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错愕：“你胡说八道些什么！”</p>
谢砚南冷冷地看着谷南伊，警告道：“若你胆敢做对不住我爹的事，不等他知道，我先把那个穷书生给宰了！”</p>
在谢砚南看来，谷南伊找来沈珂这样一个小白脸，就算不是她的老相好，两人也少不了猫腻。</p>
顿时对书生的印象更差了！</p>
谷南伊硬生生愣住了几秒钟，才明白谢砚南话里的意思，顿觉荒唐极了。</p>
她气的手指发抖，指着门外，压低声音吼他：“谢砚南！平时找事我都忍了，今天你还没完了！回家！这事不等你让你爹知道，我先给他写信！”</p>
少年“啧”了一声，又欣赏了一会儿谷南伊气急败坏的模样，乐了。</p>
他笑意不达眼底：“真看上那小白脸的话，直说便是，你觉得，我爹信你还是信我。”</p>
谷南伊瞪了谢砚南一眼，后者晃悠悠往家走去。</p>
两人第一次在对方面前展示与平时不一样的自己。</p>
谷南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温和包容，谢砚南也少了些少年人根深蒂固的冷漠防备。</p>
引起这一让人出人意料变化的，竟然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书生。</p>
谷南伊事后想：有时候她的生活比自己笔下的还要精彩。</p>
……</p>
谷南伊的学堂办的风生水起，谷家村里几乎半数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来听课，有的听了两次就不耐烦跑出去玩，有的坚持了下来。</p>
如此半个月过去，学堂里也有了固定听课的几个学生。</p>
从前被向云揍过一顿的小恶霸这些天少了许多玩伴，见大家都跑去听先生讲课，也忍不住溜来学堂，在后排坐着，听得津津有味。</p>
等下课回家，他还跟母亲说：“娘！我也想去学堂！”</p>
妇人斜了儿子一眼：“去什么学堂！你可别学那些个读书的人，一天天就知道看书看书，啥活也不干。咱们家有的是地，还等着你长大了种呢。”</p>
谷大牛有点不高兴，反驳道：“种地跟念书又不冲突。”</p>
妇人不耐烦了，尖声骂他：“小兔崽子，我看你就是想偷懒！跟着那群人念书会入了邪性，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咱家哪里来的钱给你买纸笔？”</p>
学堂几个铜板不算贵，贵的是纸笔。</p>
谷大牛被母亲狠狠拧了一下胳膊，含着两泡眼泪进了屋。</p>
胖妇人还在外面喊：“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听见没！”</p>
小恶霸不情愿地应了一声。</p>
哼，不让他去，他还可以偷偷去听！反正学堂的大门开着，谁都可以进！</p>
后面几天的时间里，谷大牛常常从家里偷溜出来去学堂听课。</p>
男孩有时候被坐在前面的非晚瞧见了，会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她和小胖子一起分享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糕点。</p>
阴差阳错间，两人竟然真的成了朋友。</p>
晚上吃饭时，谷南伊听说了这事，觉得好笑极了，便打趣小非晚：“等你爹回来以后，一定要讲给他听，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女儿的魅力有多大！再坏的混小子，都舍不得欺负咱们非晚。”</p>
非晚不好意思笑着，一头扎进谷南伊怀里，强拉着她说不肯。</p>
桑榆也在一旁跟着笑。</p>
谢向云扭头跟自家大哥嘟囔：“那小胖子分明是瞧上了非晚手里的糕点。”</p>
桑榆扭头看看哥哥们，忽的问道：“爹在军营里，写，写家信回来了吗？”</p>
非晚在谷南伊怀里，也支起耳朵来听。</p>
谷南伊抬眼看了眼几个孩子，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p>
谢见宵没注意谷南伊，只看弟弟妹妹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安抚弟弟妹妹们，“还没有。才刚刚过去一个月的时间，等父亲安顿下来，不忙的时候会写信回来的。”</p>
孩子们这才作罢。</p>
另一头，进入军营一个月的谢初尧，刚刚在新兵的比试中夺得头筹。</p>
谢初尧如今已经大变样，不说皮肤比之前黑了多少度，脸上从入伍的那天起，就续起了胡须，威风飒飒的白面将军，如今成了村野大汉，土味十足。</p>
一同入营的新兵们纷纷恭喜他：“谢兄弟当真了不得啊！咱们这一批新兵，只有谢兄弟被将军点名称赞了，恭喜恭喜！”</p>
谢初尧神色不骄不躁，只淡淡地谢过同僚。</p>
又有人羡慕道：“谢兄弟从前是猎户，身体素质肯定不错。听说谢兄弟家里还有五个孩子？若是家里知道谢兄弟拔得头筹，一定也高兴坏了！”</p>
那人说到这里，便问谢初尧：“咱们营里有个叫赵老七的，会写字，谢兄弟要不要托他给家里写一封家信？”</p>
男人摇了摇头：“不必。”</p>
算算日子，离家一个月余，也不知孩子们如何。</p>
见宵和砚南每日练武，武艺应该不会落下；只是不知向云有没有好好读书。</p>
谢初尧打算再过几日请假回家一趟，等他回去，还是得想办法给孩子们找个先生。</p>
一旁同僚们已经从孩子聊到了妻子，更有一个人夸夸其谈：“我家婆娘生的那叫一个白白嫩嫩！又水灵！新婚之夜我掀开盖头，身子都软了半边……”</p>
众人哄笑起来。</p>
“老英又在吹牛！他就是老光棍一个，哪里讨得到婆娘？”</p>
“就是，快别听他说话了，一会儿老英指不定怎么瞎说八道又该娶三房姨娘了！”</p>
粗汉子们说起家中妻儿，如今月余不曾归家，也都或多或少透着些思念。</p>
有人碰了碰谢初尧，笑着问：“哎，谢兄弟，只听你说过有五个孩子，怎么没听你说过你家婆娘？”</p>
“就是，谢兄弟，说说呗？”</p>
谢初尧很享受军营中轻松的气氛，也只有在这里，他才会卸下一身防备，做回自由自在的自己。</p>
从前在边关做一军统领时，他常常去帐中听兵士们胡吹乱侃，也习惯了大家的话题绕不开酒和女人。</p>
男人硬朗的五官尽是放松，只捡着自己脑子里谷南伊的模样说了几句：“她挺会做饭的，对孩子们也好。嗯，有点胖。”</p>
方才吹嘘自己婆娘如何标志的老英“哇”了一声，追问：“白不白？”</p>
谢初尧看了看身边的大汉，吐出一个字：“白。”</p>
军帐里顿时一阵起哄的声音。</p>
“谢兄弟从来不说假话，老英，就问你眼馋不眼馋！”</p>
“哈哈哈，谢兄弟的婆娘，模样一定差不了！”</p>
谢初尧被众人围在中央，笑了笑，没有再开口。</p>
忽的想到，谷南伊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胖了？</p>
念头一转，谢初尧便想起谷南伊受伤那几日，他看到她形状漂亮的后背上狰狞的伤口如何慢慢结痂，还有她如何哭个不住……</p>
男人以为自己会厌烦谷南伊的眼泪，可不知为何，如今能想起来的模样，也只有她哭着的样子最为深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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