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许多事情终究不如设想那般。</p>
临近傍晚时分，出城的马车都准备好了，言王府却等来了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五皇子，贤王，秦忆枫。</p>
贤王殿下的面色有些白，似乎累得很。</p>
发现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自然也顾不上客套话，一个个面色僵硬地坐在了前厅。</p>
贤王殿下有些尴尬。</p>
身后管家模样的人以手掩唇，咳了咳，开口打破冷场的局面，“咳……老王爷……”</p>
对方抬头，眼神慢悠悠扫过来，慢条斯理的，却极具威慑性，后面半句话就憋着出不来了。</p>
见他住了嘴，老王爷才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端起身侧的茶杯，杯盖轻轻拨弄着茶水里的浮叶，拖着调儿，“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个下人开什么口。”</p>
那人一怔，悄悄后退了半步，低眉顺眼地站着了。理，的确是这么个理，何况，今日多少都是贤王府理亏，本来就是上门来示软来了，硬不得。</p>
虽说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若是不曾曝光，如何都好说，但如今曝光于世人眼中，有些事情就不那么好解决了，必须当着天下悠悠之口，给言王府一个交代。</p>
见自己带来的人被怼，秦忆枫面色微僵，但老王爷的话冠冕堂皇得很，他只能回头瞪一眼，讪笑着圆场，“下人不懂礼数，让老王爷见笑了。”</p>
“没事。”老王爷笑了笑，浮叶拨动地差不多了，低着头吹了一口茶，茶香清冽，入口却有些涩，抬眼轻轻的瞥，“贤王殿下莫要嫌弃，陈茶，将就喝喝。”</p>
秦忆枫嘴角抽了抽，堂堂言王府，只有陈茶？笑话……不过是不待见自己，于是便怠慢至此了，偏生自己还说不得，只扯着嘴角讪讪笑着，“无奈。本王不讲究。本王……”</p>
正要说话，外头管家匆匆而来，低着头，矮胖的身子却异常灵活，行走间竟是半点声音也无，他站在门口廊下，拱手，道，“老王爷，瑞王殿下到了。”</p>
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老管家，“瑞王殿下？”什么个情况？</p>
秦忆枫也很意外，看向老王爷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这言王府同十三关系很好？难怪之前听说这老头宁可将言紫凝送出城去也不愿送进他府里头。</p>
感情，是站在十三阵营里了？</p>
呵，脑子坏了？</p>
老王爷已经站了起来，和对贤王的态度完全不同，恭敬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吩咐老管家，“请，快去请进来。”</p>
老管家低头应是，后退着离开了，老王爷这会儿也坐不住了，这边事儿还没完，又来一尊大神，回头看看一旁不做声的自个儿子，又觉得头疼得很，突然脑子一闪，回头低声吩咐黎叔，“去，将二小姐请来。”</p>
黎叔一愣，老王爷已经催促道，“快去！”</p>
这事儿一个丫头掺和进来不好，这事儿他也清楚。</p>
但儿子不得力，两个祖宗齐聚一堂他一个人应付不来，那丫头看着绵软，却是个绵里带刺的，又颇有一些分寸，若是自己对上倒是有些头疼，用来对付外人，却是快意得很。</p>
颇有一种让人看不惯、又弄不死的得意。</p>
瑞王秦涩很快就到了，到了之后对着老王爷拱手寒暄一番，颇有些忘年之交的感觉，寒暄完了才恍然发现在场的其他人，转身看向秦忆枫，“五哥？！五哥怎地也在？”</p>
……别告诉你不知道今日隆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甚至，本王很怀疑你是来看热闹的。秦忆枫抽了抽嘴角，秦涩素来最会唬人，打小唬地皇帝有求必应，好东西不要钱似的一件一件搬去他的寝宫，后来，再一件一件地搬去他的皇子府。</p>
如今，就这个时间点过来，明显是过来瞧热闹的。</p>
秦忆枫讪笑着，扯了扯嘴角，言简意赅，“过来找老王爷商量一些事情。”</p>
秦涩点点头，不甚在意的样子，在他对面坐了，端起下人刚泡过来的茶，又搁下，吃惊般恍然，“听说五嫂动了胎气，这太医院浩浩荡荡地去了许多太医，闹腾了一日，你不好好陪着……什么事比五嫂还重要？”</p>
明知故问。秦忆枫磨了磨后牙槽，现在，他很肯定这家伙就是来瞧热闹的，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哪壶不开提哪壶。</p>
果然，话音落，首座的老王爷冷冷哼了声，没说完，但脸色明显差了许多。</p>
他咬了咬牙，瞪了秦涩一眼，“是有些动了胎气，不过这会儿已经并无大碍……宫里的太医们嘛，就是如此兴师动众、大惊小怪……”</p>
“哎！”秦涩挥了挥手，格外瞧不懂眼色一般的，嗓门都比平时要大一些，“哎，五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听着还好，五嫂和父皇听了指不定如何不快，五嫂性命攸关的事情，又关乎皇嗣，这如何慎重也不能大惊小怪啊！”</p>
“咳咳。”秦忆枫咳了咳。</p>
秦涩不解得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咳了，又嚷嚷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动了胎气呢，那可是皇孙辈的第一人！父皇指不定如何期待呢！”</p>
“咳咳。”</p>
秦涩又看了眼秦忆枫，狐疑，挑眉，出声关切地问道，“五哥你怎么了？喉咙痒？要唤太医么？”</p>
……</p>
这一回，不仅秦忆枫尴尬，连带着首座之上的老王爷都尴尬了，之前与这位祖宗有过几次交集，倒是端着皇族的身份，骄傲又霸道的很。但也正是因为之前有过交集，此刻才觉得有些……不忍看。</p>
这位爷，还真是焉坏，生生叫贤王殿下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不过，这时候也是解气得很。</p>
言笙随同黎叔过来的时候，正好听见秦涩大着嗓门地这句话，一听就耿直又憨厚，身前黎叔脚底一滑差点儿朝前摔了，她赶紧拉住了，才笑得一脸意味不明——秦涩这是，落井下石来了？</p>
之前因为发现了自己身份，有些不太好的心绪，莫名散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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