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玄幻小说 > 王爷的厨娘宠妃 > 第28章 开荒第二八天
  杨久口中经常蹦出一些奇怪的字句, 赵禛从一开始的深思到习以为然,已经确信是杨久家乡的用语。

  而杨久呢,说完后猛地闭嘴, 深深为自己嘴上没个把门而后悔, 她应该更加小心谨慎的。

  “那个,是一种东西中毒,我说太快了, 含糊在了一起,王爷没听清楚, 哈哈哈。”干干地大笑,杨久边笑边打量宁王的表情,挽尊的话自己听了都亏心,但回看下自己过往的言行,还是挺小心注意的, 对。

  赵禛表情不变, 心中无奈地笑了笑,小辫子已经晃荡了一脑袋了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他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宁王没有追问,杨久鸵鸟一般的松了口气,“王爷,煤炭的毒是没有使用正确的毒,和它本身的价值无关。我看宋大夫那边用的都是劣质炭,这种炭烟更浓、气味更大,燃烧不充分, 使用率低,只能够在室外用。优质的煤炭烟点低,气味小, 释放的热量也更好,用了它,我们就不怕缺少薪柴了。冬天之所以倍感煎熬,原因之一不就是取暖的方式太少。”

  北境十三州,越靠近内陆条件越好,自然环境也更加优渥,不似宁王手下的幽、靖、单三州那样环境恶劣和狭长边境线两者都占了。本地高大林木不多,植被砍伐的却多,为了生存嘛,无可厚非,毕竟生物能源在人类发展史上占据着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本地的不多,外地采买的又贵,双重负担下,冬日更加难熬与漫长,也就让百姓在除了冬季的其它三个季节更加积极地囤积薪柴,从而导致树木更大规模的被砍伐……恶性循环。

  如果有替代呢?

  如果有更好的取暖方式呢?

  如果冬日的生活改变了,其他季节里是不是可以腾出更多的人手干别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口发热。

  杨久眼眸发亮,她看着宁王,宁王好似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畅想的美好未来。

  “王爷,我想去看看那块露天煤矿。”

  宁王忍不住泼冷水,“石炭之利我曾考虑过,但因其烟大有毒,就是你口中的劣质煤,效用不佳,无法普及,此其一。我来北境十年,那块露天煤矿已经出现十六年甚至更久,幽州百姓不是傻子,也曾想过用那种黑石取暖生火,凡用者,无不身死,百姓根深蒂固,再不去碰,于是废之,此其二。”

  杨久明白了,也懂了宁王没说完的意思。

  据史料记载,种花家很早就使用煤炭,有文字记载始于西汉,大量开采兴于宋朝,百姓也许愚昧无知、不知文人雅士口中的教化为何物,但于大自然的探索肯定是高于文字见识的,像幽州城外的那片露天煤矿,出现伊始就引起人的注意,不知道何年何月何人用之点燃,发现了石炭可以燃烧,那绝对是喜出望外,城中上下无不家中囤媒,取暖生火。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使用石炭取暖的人家,每每在第二天发现死于家中,一家满门,无一幸免。

  一开始官府还当是出了穷凶极恶之辈利用邪术取人性命,后来同样的事情几次发生,这才发现其中蹊跷,始作俑者就是石炭。

  一时间,满城皆惊,囤积的煤纷纷弃之不用。

  官府也下了告示,让百姓不要私自使用石炭,以免造成伤亡。

  衙门里的卷宗桩桩件件都有详细记载,杨久现在得到宁王手书就可以去府库里翻阅。不过不用了,杨久相信宁王说的,改变人们根深蒂固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众人:这东西好用。

  没有比实际利益更吸引人的。

  但怎么让东西好用呢,煤炭的质量是关键,杨久还是想要去露天煤矿看看。

  “王爷,我还是想去看看,能够给我备马车和人手吗?说不定,我有些新的发现。”杨久期翼地看着宁王。

  赵禛围上大氅,接过近卫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说,“可。”

  他朝着杨久伸出手。

  杨久,“嗯?”

  “上来。”赵禛说。

  邀请说的犹如是命令,淡淡冷冷的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杨久别扭,“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多难看啊,会让旁人误会的。”

  赵禛,“……”

  他无奈地轻轻摇头,问着,“你会骑马吗?”

