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李鸿基握刀的手先是一紧而后一松。</p>
驿站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附近乡亲们自发来看望“恩公的家人”，李鸿基自小也没有过这种待遇，样子很是狼狈。</p>
在一阵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梁成与李鸿基拎着大大小小的礼物回屋休息。</p>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二人再度踏上归途。</p>
冯小子的驿站虽说偏僻，但该有的一样不少，二人换过马匹花了半日的功夫便抵达肃州城。</p>
城门楼处，李鸿基见到了肃宁营执勤的士兵。就见他们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的模样俯视着往来民众。</p>
梁成回到自己地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这趟寻亲的差事，可谓是披荆斩棘，一路的辛劳难以言表，经过这次差事，他算看出来，肃州的安定来之不易。</p>
“梁大哥！”</p>
守城门的队长显然认出了梁成，亲切上前打招呼。</p>
“是你小子。”梁成看着来人，有些印象但念不上名字。只好打个敷衍。</p>
二人亲昵的搂在一起，相互拥抱，梁成简单跟那队长聊了两句就说到主题。</p>
“这值守不该是城门官的事吗，什么时候肃宁营接手了？”</p>
据梁成所知，肃州城内的卫所兵还有许多，这些人与其说是兵不如说是民，空有军户身份但没受过一天训练的大有人在。</p>
以往，城门官以及一些衙门差役都是从肃州卫所兵中挑选，他这也没走多久，一回来怎么就换人了？</p>
“梁大哥有所不知，肃州城的防务现在都由肃宁营接管，少爷领着朝廷下派的钦差，在城里已有半月之久。”</p>
“少爷回来啦？”梁成大喜，糙脸像花朵绽放开来。</p>
“早回来啦，少爷在洪水河谷大破流贼混天王，更是阵斩过万，在咱肃州城外筑起一座京观威慑宵小，钦差下来就是为了给咱将军核实功绩。”</p>
那小队长说话间一脸的自豪。</p>
此时的王昭并不知道梁成已经带着个大人物回来，他正积极地消灭眼前的食物。</p>
王家大宅，丫鬟仆役们进进出出。</p>
王昭坐在大堂餐桌上狼吞虎咽，与钱韫河和魏钊的谈判是一场极耗精神的拉锯战，别看他二人是钦差，但也并非一言堂，因为王昭的老子王柏忠在，魏钊并不敢过分苛责，只是挑些鸡毛蒜皮的事与王昭谈条件。</p>
何坤是位多面手，在与王昭的谈判中充当主力，先是清算肃宁营士卒，检查有没有吃空饷的情况，在碰一鼻子灰以后，钦差一行人转而检查肃州卫整体状况。</p>
所有一切无非围绕着叫王家那条商路而来，何坤不清楚王家的商路，一切安排由魏钊操纵，这位千户种地或许是把好手，但涉及阴谋诡计，他比他弟弟魏忠贤可差远了。</p>
何坤很有能力，他隐隐能感到魏钊似乎想得到什么，但又不能仔细打听，这让他在与王昭的谈判中屡屡受挫。</p>
信息的不对等，哪怕卧龙在世也不能扭转乾坤。</p>
“儿子你慢点吃。”</p>
徐氏见儿子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心疼道。</p>
“诶，吃完还要出去，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p>
王昭口中的那边是钦差那边。钦差一行人处处找茬，认准王昭不敢飞扬跋扈，直接搬进了肃宁营里面。</p>
对这种送人头行为，王昭怎么会放过，提前讲明肃宁营军法一视同仁，钦差一行虽不用操练但也不会有特权，与士卒同吃同住一般待遇。</p>
何坤觉得有鬼，劝解魏钊小心为上，不要轻易上当，魏钊却不以为然，在他看只要进入肃宁营，营里面的猫腻早晚会暴露，届时就可以要挟王家，逼他们就范。</p>
天启元年的魏忠贤还没有五六年后权倾朝野的霸气，也没有指鹿为马的权势，面对镇守一方的大员也只能软刀子割肉。</p>
你不是不能把我怎么样吗，好，不错，那我就查，往死查，掘地三尺也要查，但凡查出点什么案子，你不死也要扒层皮。</p>
王昭身后还有一桌菜肴，肃宁营的旗官们在桌子上大快朵颐，许多人比如窦斌早没了斯文模样，半张脸吃的油光锃亮。</p>
“少爷，这钦差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搞的我们训练都不能继续了。”</p>
高清河扯着嗓子叫道。</p>
“吃肉都堵不上你这张嘴。”</p>
窦斌放下手上的猪肘子，没好气道。</p>
“你是不能训练，我们军士长是全线撤下，还要对钦差保密。”</p>
“那帮钦差也真是的，京观也验了，兵丁也数了，又查什么肃州城防，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p>
高清河不满的发牢骚。</p>
“能有什么结果，城防空虚肃州早沦陷了，哪还用他们查。”窦斌不满道：“少爷，他们怕是另有所图，想揪住咱们把柄，可他们图什么我就不知道了。”</p>
王昭洒然一笑，他站起身，端起酒桌上的大碗道：“在座都是肃宁营骨干，如今上官来咱们这里，地主之谊还是要做的，至于他们想查出来什么，咱肃州这些年可曾被揪到过尾巴。该练就练，该吃就吃，这些日子各位辛苦了，陪着钦差满城跑，在这里我敬大家一碗。”</p>
在场肃宁营骨干应诺，众人纷纷仰脖将手里的酒喝光。</p>
“好！”</p>
“少爷酒量见长！”</p>
“小饮怡情，大饮伤身。”王昭喝完将碗倒扣在桌上。“一会儿还去演武场，可别让钦差们找到由头。”</p>
他与众将士喝的是黄酒，而非白酒，少饮不会误事。</p>
“少爷，俺啥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有旗官问道。</p>
当即众人大笑附和，王昭也是微微摇头，他曾问过父亲，王柏忠给他的回答是在等一等，他能说什么。</p>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这个时代的传统。</p>
“你们啊，急什么，也就这些日子了。”酒席上的徐氏作为女眷本不该在场，但这里是王家大宅，哪有招待客人主家不出面的，王昭算不得主家，谁让他还年轻以他的辈分招待不了众人，王柏忠是众人顶头上司，也不适宜出面，最后这个重任就到了徐氏头上，徐氏也不矫情，以王昭母亲的身份宴请他的属下们。</p>
由于有徐氏在场，王昭等人也不敢在酒桌上讲以往那些荤段子，整席酒宴略显平淡，而随着徐氏这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哗然，包括王昭在内也是如此。</p>
“娘，此话当真？”</p>
王昭不敢置信。</p>
“婚姻大事还有假不成。”</p>
徐氏白了眼儿子。</p>
王柏忠亲口说过，只要女方家是清白人家，王家不介意明媒正娶，这基本已经定性了，就等外派的梁成传回消息，而算算日子，梁成也快回肃州了。</p>
先前曾传回书信，称李青莲家三代皆良人，没有大奸大恶之徒，也没出过什么腌脏事，甚至还找到李青莲的一位同族弟弟，等人回来，在选个日子就能正式下聘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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