉得这人是在敷衍了事。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和林锦文说完话,皇帝沉甸甸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

  而后皇帝歇了和林锦文谈论周康的心思,实在是听不惯林锦文这说话的方式也是最大的缘由。

  萧如归赶回来时,正逢皇帝心情高昂了些许。

  林锦文觉得萧如归这运道算是不错了,要不然在皇帝心情不好时,他无论前来禀告什么都会遭到皇帝一顿责备。

  萧如归负责审问那些侍卫,根本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萧如归没办法让贺帆替他审问着,他到了皇帝跟前也只是实话实说。

  皇帝对萧如归还是挺放心的,他说没什么可疑之处,那就是真没什么可疑之处了。芳美人想要谋害帝王的事,想来想去这视线还得放在芳美人本人身上,还有把她推给皇帝的淑妃身上。

  想到行刑司那边也没传来什么好消息,皇帝便让人传淑妃前来。

  皇帝其实并不想见淑妃的,但刚才因为周康那一番童言童语心软了。又想到为了淑妃昏迷不醒的周祥,皇帝突然想亲自见见淑妃,问清楚事情真相。

  淑妃见到皇帝后一直在大哭,淑妃和后宫其他女子不一样,哭也哭的不同,很敞亮上气不接下气的,一点也不是那种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类型。

  淑妃嚣张跋扈惯了。说话做事向来嗓门大不说还冲动,也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说话,后宫得罪了不少人。

  这次她受罚,多得是人看笑话。

  淑妃见了皇帝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

  皇帝也是了解淑妃为人的,知道她没什么心眼,再这么一见真人,又想到了往日那点夫妻情分,便道“朕让内务府查过了,芳美人一直是你宫里的丫头。你怎么突然就想拿他固宠了”

  拿身边丫头固宠本来是心照不宣的事,说出去本来也容易让人背地里闲言碎语的议论,说自己留不住人只要推个丫头来。

  但现在皇帝把这层遮羞布给撕掉了,淑妃一心想活命,便把缘由说了出来。

  她也是在逛御花园中,无意听到有人再说皇帝最近很少入她们这些老人宫里的事。说话的人还提到了后宫里的几位皇子,淑妃原本心里对周祥成为皇帝没什么太大期望。

  可是听到那人说皇帝对周瑞有不满,周容又被废弃,宫里三皇子周祥有机会,她心里就活泛起来了。

  她为人虽然有些粗枝大叶的,但也不傻,自己得罪过贤妃,如果周瑞成了皇子,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倒不如让周祥成为皇帝,自己可就是未来的太后了,谁都得看她脸色行事。

  可是周祥不得皇帝眼,淑妃心里又不知道该让皇帝怎么改变对周祥的看法。

  又听到那两人不谈论这些皇子了,都在叹气自己容颜老了,不能入皇帝眼,又听说皇帝最近身体容易疲劳,倒不如找个手艺好的人前来固宠之类的话。

  她们两个是随意聊了聊,但淑妃听得却是非常心动。等回到自己宫里,淑妃心里就开始琢磨起这事来了。

  淑妃身边的芳美人,给人揉按身体很有一套,本身也会制一些香包药包,淑妃很是喜欢她。

  她心里琢磨着那两人说的话,又难得长了个心眼,找王尽安打听了下皇帝现在身体情况,说是身边有个手艺好的宫女想为皇帝分忧。

  这种锦上添花的事王尽安自然是乐的成全的,他便告诉淑妃,说皇帝最近有些腰酸背疼的,如果真有手艺好的,皇帝肯定会满意。

  然后就有了皇帝在淑妃宫里遇到芳美人的事。

  这芳美人手段了得,皇帝宠幸后十分满意,便直接封成了美人。

  这美人一封,淑妃心里又有些不舒坦,好在芳美人是个灵透的,主动要求喝避子汤。淑妃看她毫不犹豫的把药喝了,心里这才舒服了一分。

  芳美人从淑妃宫里出来的,受宠后自然在皇帝面前给淑妃和周祥说了不少好话,皇帝还难得赞赏周祥是个心宽的。

  淑妃本以为这好日子在后头呢,结果一夜之间事情就不是这样了。芳美人成了要杀皇帝之人,淑妃也被关押起来了。

  淑妃叽里咕噜一通,把所有的事给说了,连自己各种心理路程都说的分毫不差。

  说到最后,她其实还有些疑惑,芳美人自打入宫就跟在她身边了,虽然不是十几年的老人,但也有几个年头了,是个性子平稳的。

  一直以来表现的也很老实很安静,平日里也是不争不抢的。这样的一个人,怎么成了宫妃之后就突然变样了

  而王尽安则在淑妃说完,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他心里是直骂淑妃,什么话都说,早知道当初不多嘴了。

