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江似卿不解地问。
戚云归稍加思索，“一个人如果本身是会写字的，那无论对方怎么伪装，写出来的字都不会有这种生涩感。”
“但这字条上的字自带生涩感，而且间隙之间的停顿颇为自然，并非刻意，由此可见，写出这张字条之人，本身就是不大识字的。”
短短一行字，却含有两个错字。
“再结合这张纸条所用的纸张，便可推断出写出这张字条的人，并非林府的主子，而是林府的仆人，至于是家仆还是丫鬟，便需要查证一番。”戚云归道。
夫人或是姑娘的贴身丫鬟一般都是识字的，但末等丫鬟却多数大字不识一个，家仆同样如此。
从自己来看，很难分辨出对方的性别。
但戚云归更倾向于写这字条的人是个男子。
寻常女子多数胆小，若真知道府里死了人，只怕躲还来不及。
更何况林府离大理寺距离并不算近，若要悄无声息地将信送过去，寻常女子极难办到。
“赵立，你派人去查一查死者生前可有与人结怨，重点排查林府的家仆。”戚云归吩咐道。
“是。”
“那案发现场怎么办？”江似卿问。
“放心吧，我会让人看守好的。”
两人并排着走出来，却见林府的丫鬟嬷嬷们簇拥着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前来。
老妇人的身侧，还有一年约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子，脸上还带着少女独有的稚气。
那女子衣着粉嫩，身上戴
着同色斗篷，头上插着金步摇，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待走近些，那老妇人才行了半礼，“老身见过宸王殿下，不知宸王殿下亲至，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身侧的年轻女子也跟着行了一礼，面色娇羞。
“免礼。”戚云归抬了抬手。
老妇人正是林老夫人，她的视线十分自然地从江似卿的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笑着看向她身侧的年轻女子。
“阿月，还不赶快同宸王殿下见礼。”林老夫人佯装严厉，语气中却喊着浓浓的慈爱。
女子正是林海月。
她面露微笑，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礼仪。
“小女林氏海月，见过宸王殿下。”
戚云归未出声，她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未动。
甚至就连唇角的弧度，都未有所变化。
江似卿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戚云归却把目光转向江似卿，道：“这位是永宁县主，按规矩，你也应当同她行礼。”
江似卿呆了一下，没想到戚云归会把话题引到她的头上。
林海月面上的笑容似乎微微僵了一下，她侧身面向江似卿，又行了一礼，“见过永宁县主。”
江似卿挥了挥手，“免礼。”
这便是有爵位在身的好处，没爵位的人同她行礼，她便可以不必回礼。
林海月退回林老夫人的身侧，规规矩矩地站着。
“老身已命人备好了茶点，还请宸王殿下移步。”林老夫人道。
“多谢林老夫人美意
，只是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便只能辜负林老夫人的美意了。”戚云归淡淡地道。
林老夫人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既如此，那老身便不耽搁宸王殿下的事情了。”
她扭头看向林海月，道：“阿月，去送送宸王殿下和永宁县主。”
江似卿在心中暗赞了一句聪明。
若她只提戚云归，目的性未免太明显。
将自己捎上，便显得很是自然，仿佛只是将戚云归当成普通客人一般。
只是若她没记错的话，和江年达定亲的，似乎正是林海月？
“是。”林海月柔柔应道。
“不必。”戚云归却出人意料的拒绝，“林府的大门就在前头，就不劳林姑娘相送了。”
说完，他便看向江似卿，面色比方才柔和了几分，“咱们走吧。”
江似卿连忙跟上。
林老夫人和林海月在身后看着，林老夫人的面上带着明显失望的表情。
而林海月却咬着唇，脸颊微微泛红。
林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莫要想了，宸王只怕是心仪那永宁县主。”
她方才也只是想试探一番，并未真的想做什么。
但结果很明显，宸王看不上她的阿月。
心中虽觉得可惜，却并未十分失望。
京中肖想宸王的世家并不在少数，可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心知高攀不上。
林海月的心中却还想着宸王的天人之姿。
再与江年达一作对比，便更加嫌弃这门亲事，也怨潘氏那般草率就给自己定了亲
。
“老夫人……”林海月挽着林老夫人的胳膊，露出请求之色。
林老夫人拍了拍林海月的手，“你且放心，你与江家的亲事，我会尽快解决的。”
都已经这么多日了，唐氏的身子想来也已经恢复了。
林海月羞涩地点了点头，“一切但凭老夫人做主。”
“京中还未定亲的公子并不在少数，待你与江年达的婚约解除，我自会为你另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断不会委屈了你。”老夫人轻声道。
阿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又岂会舍得让她受委屈。
林海月面色微红，犹豫道：“宸王殿下他……”
“宸王殿下他的亲事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左右的？你可知就连皇后娘娘的侄女，也都没能得到宸王殿下的青睐？”不等她说完，林老夫人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林老夫人严肃地道：“今日带你出来，只是想让你见识见识，这时间除了江年达，还有无数好男儿，你可莫要犯糊涂。”
她虽存了试探的意思，可宸王既然没有那心思，便不能强求。
皇家子弟的亲事，又其实区区妇人能算计的？
更何况那人还是备受皇上重视的宸王。
她可不想为林家招来灭顶之灾。
林海月慌忙收敛了心中的那一点小涟漪，“老夫人请放心，阿月知道轻重，断不会做出糊涂之事。”
宸王虽然貌美，可她的依靠是林家，若是惹得老夫人不快，那她便只能嫁进江家二房了。
听
到林海月的保证，林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且放心，祖母定不会让你在亲事上受委屈的。”
林海月羞涩的点点头，对未来的夫婿多了几分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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