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路，我还是不要住这里了。”回到黎路的房间后，姜竹西想了想说道。
“嗯？不习惯？”黎路问道。
“就像张董说的，你们现在是没办法将私事和公事完全分开来处理的，其实你奶奶和姑妈用电话逼张董和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解决，而黎总似乎完全反对我们给的建议。我担心他们会吵架，我在这里很尴尬。”
姜竹西转身走到窗前，伸手撩开窗帘看向外面，别墅花园的灯光有些暗，灯光下的花大朵开得很温婉而鲜艳，整个园子没有张敏儿的气势，于是便显出几分岁月静好的低调来。
“这些花是我爸种的。”黎路走到窗边，与姜竹西并肩站着，夜晚的灯光昏黄，让那些盛开的花莫名多了几分忧郁的情绪：“我爸以前是中学老师，平时除了上课就是种花。在和我妈结婚的时候，也是想着自己工作规律，一年还有两个假，可以在家事上多承担一些。”
“后来公司转型的时候遇到一些事，我妈让他辞职到公司帮忙，他犹豫了一下就去了。他虽然管理上没什么经验，但一条心扑在工作上，全力支持我妈，凭着这股子劲，也还是帮我妈撑过了最难的那一段。”
“后来公司越做越大，我爸在管理上的一些短板也就一一暴露出来，我妈就给他报了个MBA班，公司里的事也安排得少了些。”
“等他拿了学位后，我妈
为了表示对他能力的信任，就升他做了副总，管理公司制造、采购和开发。”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大姑开始借我爸的手往公司塞人。开始的时候只是生产线工人，要求不高，我妈也乐得让他在家人那边有些面子和权威，所以并不反对。”
“后来发展到采购部、财务部、人力部、每个部门都要塞人，不管是适不适合。但就算是这样，我妈也只是温和的提醒，并没有责怪他。”
“后来是生产部出事，在产量增加、污水排放量加大，但生产部没有同步扩充污水处理能力，导致工厂后面的地全部被污染。旁边农家养的牲畜也没能幸免。特别是有一家养牛的农户，家里有三头奶牛，牛奶是定时定量交给一个私营奶业公司的。”
“奶业公司收农民的奶有初检，但同天同批会混放，所以那天农民交的奶不算多，但奶业公司被废掉不能用的奶却是一整罐，让农民赔了个底朝天。”
“后来打官司，请人来做环境检测，才发现是后面那片地的原因。而他的解决方案是停工停产、运土换地……”
“后来是你出面解决的是吧？”姜竹西轻声问道。
“是，就是你在希思罗机场遇到我的那次，正在做扩大污水处理的车间的设备采购。”黎路点头。扭头回来看着姜竹西说道：“后来他就只管产品部和采购部、再后来就只管采购部了。然后就出现
了潘氏的事情。”
“他本意还是想支持我妈、支持公司，但他解决问题的能力真的太差了，又不也担责，有事的时候就躲着、瞒着，因为这个，公司出现过好几次危机。”
“开始的时候，我妈总是理解他、帮他，她很感激他放弃自己的事业全心来帮她，但后来越来越多的事情，让她对他越来越失望，只想给他点事做、不给公司惹麻烦就行了。”
“我妈......对他真的很失望。”黎路轻声说道。
“张董的思路不对。”姜竹西说道：“一个高级管理人员在公司，如果没有价值、没有贡献，那么就一定会制造麻烦。因为人的社会的动物，他们需要发声、需要被看见、需要被尊重，而他本身没有价值，那么他的发声、他想被看见的动作，对公司来说都是危机。”
“公司可以有能力不足的人，但一定不能有闲人，闲能生事，在任何企业都一样。”
“……”黎路看着姜竹西半晌后，讷讷问道：“所以他该离开公司是吗？”
“我不知道，我只从你这一面了解了一点事情，不足以做判断，我只是说现象、和解决问题的思路。”姜竹西突然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莫名烦燥地说道：“黎路，我不了解敏行、我也不了解你爸妈之间的感情，我觉得我不能轻易做判断。包括公司管理上的，因为动了管理、就动了人；动了人，就动了他们的
感情……”
“黎路，这太复杂了，有些责任，我担不起。”
“……是太复杂了，我想将它变得简单。”黎路缓缓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用职业的方式去解决公司里的事，但在人际和感情里纠缠得多了，就容易忘记职业是什么样的。所以竹西，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怕我的参与，会引发你们家庭大战。”姜竹西叹了口气，双手攀着黎路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觉得我今天有些唐突了。我可以给你建议，但不适合当着张董和黎总的面说。”
“是让你为难了，但我觉得效果很好。”黎路伸手揽住她的腰，温声说道：“以后你将意见告诉我就行，咱们不明着参与公司的事。”
“你付我咨询费……吗......”原本一句玩笑话，姜竹西突然想起张敏儿说的“其它合作方式”……
所以张敏儿的心里其实已经有打算了。
“好啊，你做我的私人流程化管理教练好了。”黎路笑着说道。
“也是一个想法。”姜竹西不禁笑了－－黎路的脾气像黎英棋，但行事风格却多向张敏儿，想法又快又灵活，解决问题的能力一流。
“说这么一堆，主要是想说，他们两个已经多年不吵架了，我妈懒得和他吵。”黎路伸手拉上窗帘后，揽着她的腰往里走。
只是黎路的话音才落，便听到楼上传来激烈的吵架声，张敏儿和黎英棋，你一句、我一句
，谁也没有让着谁。
姜竹西看着黎路，心里一阵发虚，又觉得尴尬：黎英棋的风度翩翩与温润淳雅，此刻全变成了狰狞与无理的软弱；有着化妆界女魔头之称的张敏儿，此刻完全失去了被称道的冷静与智慧，在被爱人激怒后，她能用到的办法也只有不留余地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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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神坛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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