  很显然,杨久是不会的。

  赵禛又说,“露天煤矿距离幽州城有段距离,如若套车,一来一回浪费时间,到城门落锁你都回不来,太耽误时间。”

  杨久可等不了改日再去,一咬牙、一跺脚,抬起手握住了宁王的大掌,温暖、干燥的手心还充满了力量,她刚想说自己腿脚力气不大、核心肌肉力量不够,马磴子太高了,拉她上马可要多用点劲儿,就感觉到胳臂被拉扯,身体腾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了起来,不过片刻就落在了宁王的身前,跨坐在了高头大马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杨久都没来得及惊讶。

  此刻她就像是刘姥姥第一回进入大观园,惊讶地看看马再惊讶地回头看看宁王,阿巴阿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成熟的句子。太神奇了,牛顿的棺材板按不住了,她怎么就飞了起来?

  闷了半天,杨久憋出几个字,“王爷,你好大……”

  马儿突然动了起来,杨久怕自己坐不稳,赶紧抱住宁王的胳臂,话就这么被打断了。

  赵禛,“……”

  不自在地向后挪了挪。

  杨久诡异地仿佛听到了一辆老火车的汽笛声——呜呜呜——她干干地补充完,“王爷,你好大的力气。”

  赵禛淡然地点点头,“嗯。”

  耳朵尖却没来由的有点红。

  气氛一时间有点静得可怕,仿佛说啥都是错的,说什么都会开小火车,杨久又当起了鸵鸟,忽然听到身后男人说,“出发。”

  贴于后背的胸膛宽阔有力量,说话时的震动传递到心脏的方向,杨久微微有些失神,随即看到宁王拢起大氅将她包裹在怀里,瞬间,温暖加倍出现,杨久默默地伸手抓住大氅的边缘在身前合拢,就露出个脑袋看前面,视线不偏不倚,完全不想去看左右,就怕在人群中看到沈千户啊、焦将军啊、孟将军他们戏谑的目光,仿佛在说:瞧瞧,一个小伙子不会骑马,还要像个小孩子似的窝王爷身前。

  杨久心中悲鸣,太丢人了。也……太暧昧了。

  看杨久准备好了,宁王修长的双腿轻夹马腹,马儿打了个响鼻撒丫子开始奔跑,景物顷刻间向两侧后退,本来还算是温柔的风正面刚了过来,扑打在脸上,立刻就感觉到脸皮疼、睁不开眼睛,杨久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弓着背、弯着腰的她抬起头,抬着眼睛只能够勉强看到宁王紧绷的下巴,其实直面寒风的也会觉得冷和不好受。杨久忽然有些愧疚,怎么就心血来潮的在大冷天提出要出门的建议……她大声地说:“王爷,等等,停下等等。”

  宁王勒紧缰绳,马钝钝地向前几下后刹住停下,大黑马不满地甩头发出嘶鸣。

  杨久挣扎地从大氅里钻了出来,非常费尽的转身,腰扭得特别难受。她用劲儿也没办法把大氅的帽子给扣到宁王的脑袋上,只能够去看宁王,赵禛默默地给自己戴上帽子,杨久弯了弯眉眼,解下自己脖子上带着的围巾给宁王裹了一圈,蒙住口鼻,这样来就露出眼睛和额头在外面了,比方才好了许多。围巾是蔡娘子找来给杨久的,不是长条形,是一块大方巾,是北境妇女用来裹头的。杨久就把它折叠了用来围脖子,出门时能暖和很多。看宁王裹严实了,杨久满意地眯眯眼,心满意足地坐正了身体,重新躲进大氅中。

  揉揉腰,杨久觉得自己柔韧度不行啊,差点儿抻到筋,好疼。

  任由杨久作为了一番的宁王抿抿唇,他的外表已经与冷然霸气不沾半点边,反而犹如一个憨憨。

  宁王强忍着没有把眼角余光瞥到的那几个偷笑的人处理了,重新夹了夹马腹,马儿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飞奔了起来。校场厚实的大门打开,马儿飞奔出去,其后,是训练有素的二十余近卫,不知道何时集结到位,众人迅速上马、策马飞奔,紧紧跟在王爷身后,转眼间,队伍消失不见。

  看着扬尘,沈千户老怀安慰,“王爷终于有人心疼了。”

