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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三爷原先躲到京郊庄子上，既冷落了宋六姑娘，也冷落了三奶奶锦绣乡君。</p>
可他不能躲一辈子，任上的事儿他还需处理。</p>
回来后，原先一直睡在书房，后来终究忍不住，夜里偷偷潜入宋六姑娘院里，两人偷偷私会。</p>
本以为这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哪儿能躲过三奶奶的耳目。</p>
她既发现了端倪，却也不明说。</p>
那日三爷生日，她早早备下酒席，盛情相邀。三爷推脱不了，夫妻两个方才同桌而席，敞开来把话给说开。</p>
不等三爷开口，三奶奶锦绣乡君抢先赔礼道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自我批评和反省，做得相当深刻。</p>
她说以后再不管束三爷，也一定善待宋六姑娘母子。等孩子出生后，把他当亲生的看待。</p>
三爷那人耿直没脑子，她说什么他便信什么。两人推杯换盏越说越多，他本想留宿的，可三奶奶以信期为由，把人给推了出去。</p>
酒后乱性这词，一点不假。三爷迷迷糊糊，便跑去了宋六姑娘那处。</p>
一来二去，不知节制，冲撞过猛，后悔晚矣。</p>
已成型的一个男孩子，就那么没了。</p>
小翘儿听得目瞪口袋，简直不敢相信。</p>
佟嬷嬷又道：“事后三爷肠子都悔青了，可他迷迷糊糊，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p>
老爷太太自是生气，也责怪宋六姑娘不懂自重，不知节制，一味听任男人的话，纵着他胡来。”</p>
小翘儿听出其中的门道，小心翼翼问道：“三奶奶摆的那桌酒宴，里头可有猫腻？”</p>
“如若在宫里，自是要往那上头想一想的，不管有没有，总要查一查。可终究不是宫里，寻常人家也不知那些龌龊的手段。</p>
再说了，正妻凶悍些，把小妾通房责罚一通，致死的例子也是有的。他们自是没有往那上头想的。”</p>
小翘儿不由深吸了口气，唉声道：“她虽是皇室，却也没在宫里待过。可宫里女人那些龌龊害人的手段，她倒学了个彻底。</p>
三爷喝的那个酒里，定是不干净的。否则以他对宋六姑娘的珍爱，以及对那孩子的期盼，定不会不管不顾的。”</p>
“就是说呢，老爷太太大约也是知道内情的，可总不好撕破脸面，为了草芥一样的宋六姑娘，跟锦绣乡君的娘家对立起来。所以，也只得装作不知道，遮掩过去罢了。”</p>
小翘儿叹道：“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一奶同胞，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人，外貌脑瓜自然也是不同的。三爷瞧着也是个聪明人，怎奈净做些不着调的事儿？”</p>
佟嬷嬷附和道：“赵成康家的也是这么说的，她说事中宋六姑娘就不成了，像是马上临盆的样子。三爷傻乎乎的，连停也没停。</p>
等宋六姑娘院里的婆子听出喊声不对劲，方才回禀了老爷太太，等大夫过来瞧时，回天无力，已经成型的男孩，就那么被活活憋死了。</p>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三奶奶哭天抢地，直说孩子可怜，摊上个不知羞耻抢汉子的娘。那宋六姑娘本也没脸，孩子没了她自知依仗也就没了，悄悄地吞了金。</p>
第二日婆子总不见她叫人伺候，硬闯进去时，人都已经凉了。”</p>
“糊涂”，小翘儿不由隐怒，“她若挺过去这关，依着三爷的性子，裴家二老的宽厚，自然不会置她不顾的。哪怕得些银两自立门户，后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的。”</p>
“可不是说嘛，咱们都瞧得出其中端倪，偏她糊涂，被人害了还把责任都揽在自己头上，连下辈子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p>
佟嬷嬷迷信，小翘儿却道：“这辈子尚且活不明白呢，还要下辈子作甚。”</p>
她叹口气，又吩咐道：“你回头打听打听，那宋六姑娘是如何安葬的。回头替我祭奠祭奠，烧些包袱给她，好歹全了相逢一场的情分。”</p>
“主儿不用惦记这些小事儿，奴才自去安排，您大可放心。”</p>
小翘儿点头，心头叹息，没想到宋六姑娘的结局，竟是如此让人唏嘘。</p>
可见女子对于婚姻一事，自当慎之又慎。</p>
不管男人如何赌咒发誓，若是已有家室，定然是不能从了他的。</p>
男女之间，从来没有大公无私一说，有的都是自私、嫉妒。</p>
嫉妒除了让人丑陋不堪，还会让人不择手段。</p>
宋六姑娘活着时若是懂得了这个道理，大约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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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翘儿在府上兀自感慨，裴松却在内务府造办处忙得脚打后脑勺。</p>
他现在是八品催长，顾名思义，上头紧着要什么物件时，都是直接把任务压到他头上的。</p>
他接了命令，再屁颠屁颠跟到那些大师傅屁股后头，低三下四地去催。</p>
此番乌泰和苏日力格进京，自然非同凡响，暗地里揣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要不摆明了说出来，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p>
因此，皇帝的赏赐，都需要内务府加班加点给准备出来。</p>
大师傅们早就开始夜以继日地忙活开了。</p>
只是，赏赐多，工匠少，大师傅们又都秉着“慢工出细活”的性子磋磨。</p>
裴松当真是急得团团转，每日里雷打不动巡视一圈，紧盯着进度。</p>
大师傅们的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明着催，暴躁催，他们一生气就要尥蹶子。</p>
虽然只是吓唬催长，可如此耽误了进度，受夹板气的依旧是裴松。</p>
这日，他又拿着单子挨着去催，可还没催几个，就见制墨的马师傅，一脸惊慌从他院里跑了出来。</p>
“马师傅，您这是做什么去呀？”裴松热情招呼。</p>
“呃，没什么，我这两日上火嗓子疼，到太医院找个外值太医瞧瞧去。”</p>
说完，他暗自打量裴松两眼，迟疑了会儿，扭身把院门给锁上了。</p>
裴松瞧着他的背影，等他走远了，方才撇了撇嘴。</p>
他环视四周，见左右没人，手脚麻利撩开袍角，掖到腰封上，轻轻一跃，翻过院墙便进到了院内。</p>
院中架子上，摆满了晾晒的墨条。</p>
裴松蹑手蹑脚来到屋门边上，还未推门，便听屋内传出一声紧似一声的“哎哟”声。</p>
那声音听着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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