  皇帝对淑妃那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道“你听到有人这么说,就没有想着看看是谁在这么说话就没有想过去查探下事情真相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多次在这上面吃亏,难道就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淑妃看皇帝这模样,也有些害怕,她道“皇上,臣妾自然是悄悄看了一眼的,只是当时天色有些暗,臣妾看那两人像是贤妃和安昭仪。”

  淑妃说这话时有些心虚,这些年周祥和她能安稳在宫里生存,她知道是因为自己野心不够大的缘故。

  有大皇子和贤妃在,她自己没能力为周祥争出些什么,倒不如活的自在些。

  但这次时机实在是太好了,周容被猛虎咬伤,虽然没有人明说,但都觉得是周瑞干的,皇帝对周瑞也不那么喜欢。

  周瑞不能当皇帝的话,那可不就临到周祥了吗就因为这个,淑妃心动了。

  淑妃这些心思刚才自己都承认了,皇帝也不想看她那心虚的表情。他皱了下眉道“你是说这话是贤妃和安昭仪说的。”

  淑妃忙点了点头。

  皇帝朝身边的王尽安踢了一脚道“朕等会儿再给你算账,你现在立刻去传贤妃和安昭仪。”

  王尽安应了声,顺着皇帝的力道滚了一圈麻利的起身溜了。

  皇帝之所以还能对王尽安这么和善,是因为有些无伤大雅的事他是默许的。王尽安处在这个位置,总有人要通过他打探消息的。

  如果王尽安一点消息都不透露,那他就会被人联合攻击,所以这种对皇帝也有好处的事,自然是可以透露出的。

  只是这次赶上了皇帝差点被害,王尽安害怕皇帝忘性大直接找他麻烦。好在皇帝这一脚踢过来,把他那颗晃晃悠悠的心都给踢踏实了。

  贤妃和安昭仪很快就来了,贤妃神色很平静,安昭仪则是有些惊疑。毕竟她刚走,又被叫了回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林锦文一旁冷眼旁观着两人神色,得出一个结论,风平浪静,有恃无恐。

  皇帝也相当直接,把淑妃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安昭仪满脸震惊,她眼里都吓出泪了,忙语无伦次道“皇上,淑妃娘娘冤枉臣妾,求皇上给臣妾做主。”说完就朝皇帝拜了拜。

  贤妃则没有那么好脾气了,她柳眉上挑直直的望向淑妃冷笑道“妹妹这张口就来的谎话说的也不怕遭天谴。”

  不等淑妃辩解,贤妃挺直了脊梁望着皇帝道“淑妃娘娘说起这话时大概是忘了,上次兽房之事过后,皇上并没有命令解禁让臣妾出宫。虽是如此,臣妾心中感激皇上隆恩,自此一次都没有踏出过殿门,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详查看看臣妾有无说谎。淑妃妹妹若说在本宫宫里安插了人听到这些也就罢了,说在外面可不惹人笑话吗”

  贤妃这话一说,皇帝倒是想起来了,贤妃怕给周瑞添麻烦,最近一直很老实的。

  安昭仪也忙开口道“皇上,臣妾这些日子除了去贤妃姐姐宫里陪她说说话,从来不去其他地方的,望皇上明察。”

  淑妃脸色变了,她朝皇帝跪爬了两步一脸焦急道“皇上臣妾没有说谎,当时天有些暗,臣妾虽没看清人脸,但却听得出贤妃和安昭仪的声音。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说谎。”

  “淑妃妹妹确定听到的是本宫的声音”贤妃冷哼一声“本宫觉得你若不是耳背听差了,那就是故意诬陷。”