  “是啊。”几位将军谁不感叹。

  王爷哪哪儿都好,就是缺了人情味,不是说他不通人情世故,是说他对自己太刻薄,哪家王爷如他这般生活清简,与富裕都不怎么沾边。其他人感叹,沈千户的感慨就更加深了,他的外甥啊从前也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穿金戴银、鲜衣怒马、嬉笑怒骂,来了北境后不知道何时开始,他整个人就变了,越发的内敛深沉,近两三年来更是冷漠疏离到极致,半点笑容也无,战场搏杀在最前方、战后享受排在最末,从不怜惜自己的身体,夫人说王爷太过自苦……

  现在好了,自从杨久出现,王爷的情绪起伏有了,笑容也有了。

  有人关心了,就是不一样。

  要不是王爷不愿意,几房姬妾他都张罗好了,看来庸脂俗粉还是进不到王爷的心里。

  “诶,老沈。”孟随孟将军拍了拍沈千户的肩膀。

  沈千户,“嗯?”

  孟将军说:“可靠吗?”

  “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她就算是不可靠,还能够翻出什么花儿来吗?”沈千户浮在嘴角的笑容隐藏着狰狞的味道。

  孟将军笑了笑,“就怕伤了王爷。”

  “不会。”关心则乱,沈千户竟然有些犹豫动摇。

  孟将军话锋一转,说道:“我看着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沈千户:“……”

  感觉有被耍到。

  孟将军是个斯文人,算计都是斯文的,“我还从未见过有问题的人马脚那么多。”

  沈千户失笑,“我也是。”

  他们都清楚杨久来历不清,但摸了这么久的底这孩子的秉性已经彻底弄清,小心翼翼的藏拙、谨小慎微地掩饰却掩盖不掉生活给的烙印和痕迹,可以推测她的生活干净平和、优越舒心,没有太多的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她最喜欢琢磨的就是吃吃喝喝,如果不是遭遇了什么变故,小日子过得开开心心。

  这么个聪明有小算计但心思干净的人留在王爷身边,他们都很放心。

  有一个强大、内敛的人当靠山,杨久也很放心啊。

  杨久强撑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冷风扑面,把脑袋也缩进了大氅里,几乎是立刻的就被男人的气息包围,是干净的远山雪松味道,洗过澡的人就是不一样,她欲哭无泪,自己肯定是发酵过头的面团味,亦或者就是蓝纹奶酪的味儿,油头油面……求求了,让孩子洗个澡,杨久希望能发现优质的煤,烧出许多热水。

  马上颠婆,杨久此前没什么骑马的经验,坐在上面感觉几次要被颠出去,她咬着下唇不吭声,双手牢牢地抓着马鞍,忽而腰间多了一条胳臂,身子一下子就稳稳地按在了马上。杨久吁了口气,大氅狭小的空间内,能感知到的东西有限,除了她,就是他了,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恍惚地觉得和他之间多了一丝分不清、道不明的的牵绊和默契。

  “到了。”

  身后的人说。

  杨久迟钝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哦。”

  从大氅内钻出来,眼前景物豁然开朗,长天旷野,举目望去,是广阔天地,小小的心境立刻豁然开朗,刚才那抹诉说不清的情愫一下子荡然无存。闭塞环境里啊,产生的错觉,杨久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扔掉——你以为的感情其实是屁股颠来颠去的疼。

  宁王率先下马,随即把杨久抱了下去,杨久说了声谢谢,扶着马两条腿抖了会儿才控制住,刚能够控制身体就忍不住低头在露天煤矿里走来走去,脚下踩着的就是矿啊!知道什么时候矿吗,就是钱,杨久两只眼睛都闪着金钱的光芒,她蹲下来,费力地拽掉手套之后在地上扒拉,扒拉出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冷硬冷硬的,这就是纯度不够的煤炭。

  劣质煤里面杂质太多,臭味大应该是含有硫化物的比例高,杨久心中猜测,她凑近了闻了闻。

  “别靠太近。”宁王提醒。

  杨久莞尔,“没事的。”

  她捏着劣质炭站起来,举目远眺,看到覆盖积雪的大地上时有黑色地面裸露在外,白的显得越发白、黑的看起来尤为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爷,看起来有人来挖过媒,不是没人用。”

  铤而走险的人哪个时代都有。

  “王爷,我说过劣质煤烟点大、味道刺激,要是能够找到优质的煤炭,就能够大大缓解这两点,还有使用的时候一定要通风,在封闭空间内使用就会中毒,是因为、因为……”杨久想着措辞,一氧化碳没法解释呀,“就是因为煤炭里面这股子臭味在作怪,燃烧起来它就释放毒素,致人中毒,要是通风,保持室内有足够的新鲜空气,就能够避免悲剧的发生,我们还能够得到足够的取暖物资。”

