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沈奇武还对方才莫通判的话有所疑惑的。他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回想着方才跟自己说话时候，莫通判的表情。他记得莫通判当时的表情是带着那么一股怨恨在里头的，而且是每当说起沈双玉的时候，莫通判就表现出了一股怨恨来。</p>
怨恨……</p>
欢姨娘将为了保温而存放在食盒里的点心拿了出来，递到了沈奇武的面前，柔声说道：“老爷，您快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今儿除夕，明儿就过年了，府里府外都热闹得很，回去老爷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妾身听说，老太爷今日会回去，老爷您也是今日回府，可是两件大好事！为此，今儿除夕夜，夫人可是准备了不少新颖的、妾身闻所未闻的菜肴呢。”</p>
她把梅花酥送到了沈奇武的嘴边，沈奇武嘴巴一张，便衔住了梅花酥。他的目光瞥向了身侧的欢姨娘，眼睛倏然一亮，几口就将梅花酥吃下去，“我听闻，五姐儿她……”他一时没组织好语言，说着便停下了。</p>
欢姨娘眸光一闪，隐有不自然地别开头，又快速地捻了一块绿豆糕送到他的嘴边，故作不解：“五小姐？五小姐怎么了？”</p>
沈妍眯了眯眼睛，担心她会顾忌着给沈双玉留情面，干脆自己开口：“父亲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五小姐可是威武了。父亲不知道，五小姐原来是杭州的管事，从好几日前开始，就不断地有人送来过年的年礼。自从回家，女儿自认为见识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是那些送到五小姐玉瑾院里的东西，是女儿从未见识过的，多的是奇珍异宝。听闻，百年的人参补品多得很，就连鲛人纱各色宝石都有……托了五小姐的福，女儿也算是远远见到了一两眼。”</p>
沈妍令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会显得太有嫉妒的情感，表情淡漠，也让人看不出什么来。</p>
送去玉瑾院的东西，她哪里有机会亲眼看到，不过是东西送去玉瑾院的路上，她远远瞧见了。可是这也算是看到了，那礼品的数目可非常可观。</p>
其实只是莫通判说了这件事的话，沈奇武没有道理去置喙他的，只是因为实在难以想象沈双玉一个连学琴都费劲的女子是杭州管事时在做事的场景，因此难以置信。可是一个这样说，两个这样说，那估计这件事情就是没跑的了。</p>
可侄女沈双玉真是杭州管事的话，那自己岂不就是被她给送进牢里的？</p>
“她真是杭州管事？”沈奇武还不死心地追问一句。</p>
欢姨娘将他不愿吃的绿豆糕放到桌上，道：“五小姐若非真是杭州管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底气？虽说五小姐的架子一向大，可妾身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没想到却是被她故意刁难。”她说得平静，苦涩地笑笑，看着沈奇武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在五小姐眼里，妾身是否比得上府里的奴才。连五小姐身边的丫鬟，都对妾身百般折辱。”</p>
百般折辱？沈奇武骤然回神：“你受委屈了？”</p>
欢姨娘红唇微张，指尖遮在唇前，“妾身说错话了。”</p>
沈奇武这会真是烦躁的时候，她既然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追问。闭了闭眼睛，脑袋微微往后仰，长长叹出一口气。</p>
沈妍却是瞪了欢姨娘一眼，欢姨娘亦是知道不妥，因此垂下头躲避着女儿的目光。沈妍气得不轻，能告状的时候为何不告？父亲对沈双玉真是厌恶恼怒的时候，再添点油，说不定这把火就能烧起来了。</p>
欢姨娘不靠谱，沈妍清了清嗓子便自己开口了：“五小姐的丫鬟，故意将姨娘给推倒了。冰天雪地的，姨娘回来的时候浑身是雪，姨娘被欺辱的事情如今整个府里都知道了。女儿实在是看不过姨娘被这般欺辱，便跟父亲实话实说，父亲不妨回府之后问一下就知道了。”</p>
自从回杭州，便没有什么顺心的事情。尤是刚从牢狱里出来，沈奇武正是暴躁的时候。如沈妍所想，的确是触动了沈奇武，不过是促使他在怒火的驱使下做了个大胆的决定。</p>
他闭着眼睛，只是眸子转了转。</p>
与此同时。</p>
沈双玉正看着跑到玉瑾院来的沈迎曼，笑道：“你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还早着呢吗，还没到午时呢。”</p>
沈迎曼径直走进了寝屋，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你且快些吧！总不能等到祖父到了门口咱们才出去吧？那多不合规矩啊！”</p>
沈双玉半点不心急，自己慢慢画了个眉，又拿了胭脂抿了口脂。</p>
沈迎曼知道是急不来的了，无事地左右看看，“唉？我记得之前有一次瞧着，你这寝屋里的书架都是放得满满当当的，怎么今儿个的书架空了，连案桌上都是空的？你不用处置事情了？”</p>
沈双玉难得闲情雅致，仔细描了口脂，又亲自戴上了一对梅花红宝石耳坠，与她身上新做的衣裳正好相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不用处置了，就都叫人收走了。”</p>
沈迎曼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附和道：“原来如此。唉，连皇上都有封笔休息呢，你早该休息了。”</p>
身后的丫鬟也刚戴好了一根发髻，她便看着已经好了，沈双玉才从梳妆台前起来，朝着沈迎曼走来。</p>
沈迎曼的目光还落在与沈双玉绾发髻的禄雪身上，禄雪又拿着一整盒的首饰走开了，是朝着寝屋边角的地方走去。沈迎曼皱了皱眉，扫向梳妆台的台面，竟然也是干净的，没有什么东西。</p>
“不对啊。我才发现你的房间里怎么收拾得这么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沈迎曼疑惑道：“你要做什么，为何要收得这么干净？”</p>
沈双玉面不改色地说：“哪里有做什么，乱糟糟的话看着也烦。”</p>
沈迎曼将信将疑。</p>
一大早，王府将老爷子送回沈家，老爷子到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府里的小辈都在门口迎接。老爷子下了马车就见到了府门口满满当当地站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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