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现行的供应商评估标准是哪一版？”张敏儿厉声质问。
“这个......黎总亲自送过来的文件，是公司的现行版本。”问到标准，秦谨略有自信。
“引进一个新的供应商，要检几批次样品？每批次检样品怎么抽取？每批次样品结果之间应该如何关联？除了产品因素外，还要考虑什么因素？”张敏儿再问。
“我......”秦谨张了张嘴，有些百口莫辩。
“如果这些你都能做，公司只让你做一个实验室主任，还真是大才小用了。”张敏儿看了她一眼，再问：“所以，你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啦？”
“是......对不起，张董。”秦谨一脸的尴尬和紧张。
“能力的问题暂且放下，你有做评审结论的权限吗？”张敏儿再问。
“我.......我以为.....”
“你以为，你是不是以为你可以连采购订单一起做了？”
“你是靠以为做事的吗？”
“你怎么不以为你可以决定采购价格，直接去财务拿钱啊？”
张敏儿一听，不禁大怒，连拍三下桌子后，直接对秦谨说道：“去人事部办手续吧，我怕你的以为太多，敏行的产品都被你给毁掉。”
“张董，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出这样的错了。”秦谨紧张地捏紧双手，虽然知道张敏儿在公司说一不二，但想着这是黎英棋主导的事情，自己就算
有错也只占三分，黎英棋占了七分，难道她会让黎英棋走人？
“以后？”张敏儿怒极，拍着桌子问道：“以后随便哪个人给你一个什么标准，你就将公司的产品标准给改了？”
“张董......”
“张董。”
秦谨还想争辩，黎路快步走过去，与张敏儿打了招呼后，对秦谨说道：“你去人力资源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肖总监说一遍，看他怎么安排。”
“……好的，小黎总。”
“张董，我先过去了。”
秦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在与黎路和张敏儿分别打过招呼后，飞也似地转身就往外跑去，因为跑得太急，在出门的时候头还被门框撞了一下，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都回去工作吧。”黎路对旁边几个紧张得快发抖的实验员说道。
“张董、小黎总，那我们去了。”实验员都不敢正眼看张敏儿，在小声打完招呼后，又蹲下去伸长手将地上的化验单都薅在手里，然后匆匆地跑回实验区。
*
“到底怎么回事？”黎路拉了椅子让张敏儿坐下。
“黎英棋拿了修改后的供应商产品检测标准给化验室，秦谨做了潘氏的产品检测后，就与标准核对无误，出了标准报告给采购部。然后黎英棋就拿着秦谨自己的报告，让她签供应商评审通过的报告。”
“黎英棋的问题很大，但她秦谨签报告不看内容的吗？评审通过的报告上有对方的生产规模
、过往订单事故、本次送检各批次产品检测结果。她只看一次检测结果就还真敢签？”张敏儿恼怒地说道，只觉得公司现在是混乱一片。
“是她不对。”黎路点头。
“黎英棋为什么一定要用潘氏的原料？”张敏儿问黎路。
“不知道。”黎路摇头。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张敏儿这才想起，黎路今天下午要出发去江城，明天与东华国际有个签约仪式，所以他这个时间应该在办公室、或者在姜竹西那边，而不应该在化验室。
“上周会议后的自助餐，我看到潘立、魏芷芝与爸聊了很久，依爸的个性，就算不合作，也会按规则收了他们的送样，做完检测后再拒绝。”黎路说道。
“如果是这样，你也不必过来这一趟了。”张敏儿轻瞥了他一眼，一脸沉郁地说道：“你也认为他会在标准上出问题。”
“没这么认为。”黎路解释说道：“因为供应商评估程序是今年新做的，我担心他会习惯于旧的工作方式，而弃程序不用，所以过来看看。”
“没一处让人放心的。”张敏儿又生气又无奈，目光看着窗外半晌后，才扭头看向黎路问道：“你认为调那个部门适合？”
“妈......”黎路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从供应链总监到采购总监，再调整，黎英棋真的会受不了的。
“如果他只是个职业经理人呢？”张敏儿冷声问道。
“如果他只是个职业经理人，你会在这里对着实验室主任发脾气吗？”黎路反问。
“我退休后，你自己管理公司还这样吗？”张敏儿突然问道。
“管理是有惯性的，调头太急会出问题。”黎路轻声说道：
“车间里的叔伯阿姨婶婶表姐堂妹，会因为你退休而一起离开吗？他们的后辈都不用打工了吗？”
“董事长，有些事，可能就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想办法让这责任背得很好一点。”
“……如果把你换成姜竹西呢？”张敏儿再问。
“这个假设不成立。”黎路摇头：“竹西解决问题着眼于单个事项的最优解。”
“人的全局性不是天生的，放到那个位置自然就有了。”张敏儿轻哼一声，也知道公司现在面临的更重要的问题是生产改制和排污处理，内部流程也只能碰到一个抓一个了，没有时间系统的梳理。
“那以后让她接你的班。”黎路笑着说道。
“我看行。”张敏儿瞪了他一眼，随即转眸看向门外，见黎英棋还没有过来，不禁又怒：“你爸怎么还没过来？不敢来见我吗？”
“我让他别过来的。”黎路伸手拍拍张敏儿的胳膊，温声说道：“你在这里骂他吼他，是以公司董事长的身份呢、还是以黎英棋太太的身份呢？”
“我......”张敏儿的神色不禁黯淡。
“回去办公楼那边吧，关上办公室的门，你们想怎么吵都行，不影响
公司你的形象、也不会让他太过难堪。”黎路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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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两人对话的意思：
黎路：张敏儿没将黎英棋当职业经理人，才会在实验室发脾气，所以黎路自己也做不到。如果张敏儿退休的话，工厂里还有那些亲戚也不可能全撤了，公司的改变还需要一些时间，民营企业有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张敏儿：你不行，未必姜竹西不行，以后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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