  宁王沉默,他觉得杨久在糊弄自己,就从“因为”开始的。

  杨久无辜地眨眨眼,跟你解释化学知识不仅仅是难为你,也是难为自己的。

  “深挖过吗,裸露在地表的煤质量不好,下面的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呢。”杨久兴奋地说,“我知道怎么做蜂窝煤,小时候我跟着外婆做过,自家拉了散煤在院子里做,隔壁的叔叔经常帮忙。蜂窝煤燃烧面积大,受热更加充分,放在炉子里,两饼可以烧一夜,外婆经常堡一晚上的汤,晚上做,早晨就可以吃了,鸡汤粥、牛肉面,都很好吃。”

  不知不觉就说多了,杨久闭上了嘴巴,小时候美好的记忆使她整个人柔软中带上了一点点忧郁,风吹拂过,掠起散在帽子外的碎发,扬起温柔的弧度。她静静地看了眼宁王,笑了笑,转身往露天煤矿的深处走,一步一个脚印,很快她听到了紧跟在身后的脚步声,蓦然就觉得安心了不少,大概这就是拥有大靠山的感觉。

  宁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近卫们骑马散了出去,只余几人随行保护,散出去的人就是在寻找是否有深挖的痕迹。

  在房子里温暖的死去总好过冻死,偷偷来挖石炭的人不少,特别是附近村庄的人,村长、里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认了大家的行为,如若有人家因为石炭而死,他们也不会按实上报。石头默不作声地在深坑里挖石炭,手上、脸上、身上……都沾上了黑色,身边有嘿哟嘿哟幼嫩的声音,他朝着旁边看着,看到小妹妹撅着屁股帮着忙,石头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小丫旁边玩,哥哥弄就可以。”

  “帮忙。”四岁多的小姑娘瘦瘦的,身上裹着臃肿的衣服,“弄好了回家家。”

  “嗯。”石头用力点头,十二三的少年有着兄长的责任感又有着孩子的童稚,不时逗着妹妹说话,把小家伙逗得哈哈哈笑,小家伙笑起来就忘了干活。石头抿抿嘴,更加卖力地捡着石炭,他看着自己稚嫩的手指,深恨自己怎么不再长快点、长高点、长壮点,如果他长大了就可以和邻家的兄长那样去投军,那爹娘和妹妹弟弟就有好日子过了。

  “等哥哥长大了,就去幽州府投军。”

  “嗯,哥哥,小丫也去。”

  “你是女孩子,没法投军。”

  小丫噘嘴,不高兴地坐在地上,不干活了。

  石头要去摸摸妹妹,但看自己手上没干净的地方就没下去手,他说:“你不用去投军,哥哥去,哥哥努力长大,去幽州府求见王爷,要当王爷近卫,那样我们家就有好日过了。”

  “买糖!”

  “嗯,有吃不完的糖。”

  石头把一块碎媒扔竹筐里,“就和石炭一样大的糖,都给小丫吃。”

  “那个小孩。”

  石头突然听到声音,他抬头看过去,见到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骑在高大的马上,马停在深坑的旁边,男人正弯腰看向他。石头呼吸一窒,脑海中立刻浮现娘亲担忧的教导,娘亲说不要被人发现他们在挖石炭,被人发现举报到乡里是要打板子的。石头捞起妹妹,丢下竹筐开始跑。

  两条腿的少年还要抱着妹妹,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马儿,很快就被拦下,“小孩你跑什么啊,我要问你话呢。”

  石头用力地抱着妹妹,低着头不吭声。

  “小孩,你不是要当王爷近卫吗,怎么不知道近卫长什么样子。”马上的近卫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两小孩。

  石头狐疑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不确定。

  “哈哈哈,我就是王爷近卫,看看。”近卫指着自己的胸口,“认准了这身铠甲,北境绝无第二。”

  石头盯着盔甲,眼中闪耀着渴望的光芒。

  “小孩,我问你,你挖石炭做什么?”

  石头迟疑,没有吭声。

  “小家伙嘴巴还挺紧,行,你不和我说就和王爷说去,我带你去见王爷。”

  “真的吗?”