  而后的场面简直是一场闹剧,淑妃一直在嚷嚷自己没有说谎,贤妃冷然尖锐的反驳她的话,安昭仪一旁哭哭啼啼的说没有这事求皇帝做主。

  林锦文只觉得自己被吵的脑壳子疼,只见皇帝额头青筋只露,他轰的一下把手边的东西都掀扔在地上。

  房内顿时一静,贤妃淑妃都不吭声了,安昭仪抿着嘴眼泪无声而落。

  皇帝现在觉得自己找淑妃问话就是最大的错误,事情没问出个所以然,还变得越来越乱。

  皇帝从鼻子里出了口气道“事情没有查出真相前,你们三个都给朕老实呆在自己宫里,不许乱走一步。”

  三人心里虽然都不服气,但最终还是接受了皇帝吩咐。

  在外人看来,皇帝这么做是极为公平的。但在林锦文看来,皇帝心里其实是偏向淑妃的。他应该是觉得淑妃受了蒙骗,被人利用了。

  至于贤妃和安昭仪,就算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皇帝也会怀疑三分。

  这和平日里淑妃的表现有关,一直以来,淑妃给皇帝的感觉就是没脑子冲动,所以在这种事上皇帝由于惯性思想,自然会觉得淑妃想不出这样的点子,是无辜的。

  这么一想,林锦文感到有些郁闷,他的形象在皇帝心中大概和淑妃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淑妃可能是真的是毛躁冲动型的人物,而他是装扮出来的。

  王尽安这时开口了,他小心道“皇上,奴才查过内务府的档案了,这芳美人出自荆州蒋家,奴才这就派人去荆州查明情况。”

  皇帝嗯了声道“务必把她家里的情况给朕查清楚。”

  王尽安应下。

  林锦文总觉得这荆州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时只听皇帝道“等等,荆州蒋家,温时奕不就在荆州做知府吗”

  听皇帝这么一说,林锦文倒也想起来了,当初他娶顾轻临时,因为顾轻临在温家居住,顾家又没有其他长辈为他亲事做主,便由温家出门。

  因为怕乱了辈分,他还特意把温家人物关系谱给背熟了。

  这温时奕是顾轻临的大舅舅,这些年一直外放荆州,从未回过京城。他也只知道有这么个舅舅,却从没有见过人。

  如果今天皇帝不提起,他指不定哪天才会想起顾轻临还有这么个舅舅呢。

  王尽安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道“皇上英明,这温相爷家的大公子温时奕的确在荆州做知府,皇上不提奴才都给忘记了。若是这样事更好办了,不如让温相修书一封,查明芳美人之事。”

  皇帝道“不用,这涉及宫闱之事便不要惊动地方官员了,你派人亲自去查。”

  王尽安愣了下,随后忙道了声是。

  皇帝看向林锦文,林锦文则是一副苦苦思索温时奕到底是谁的纳闷模样。

  皇帝暗自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道“锦文,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林锦文忙道“皇上放心,你不让卑职开口说的,卑职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皇帝听了他这话根本没放下心,心里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鬼使神差的又说了句“也不许告诉顾轻临。”

  林锦文啊了声道“为什么”

  皇帝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根本没把顾轻临排除在外,他道“这事涉及朕的安危,不可多说”

  他本来还想说些威胁的话,或者是开口把林锦文直接留在皇宫,等着一切都结束再放他回去,结果林锦文一脸郑重的表明态度“皇上,卑职明白了,皇上的安危最大,卑职一个字都不会对顾轻临说的。”

  皇帝嗯了声,对上林锦文那清澈见底又满含关心的双眼,心底想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皇帝想,算了,这种事他相信林锦文是不会欺骗他的。

  当晚历经了宫里风雨的林锦文回到家里就把顾轻临摁在椅子上,自己则半蹲着戳了戳他的肚子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睡得这么安稳,你爹我今晚差点被皇上留在皇宫。”

  顾轻临任由他这么孩子气动作,道“怎么了”

  林锦文把在皇帝跟前保证的话完全抛弃了,把宫里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了顾轻临听。

  等说完,他又轻轻戳了戳顾轻临的肚子。最后应该是终于把孩子戳醒了,只见他在顾轻临肚子来回动弹。

  林锦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站起身尴尬的望向顾轻临。

  而顾轻临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林锦文心中一顿,温声道“怎么了”

  “夫君是不是有话想说”顾轻临道。

  林锦文没有吭声,顾轻临站起身,他抚摸了下林锦文眉间的轻皱的痕迹低声道“那夫君在担心什么眉头皱起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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