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个大晴天，清晨刚醒来，斜斜的日光就已经照进来了。金灿灿的阳光迷人眼，空气中又带着一股清甜香腻的桂花香。</p>
沈双玉刚醒过来，隐约听到什么尖锐摩擦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撑着手坐起来，竖起耳朵听了许久，奇怪地问：“外边是什么声音？”</p>
喻如笑着反问：“小姐不是要抓只野猫吗？”</p>
沈双玉恍然，掀开被子，双腿踩在地上，“怎么这么快就抓到了？”</p>
喻如笑了，拿起一件衣裳抖了抖，“可不是嘛！昨夜着人去抓，于是野猫饿坏了，看到一点肉干就跑来了。就是脏兮兮的，禄雪见着了说要给它洗洗才行。想着小姐应该急着要见猫，于是早起烧了水，已经在给它洗了。”</p>
沈双玉垂了垂眼睛，道：“不洗也是好的。”</p>
喻如一时没反应过来，“哈”了一声。</p>
沈双玉穿上衣服，扫了她一眼，摇摇头不语。</p>
洗漱完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沈双玉走到院子里，果真见到禄雪蹲在院子一角，在阳光照射着的地方在给一只巴掌大点的猫洗澡。</p>
沈双玉抬脚走了过去，迎着阳光低头看着木盆里的猫儿。</p>
那猫皮得很，被安置在木盆里，爪子一只扒拉着木盆，分明是要从木盆里爬起来。只是身子被禄雪压着，丝毫没能爬起来而已。被水润湿的皮毛一撮一撮的贴着，本就又小又瘦，如此一看更是丑得难以入目。</p>
这猫也的确是脏得很，木盆里的水已经成了黑色了，贴在猫儿身上的毛还有几撮带着脏东西。只是猫并不晓得自己脏，只是想要从木盆里扒拉出来，逃离这一盆脏兮兮的温水。</p>
禄雪抬头看了看，露出个笑容来。一点碎发贴在她的唇上，她手上脏兮兮的，便只用手臂想别开，只是没成功。喻如便蹲在她身前，指尖划过她的脸，将一点碎发掠开。</p>
禄雪冲喻如一笑，转头看向沈双玉，“小姐，昨儿夜里抓了四五只猫儿，奴婢瞧着这猫儿长得颇为精致灵动，便做主留下这一只了。其他的就给放走了。”</p>
沈双玉无奈一笑。既然都已经留下这一只了，那也是多说无益。她看着木盆里，因为禄雪分心而将要爬出来的猫，歪了歪头，随口应道：“都好。”</p>
禄雪转头说了一句，小丫鬟便立即换了水。</p>
看着猫儿被换到新的温水里，沈双玉沉默片刻，想起来一事，抬头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田秀还没回来？”</p>
禄雪给猫儿又打上皂角，前前后后搓了一遍，“还没呢，说是二少爷那边要再购置伺候的人，田秀在那边多伺候两日。”</p>
沈双玉点头，“也好。”</p>
本来也是不必禄雪亲自动手给猫儿洗澡的，只是怕小丫鬟下手没轻重，而田慧刚要下手，就被猫挠了。禄雪怕喻如也被挠了，就亲自动手了。</p>
没一会，原本脏兮兮的猫儿就被洗净包在布中擦干，一只皮毛是白棕色的野猫就从布里钻出来了。猫的确是精致，一双眼睛大得很，琥珀色的眸子左看右看，却是怯怯的不敢乱跑，依旧踩在布上，不敢踏到别的地方。</p>
沈双玉看着这猫儿，抿了抿嘴，让喻如送来一碗水，放在地上。她又挥退了众人，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猫。</p>
小猫实在是小，胆子又小，踩在布上跑也不跑。沈双玉忽然就有些迟疑，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动手。</p>
她从寝屋里拿出了一个纸包，转身回来，将纸包里的粉末倒进了碗里。</p>
小猫伸出了脑袋，毛茸茸的脑袋往碗边蹭。沈双玉一手挡住了猫儿的脑袋，低低说一句：“等一下。”</p>
猫儿被挡了一下，便往后转，踩在布上转了一圈又一圈。</p>
沈双玉将纸包捏成一团，随手放在一边，然后从发上拔下了银簪，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往下一滑，血顺着指尖流下。鲜红的血流进了碗，妖艳的血染红了碗里的水。</p>
沈双玉冷眼看着鲜血与水染在一起，把簪子尖端没入碗中搅了搅，随后又别在发上。</p>
小猫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沈双玉，令她又再次犹豫迟疑起来。她看了看手指的伤口，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伤口的右手在小猫的脑袋上摸了摸，低声说道：“若你无事，今后我就养着你了。”</p>
这个纸包里头装的东西，和昨日自尽而死的丫鬟吃的毒药正是同一种。</p>
虽不是上水毒，可毒性也相差不多。这种毒，吃了亦是当即致死的，死相是七窍流血。</p>
沈双玉挪了挪碗，放在布旁边。</p>
小猫动了动鼻子，最终还是凑到了碗边。它凑近了，脑袋搭在碗沿，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了舔同样有些粉嫩的水。</p>
许是不好喝吧，它舔了一口就抬起脑袋来，冲着沈双玉叫了两声。</p>
沈双玉抿了抿嘴，紧张地看着它。</p>
小猫又叫了两声后，又低头开始喝水了。这一次，真真是在喝水了。</p>
它如饥似渴地舔着，粉嫩的舌头一下又一下地卷走加了料的水。</p>
沈双玉闭了闭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把碗给移开了，“别喝了。”</p>
小猫却是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因为在喝的碗被拿走了，不甚高兴，冲着沈双玉叫了几声，跳出了布，直往碗跑来。</p>
看它个子小，却是灵活。眼看着它几番勾着自己的手腕，娇嫩的皮肤到底感到一阵刺痛，沈双玉按着它的脑袋，警告地说道：“不许喝了。”</p>
回应她的是一阵猫叫声。</p>
一人一猫对峙着。</p>
到底是沈双玉更胜一筹，将碗放到桌上，一手提着它的后颈将它放到地上。这才端着碗，将碗拿着到外边，让喻如处理掉。</p>
喻如看着碗里的水带着红色，诧异不已，沈双玉便道：“不小心被它挠出血了，血滴在碗里了。你将水倒掉，再把碗丢掉吧。”</p>
喻如无有不应，“这猫儿一连挠伤了田慧和小姐您，可见野性难驯，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了！奴婢把它带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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