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剌部的骑兵人人披着棕色皮甲，在天空下如同一道浪潮，伫立在肃宁营营帐前，厚重的皮甲套在他们身上，内层是羊皮袄子。
在小冰河时期，北方的极端天气比南方更残酷。没有一定的防寒保暖措施，根本无法抵挡夜晚的寒风。
达日克松冷漠注视着面前营盘。
“王爷，发现海日古的尸体。没有见到达日阿赤的行踪。”
“海日古来过。还死了！？”
达日克松身上披着铁甲，他有种不详的预感，今天很可能是一场恶战。他从不把弟弟放在眼里，可海日古却刮目相看。
宿年老将在任何部落都是宝贵的财产，像海日古这样的将领若是娶了亦不剌贵族的女儿甚至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可惜贵人们没有适龄的女人。
老汗曾经想将他十岁的女儿，达日克松的妹妹嫁给海日古，遗憾的是，他的女儿坠马去世。达日克松想得到海日古的效忠，只是他的目光短浅，根本不足以令海日古低头。
他第一次认真审视对手，能把海日古杀掉，足以让他提高警惕。
“阿赤的人呢？”
“有几个活着的，要不我去审问一下？”
“不需要，全杀掉，既然海日古死了，他们连活着的价值都没有。”
……
达日阿赤不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一半，击其必救，哈日伊罕快马加鞭地赶回她的部落，与他们一起的还有肃宁营的一千五百名军人。
“格斯儿，那女人是我
的！”
“什么是你的，老子先抓到就是老子的。”
“吵什么，整个部落都是我们的，实在不行你俩把那女奴平分，我看她不介意同侍二主。”
“海东哥好主意哈哈哈，不如同侍三主怎样？”
“哈哈，怕她吃不消啊！”
就在三人哈哈大笑时，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劲箭迎面而来，正中海东哥的胸口，立时将他射翻马下。
“嗖嗖！”
箭矢如雨，不断飞来，惨叫声接连响起，又有劫掠的亦不剌骑兵被射落马下。
“敌袭！”
格斯儿大吼一声，鲜红的血呲在他脸上与他抢女人的同伴被女人手上的匕首划破喉咙，血流如注喷他一脸。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亦不剌人乱成一团。
关键时刻，达日阿赤大喝一声：“所有人戒备！”
他挥刀荡开几支向他射来的箭矢，敏捷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身边的亦不剌勇士也回过神纷纷下马，聚到他们主子身边。他们聚成一团，把达日阿赤保护在中间，外围的几名亦不剌骑兵举起圆盾，挡住远处射来的箭矢。
远处丘陵上，肃宁营一千五百人形成三个方阵相互挤压卡住达日阿赤的撤退路线。
亦不剌骑兵们露出惊慌恐惧的神情。敌人的数量是他们的一倍，而且装备更是比他们好很多。
高清河面对围拢在一起的敌人沉声道：“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一众肃宁营旗官纷纷领命，身上的甲叶铮然作响：“末将领
命！”
“莫要疏忽大意，此战许胜不许败。”窦斌一旁提醒道。
“嗯。”
杨呈慎重点头。
“杀啊！”
高清河一手拽缰绳，一手平端着他的长予，直直指向前方。
他马术精湛，领头冲在最前。
四周一阵掩杀声，左右两侧杀出两队骑兵。
骑兵身后是一队队刀盾手，他们身边是长矛兵，队伍相互混合，组成戚家兵法中常见的冲锋阵列。每个人都奋力呐喊他们中大多数是新兵，第一次踏上真正的战场，先前的剿匪任务与现在的阵仗比较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完全不够看。有的人脸涨得通红，有的人眼中满是仇恨。此刻，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过往，现如今他们一荣俱人一损俱损。
亦不剌人见到向他们冲杀来的明军听到那声嘶力竭的嘶吼顿时一片慌乱。他们打惯了顺风仗，习惯以多欺少，在草原上铁器是战略物资，铠甲更是唯有勇士能佩戴，就在亦不剌人隐隐有崩溃之际，他们的统领站了出来。
“所有人向西突围。向来时的方向突围！”
听到这话的亦不剌人如蒙大赦，向着西面涌去。
嗖嗖嗖！
一阵箭雨给他们挡了回来。
奇雅惕部的老弱纷纷出现在战场，他们年龄平均在五十岁上下，人数虽少但精气神十足，各个搭弓射箭封死西面的退路。哈日伊罕也在人群中死死盯着达日阿赤，这人与她有着血海深仇。
达日
阿赤浑身一震，心中的焦急化为一片寒冰，这是一个陷阱，专门为他设计的陷阱，明人没有站在观望的角度反而去帮助奇雅惕部。
明人难道不懂强强联手才能共赢吗？帮助自己，明人能获得更多利益。
部下们纷纷朝他们的主心骨看去：“主子怎么办？”
达日阿赤扫了一眼战场，见到一处不高的山坡猛地喊话：“亦不剌的儿郎随我冲过去！”
亦不剌骑兵在到处是毡包的地形无法发挥作用，反而束手束脚，许多亦不剌战士刚刚下马便被蜂拥而来的士卒杀死，肃宁营三支军阵守望相助将亦不剌人圈在其中，达日阿赤亲自上阵搏杀数次没有撕开口子。
达日阿赤摸了一把脸颊上的血渍，他们的阵型已被压缩到极限，明人的出击在他的预料之外。
“海日古为什么没派人报信？明明让他牵制明人！那个废物！”
达日阿赤还不知道海日古已经阵亡，多疑的他甚至怀疑海日古背叛了自己。
草原人即使打不过敌人也能轻易逃脱，达日阿赤对海日古战败身死想都没想过，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身下的是草原马，耐力惊人可以一天行进五百里，而肃宁营的骑兵骑得是伊犁马，是王柏忠把控丝绸之路一段路途后从哈萨克引进的战马。伊犁马的特点就是爆发惊人，长期游荡在明朝边关的亦不剌人忽略了这个常识性问题。
追逐战中，比拼的不是毅力
更不是耐力，而是爆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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