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深雪的家门口躺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下半身因为楼梯的缘故而半蜷着,脸埋在一蓬不长不短的黑发里。织田深雪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衣着,确认身份之后,回忆了一下最近半个月的雄英
好像没听说什么特别的消息。
这会想再多也没用,她从包里掏出钥匙,上半身前倾并抵住门,咔嗒两下开了锁。
然后重新站直身体,俯身先推了对方两下“老师相泽老师”
意料之中没有回音。
这情况早已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织田深雪的心情很冷静。少女调整了一下姿势,右臂用力左臂辅助,在三秒之后将地上的男人半扛了起来。
由于将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对方的下半身基本还是拖在地上的。织田深雪也顾不了那么多,空出一只手拉开门,开灯进门后连鞋也没脱,拖着男人走向左手的那间房。
然后,把这个人消除英雄“eraser head”、雄英高中的教师相泽消太放在了房间里那张不大的单人床上。
就算她是练过的,扛着一个大男人走了半分钟,依然让不到十七岁的少女出了不少汗。织田深雪微微呼了口气,确认了躺着的人呼吸正常,就先去脱鞋换衣服了。
然后从厕所拿了拖把,把地上那串鞋印抹干净。
织田深雪租的这间公寓不到五十平,每个功能区却泾渭分明。除了卧室、厨房和厕所,餐厅和客厅是混用的。此外,原本应该和厨房、客厅边缘相连的阳台被隔开一层,单独辟成了不大的单间。
现在基本被用作客房。
一年多以前,织田深雪从横滨考到离家一百多公里的雄英高中,在这附近找房子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设计。
除了前任租客留下的一个书架,她找人重新刷了墙,又放进了一张单人的折叠床,就把这个不大的空间占的七七八八。然后把自己暂时用不上的书填满了书架,又跑了趟花鸟市场,在阳台摆上几盆绿植。
都是好活又便宜的那种。
毕竟预期支出有限,能租到这么一个房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奇奇怪怪的“个性”,织田深雪想,她根本没必要这么折腾。
在如今的世界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一部分少数人群,获得了各种特殊的力量。
比如“个性”、“异能力”、“掀起牛顿棺材板的体育技能”划掉等等。
就全世界范围来看,拥有“个性”这一力量的人数比例相当高,甚至达到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十以上。
而雄英高中,就是一所招收拥有“个性”的学生、主要为了培养对抗犯罪份子的“职业英雄”而创设的高等教育机构。
与它开设的英雄班相比,普通班的学生并不一定要拥有个性,但具备个性的学生,依然占据了近一半的数量。
包括织田深雪。
要说她和班上的其他同学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将近十七年以来,织田深雪始终没有搞清楚
她的“个性”,究竟有什么作用
当织田深雪把明天上学的东西收拾好,时间已经转过了十点半。就在她低头看手机的同时,从没关门的客房那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织田深雪反应了半秒,把书包的拉链拉上,抬脚就往外走。
经过餐厅兼客厅角落里的餐桌时,她弯了下腰,从桌角下面靠墙的地方,提出一只不大不小的医疗箱。
“相泽老师”
少女拎着箱子走进客房,和床上刚刚坐直的男人四目相对。后者显然已经观察过了周围的环境,看到她的时候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按了下眉心,表情不算好看
“抱歉,又麻烦你了。”
相泽消太,男,30岁。职业级别的英雄“eraserhead”、雄英高中的老师。
也是今年刚入学的英雄科一年a班班主任。
作为二年级普通科的学生,织田深雪本来不怎么关注这些信息。即使是雄英的学生,除了偶尔可能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她和对方也没什么交集。
如果不是她的“个性”的话。
对于自己的个性,深雪给它取了个非常口语的叫法“捡人”。
如果要更进一步的解释,大概可以概括为“经常在附近捡到奇怪的陌生人”。
旁人在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基本都会露出一脸迷惑的表情。事实上别说其他人,就是织田深雪自己也没能弄明白。
在这个个性最初发生作用的那段时间,她甚至以为只是巧合。
第一次“在附近捡到奇怪的陌生人”是什么时候,织田深雪已经想不起来了。
但肯定是初中之前,她还在横滨上学的时期。
织田深雪是个孤儿,从三四岁记事开始,就和养父织田作之助相依为命。当时织田作之助自己都没成年,织田深雪也不知道,对方当时干嘛要捡个孩子养。
还真的养活了。
直到织田深雪初中毕业之前,织田作之助都在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混日子。后来莫名其妙转职成功,变成了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之一。
对此,织田作之助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包括深雪在内、整个织田家最早几个被收养的孩子凑在一起,策划了一场非常热闹的庆祝活动。
“不管怎么说,侦探社正式员工的薪水,比港黑底层又丰厚了不少。”织田深雪说。
“我以后要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成员”织田幸介大喊。
“幸介,你之前的目标不是港黑干部吗当时还被阿姐揍了一顿。”这是织田克巳。
“切,幸介就是传说中的口兼体正直啦。”织田优翻了个白眼。
“这个目标好像更合适一点,虽然感觉也很难做到啊。”织田真嗣笑着说。
“阿雪,你下学期是不是要去外地上学了”织田咲乐问。
织田深雪是织田家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和织田作之助最亲密的那个。
但她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在收养织田深雪的七年之后,当时的横滨发生了一场波及各界的混战“龙头战争”。那场战争导致了无数的家破人亡,出现了更多失去父母的幼儿。
在短短一年时间里,织田父女俩捡了足足五个孩子回来。其中最小的那个还不到三岁,最大的也就七八岁。
“现在想想,真是鸡飞狗跳的一段记忆啊”
织田深雪自言自语地说,关掉天然气的火,再用抹布衬着砂锅的锅把,小心地把它从灶台上撤下来。
掀开锅盖,是一股淡淡的、有点微甜的粥香。
如果不是家里那一大堆的弟弟妹妹,外加一个忙于工作的单身老父亲,她的厨艺绝对磨炼不到今天的程度。
当然,不止是厨艺。
“因为老师上次说,并不讨厌甜的东西,所以我放了点燕麦进去。”
端着粥走进客房,织田深雪把粥碗放到床边的小桌上,又看了眼时间,“虽然您说没有受伤,但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这会也不方便点外卖,多少吃一点吧。”
毕竟快十一点了,这会儿能在附近找到的外卖店,基本也就是烧烤一类的。
而且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一日三餐按时按点的性格。
相泽消太又一次道了谢,拿起碗默默开始喝粥。织田深雪用余光瞄了眼医药箱,在关门的时候又说了一句
“这边到学校的话,旁边的车站上周刚通了条新线,一直到十二点半停运。您走的时候可以从后门的第三个围栏那边过去,比翻第六个围栏更安全。”
“”相泽消太喝粥的动作,突然顿了顿。
然后抬头看着她。
织田深雪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平静表情“那老师注意身体,毕竟马上就是体育祭了,晚安。”
咚。
少女关上门,快步溜进厨房。看着锅里剩下的一点粥,然后没忍住笑了起来。
当然,没敢真的笑出声。
锅里剩余的粥刚好一碗,可以当做明天的早饭。织田深雪把粥碗晾到案板上,三两下把砂锅洗了。
然后正准备关掉餐厅的灯,大门外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这个时候
而且,还没按门铃
织田深雪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如果不是其他意料之外的状况,可能性也只有一种了。
她没怎么犹豫,先打开了内侧的木门。然后把手放在外门的把手处,朝外面试探着问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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