  “哈哈,终于开口了,走,当然是真的。”

  近卫没有嫌弃兄妹两个脏,抓着他们两个上了马,找到了宁王和杨久。彼时,杨久正在一个半人深的坑里面看里面的炭,发现要比浅表层的炭颜色黑了不少,明眼看着质量就好,她信心大增,越发觉得越是深处煤炭的质量越好。

  “找找有没有更深的坑,说不定煤的质量会更好,王爷,你的封地里有矿啊。”杨久扔掉了煤矿,走到坑边自然地朝外伸出手,外面的人自然而然地握住她手把人拉了出来,外面的人自然是赵禛。

  二人旁边,有三个近卫守护,带着两个孩子的近卫莫成靠近,与其中一人汇报,那人点头会转身去汇报宁王。

  “王爷,莫成找到一个深坑,还有两个捡石炭的孩子。”近卫头领巴魁说道。

  赵禛点头后看向杨久,杨久很感兴趣,“孩子在哪里?”

  “回公子,已经带来。”

  杨久侧身从宁王身后看见了,她松开宁王的手绕过他走了过去,宁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空的手,手握成拳,跟在杨久的身后。

  石头和妹妹有些小紧张,看到一前一后而来的两人紧张中又带着兴奋,那个高大的男人就是幽州的天宁王吗?石头正仰头看着,忽然身前多了张亲和柔美的面孔,他听到温柔的声音,“小朋友你们好呀,你们捡了石炭是回家烧火,对吗?”

  石头下意识点头,柔柔的声音没法让他提起戒备。

  杨久弯弯眼睛,“你不知道石炭有毒吗?”

  石头自卑地低头,不想她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脸,“知道,村子里有人烧炭死掉了。可、可我家用了很久,从来没出过事,爹爹受伤了,阿娘只能够卖掉家里面存的柴给爹爹治病,我们不用石炭会冻死的。”

  “不要怕呀小朋友,你们用石炭很对,它是很好的燃料,能够帮助你们度过严冬。能够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吗?”

  石头犹豫。

  杨久指向身后的男人,“他知道是谁吗,是宁王哦,整个幽州都是他的,绝对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

  心中的猜测得到印证,终于见到了宁王,石头猛地抬起头,眼睛发亮,但他没有去看宁王,而是羞涩地看着杨久,腼腆地点头,“嗯。”

  赵禛把这一幕看在了眼里,无声地勾了下嘴角。

  杨久高兴地揉揉石头的脑袋,问了些小问题,比如多大了、叫什么名字、旁边的是谁呀,得知石头十二岁了,她心中不忍,十二岁的少年呀竟然瘦条条、矮墩墩的,明显是生长发育的过程中营养跟不上,成了豆芽菜,妹妹也是一样的瘦,瘦得眼睛大大的,好奇地看着自己。杨久手在怀里面摸了半天,尴尬地发现身上一直带糖是现代的习惯,她现在拿不出一颗好吃的东西给孩子们甜甜嘴。

  带着失落的情绪,重新上马,坐于宁王身前的杨久说,“王爷,我更想把玉米和土豆种出来了。”

  赵禛应着,“嗯。”

  本以为交流就此落下,杨久没料到宁王继续说:“你有什么所需,我都会为你备齐,倾力相助。”

  杨久心里面甜丝丝的,“好呀,有王爷这句话,杨久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就……”她嗡嗡地说:“王爷,校场旁边的浴室我能用吗?你看,我找到了煤炭,晚上就用这个烧火,不用浪费薪柴了。”

  赵禛,“……”

  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又想到她此前在营中忍着冷都要擦洗一下,如此长的时间不洗澡,该是多难受啊。清冷的心肠一下子软了,他说:“可以。”

  “谢谢王爷。”杨久已经迫不及待了。

  赵禛轻笑,“但是不能一个人,必须带着小甲小乙,让他们在门外守着。”

  “哦哦,一定一定。”杨久哪里敢一个人进去哦,肯定是先让小甲小乙确保里面没人了才进去,肯定还要让小甲小乙在门外看着。

  赵禛不经意提了一句,“可以找琦妹,她知道里面的东西怎么用。”

  杨久有时候神经真挺粗的,丝毫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对劲,还感谢了宁王的提点。

  深坑很快就到,杨久看到地下两米处的煤黝黑发亮,层层堆积在一起好似蓄积着成千上万年的力量,不,不是好似,它们就是啊,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财富。不知道这片露天煤矿因何出现,是因为地震导致的地表变化,还是植被稀少后风沙带走了表面的泥土而来,总之它们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是在宁王的封地。派人取了一块设法点燃,细细的烟升了起来,淡淡的味道并不刺鼻,积雪融化、温热显著,有别于普通石炭,这些优质的煤块黝黑的颜色此时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低调。

  火灭了,但余热仍在,在每个人的心里面腾腾燃烧。

  杨久感慨,“王爷,你发了。”

  赵禛,“?”

