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的心稍安，署名是“金玉”二字到底是个漏洞，可是转念一想，画风也好、字体也好，自己都有注意，已不似自己从前了。若画真是方嘉策买的，他也不一定会想到沈钰身上。</p>
再说方嘉策如今是藩王了，应该不会闲到研究字画的地步才是，毕竟桐怀村的命案就足够让他忙的了。</p>
沈双玉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有的人真的会闲到……</p>
当然，那是后话了。</p>
沈双玉想要做别的生意，却苦于没有钱财可用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一千两银票可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p>
沈双玉也没敢直接让禄雪拿去当开，而是让雪清拿着这一千两银票，去跟宋三换成百两银票。</p>
雪清做事雷厉风行，加上沈宅和宋家离得不远。沈双玉才将千两银票交给她，没一个时辰她就回来了。</p>
宋三是个钱多话不多的，也没多问银票从何而来。直接让雪清拿回来十张百两银票，还外赠了两支步摇。</p>
傍晚时分，又落了一场雨。雨后一些小虫子都出现了，在树下等湿泥上边飞来飞去。</p>
沈绍难得回到家中，可是府中上下没有一人因为他的回来而高兴的。</p>
毕竟，府中的人都知道了沈绍做了什么事情，老爷子还在气头上呢。再说，不管楚氏是哪儿来的钱，配给赌坊的钱一定是出自沈家——沈家的钱，可不是单单是大房的钱。</p>
不论府里的人抱着什么心思，沈绍到底是回来了。于是，众人心思各异地又过了一夜。</p>
翌日一大早，沈双玉就被禄雪喊起来了。沈双玉迷迷糊糊坐了起来，顺着窗口看出去，外边的天还没亮呢。</p>
“怎么这么早？”沈双玉揉着眼睛嘟囔道。</p>
禄雪已经递来了漱口的温水了，“前院来叫人的，让所有人到祠堂去。福婶已经去开祠堂了。老太爷好像是要做什么大事儿，连沈四爷和好几个族里的长辈也叫来了。”</p>
沈双玉听此清醒不少，开祠堂、叫族长族人，这架势是要将大房除族？这不至于吧……哪个家里没有一两个纨绔子弟啊。不过若是再加上楚氏和沈瑶箐联合外人诬陷、收买师爷作伪证、下毒等事的话，老爷子一时气极了倒是有可能。</p>
沈双玉漱完口，喝了杯温水。看着禄雪走去开窗，沈双玉随口问道：“外边下雨了没？”</p>
“毛毛细雨。”禄雪说着，返回来翻出一件薄披风出来，“外边起风了，凉得很。”</p>
从正屋出来，沈双玉站在檐下，看着院中的雨水，暗道这南方的雨水未免也忒多了些，这雨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并且看着这天，这场雨分明还有得下。</p>
往祠堂走没多就，沈双玉就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是沈迎曼。片刻，沈迎曼就追上了她。</p>
沈迎曼道：“这住在西院还是有好处的。”离祠堂近。</p>
隔着雨声，沈双玉笑道：“平日不见你这么说。”</p>
“我就今日说说。”沈迎曼掩嘴轻笑，故作神秘地对沈双玉说道：“我听说，昨儿夜里，大哥被大伯父打了一顿，今日估计是见不到大哥了。”</p>
沈双玉眉眼沾着几分讽刺，“大伯父平日疏于管教，出了事情打一顿，即便是打狠了也只是亡羊补牢。”</p>
沈迎曼一双桃花眼眼尾上挑，“我倒是觉得，是大伯母太宠溺大哥了，若是在大哥第一次欠赌坊钱的时候，不该瞒着家里，就该狠狠罚了，大哥才不敢再去赌、再去借钱。”</p>
“女子对儿女总是要心软些，故而有子不教父之过之说。”沈双玉睫毛扑闪两下。后边的话没有说下去，话无绝对，也有为人母亲能狠得下心的……</p>
好比祖母，京城沈老太君。</p>
“说到底都有过。”沈迎曼似乎是叹了口气。</p>
不愿多说大房之过，二人心照不宣地换了别的话题。</p>
“说来，要是这雨还下个不停，今日琴课就得停了。”沈迎曼看着眼前的雨幕说道，说着她自己莫名变得低落，“其实，你让我去把福婶带出来的时候，我就隐约知道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可是我还是去了。”</p>
“怎的，后悔了？”沈双玉满眼促狭地侧头。</p>
沈迎曼知道她在笑话自己，可没法反驳：“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后悔。祖父肯定是不会重拿轻放的，也肯定会传得外边去的。但是大房这次实在是过分了，能让大房吃些苦头还是好的。”</p>
沈双玉对于她的纠结能感同身受，不由得收敛取笑之心：“小小年纪，不用操太多心。你就算自私些，也不会有人说你的。”</p>
这话反而让沈迎曼弯了嘴角：“五妹妹，你比我还小，怎么说出这么老成的话哟。”</p>
沈双玉莞尔一笑，没再说话。</p>
祠堂大门敞开，连绵不断的雨使得祠堂看上去更加庄严肃穆。</p>
沈双玉跟沈迎曼到祠堂的时候，沈四爷正在上香，手上三支香散出冉冉白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祠堂，默默无言地走去给站在边上的长辈行礼。</p>
老爷子不能着凉，就在身上披了一件披风。他让两人起身，道：“你们两人的父亲都不在，待会你们二人就替你们父亲上香吧。”</p>
沈双玉眼底闪过诧异之色，“祖父这是要做什么？”</p>
沈迎曼心里咯噔一下，“为何要替父上香？”</p>
说着话，沈四爷已经上完香了，他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我说大哥，你真要分家啊？你要不再想想，还没开始一切都还能改。”</p>
“分家？”沈迎曼心猛地一揪。</p>
老爷子眼神一黯，“都发生了这种事了，不分还留着做什么呢。”</p>
沈四爷应该是知道发生了何事的，长长出了一口气，“可是，向来分家都是嫡子留家的，您确定吗？”</p>
老爷子似乎是不耐烦他磨磨唧唧的，眉心皱到了一处，“你到底要问多少回？我都说得清楚了！把四房留在主家！老三不在家，妻儿自然还留下。”</p>
沈四爷苦笑：“可大哥你如此安排，财产呢？该如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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