  “这是矿啊,煤矿,在我家乡,家里有矿代表拥有亿万财富,目下煤矿能解决冬天的取暖问题,日后可以用于冶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赵禛懂,太懂了,于是他点头了。

  杨久,“……王爷,你咋一点都不激动。”

  赵禛说:“我非常喜悦。”

  “哦。”杨久。

  算了算了,难不成指望男人手舞足蹈,仰天长啸吗?太崩人设了,想都不要想。

  她摆摆手,非常理解地说:“知道啦,王爷是高兴在心里。”

  赵禛真的非常喜悦,用兴奋来形容毫不为过,只是他内敛惯了,面上不显,如果杨久掀开大氅能够发现某人虚扶在她腰边的手伸开又握紧,反复多次。

  ·······

  在石头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了四里村,按照本省的划分,每十里的丁口聚于一处为一村,有四里村就有一里、二里、三里……因战火不断,村中丁口不多,房子稀稀落落地聚在一处,严冬里没人走动,显得空空落落,分外萧条。没有惊扰太多,让村长里正迎接,他们径直去了石头家,杨久在石头家虚虚坐了会儿,了解了一些用炭的情况就离开了。

  石头家,清贫、简陋,一家之主、主要的劳动力倒下后,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女人的身上,三十多岁的女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十多岁,鬓发已经斑白,好在四个孩子都懂事,长子石头已经能够帮忙扛下许多事。救急不救穷,杨久和宁王什么都没有做,但他们又像是什么都做了,离开后这个贫穷的家仿佛注入了生机,石头娘用融化的雪水给儿子擦脸,一张清瘦的小脸渐渐露了出来,她耳边回响着杨公子的话,她说:以后我会有个农场,你们如果愿意,可以来帮忙。

  “石头。”石头娘抱着儿子单薄的肩膀。

  石头应着,“嗯。”

  “我们遇到贵人了。”

  “嗯!”石头害羞地抿着唇,他小声说:“娘,她好漂亮。”

  “仙女当然漂亮,王爷也如神人。”

  躺在床上,腿上受伤没法行走的石头爹说:“王爷、公子给了我们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你们几个都过来,听爹娘的,别人问起来什么都不要说知道吗,不要给王爷、公子添乱。”

  几个孩子点头,无论大小都闭着嘴巴。

  离开后的杨久一行人又回到了露天煤矿,看着近卫采煤的时候杨久分析着,“别人家为了取暖,把家里面的边边角角都堵了严实,家中烧煤,空气不流通,肯定要中毒。石头家穷,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房子里的缝隙堵得了这条堵不住那条,这一点确保了烧煤的时候空气是流通的,这才没有酿成惨事。王爷。”

  喊了半天没回应,杨久扭头看过去,看到宁王敛眉,一脸的深沉。

  “王爷,你不会是想着自己治下百姓这么穷,是自己做的不到位,把责任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赵禛抿紧嘴唇,很显然是被杨久戳破了心事。

  “你是人诶,又不是被大家喊了几声就真的成神的,总有顾及不到之处。而且从你接手幽州三地后边关哪里有几天的太平日子,打仗都来不及,哪里能够腾出手搞民生经济建设。”

  杨久觉得男人太把重担压在肩头了,重重重压下,人会垮的,“驱除鞑子,保我河山,王爷做的非常好了,别太苛责自己。王爷,今冬草原大旱,来年他们还会来吗?”

  “会。”在温柔的劝慰下,赵禛的眉头渐渐松开,他说:“但不会那么快,草原大旱,又有大雪,想要卷土重来需要时间。”

  据得到的线报,草原各部分歧日大、矛盾日深,捺孟部已经无法一声令下、集结上万人马,许多部落南下讨不到好处,为了生存都在北上,短时间内,边关会得到太平,正是他们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那要趁着他们来前休养生息。”杨久有了紧迫感,心中开始琢磨怎么造暖房,怎么育种,对了……“王爷,我们可以盘炕,那室内就暖和了。”

  和种花家的时间线略有不同,杨久打听过了,大齐还没有炕的出现,地炕也只是局限于部分地区的部分人士,老百姓取暖还是靠的火盆。杨久是南方人啊,对炕的了解来自于电视剧和书籍,知之甚少,但也知道是好东西,普及开来的话,大家日子就好过多了。

  杨久懊恼地说:“我就知道一些皮毛,怎么盘炕还要专人来研究,王爷,你可要找一些专业的人才来。”

  早知道会穿越,还穿到了严寒的北方,她应该去东北旅旅游的,增长点见识也是好的,现在只能够闭门造车,希望专业人才能突破技术,实现工程的飞跃。

  赵禛则盯着杨久的脑袋想,里面究竟有多少神奇的点子是自己不知道的……

  “我记下了,会让人寻有造地炕经验的老师傅来。”

  两人说着话,就把下一步工作计划敲定,那边煤也捡好了。

  启程,打道回府。

  回到府中,就听陈松延说沈千户请他们过去吃晚饭,杨久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实在是沈千户的羊头威慑力仍然在,久久不忘,她还明显感觉到身边人也是抗拒的,谁不想吃口好的啊。

  陈松延补充,“是蔡娘子掌勺。”

  那可以放心吃了。

  杨久看看王爷,赵禛点头,于是转了个弯往沈家所在的偏院走。

  身为王爷舅舅,唯一的优待就是他住的偏院离王府正院近一点,走过去用不了多长时间,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杨久熟门熟路地走去了厨房,看到了一锅炖着的排骨,里面有晒干的豆角、已经耙软的萝卜,如果有土豆和玉米就更加完美了,绝对是完美的铁锅炖。

  “娘子,煮得好香啊。”杨久从来不吝啬夸奖,做饭的人就应该多夸夸,美味会随着夸奖次数的增多而更添滋味。

  蔡娘子笑着说:“还是你说的做法好,快去屋里面坐,很快就能吃了。”

  杨久点了头,“嗯。”

  她没在厨房看到沈琦,看到的是沈琦的妹妹沈玥,“娘子,大妹妹呢?”

  “屋里呢,棉裤在收线。”蔡娘子说。

  杨久,“哦,那我去找她。”

  “去。”

  杨久在沈琦房间里找到了她和小弟弟沈珏,沈珏坐在大姐旁边盯着她飞针走线,小眼神充满了期待,恨不得立刻就好了就能够穿上身,那他就有新棉裤穿了。执拗的小家伙很难哄,杨久好说歹说,最后拿出了王爷找你作为借口,才把沈珏给哄出去。沈珏不甘不愿地走了,杨久坐到了刚才沈珏坐的地方,眼巴巴地看着沈琦。

  沈琦是个很沉得住气的姑娘,既有蔡娘子柔柔的样子,又有沈千户的胆量,被杨久盯着看,竟然不为所动。

  还是杨久忍不住了说:“大妹妹,你们平时怎么洗澡啊。”

  沈琦手上一顿,穿过去的针差点儿扎自己手指上,“冬日了就不怎么洗澡,平时在家里面擦一擦。”

  “哦,那就是洗澡喽,怎么洗啊?”

  “校场旁边有沐浴的地方,知道吗?”沈琦反问。

  “嗯嗯。”杨久不断点头,“今天知道了,那个怎么用?”

  她看了眼外间,见没什么人,咬咬牙做了决定,凑到沈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大妹妹,我不瞒你,我也是女的,能劳动你教我怎么用那边的浴室吗?”

  沈琦面露古怪,难不成杨久从来不觉得自己露馅了?

  杨久把沈琦的反应理解成了惊讶,暗暗得意地说:“我平时小心谨慎,从不敢暴露身份,是不是隐藏得很成功?没看出来,平常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走路大大咧咧,我自己怪别扭的,但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为,请大妹妹为我保密,不要说出去。”

  沈琦看向杨久,实在是没忍心告知对方事实,就试探地说:“你不觉得大家待你不同吗?”

  “我身份敏感嘛。”毕竟顶着皇帝送来的男侍妾的头衔。

  沈琦忍不住扶额,看来杨久真的从未意识到过,她说:“我也想沐浴了,晚上我来找你。”

  “好!”杨久兴奋地应着。【本章节首发沧元图书网,请记住网址(https://Www.CangYuanTu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