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石的理解中，大危先是杀死了猰貐，又分化了十巫，将猰貐最终变成了怪物之后，天帝震怒，追杀大危。</p>
随后便是颛顼帝开启绝地天通，将天上人间，神人世界分割开来。</p>
这一条时间线，秦石在之前已经整理过，已经有过结论。</p>
可当他看到紫微垣破败的场景，又从保章凫这里得到更多信息之后，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一事件。</p>
在秦石的了解里，绝地天通起始于八千年前，在那时候，紫微垣应该还处于完好状态，也就是说，紫微垣的巨变，发生在大危叛变之后，绝地天通事件之后。</p>
但绝地天通到西周，这个期间还跨越着数千年的时间，在这几千年了，天地之间，虽然已不能直接往来，但星官还是掌握了与紫微垣沟通的能力，直到武王伐纣之后，天地之间是沟通，才彻底断绝。</p>
也就是说，紫微垣的变故，很可能持续了数千年，也可能是在瞬息之间。</p>
秦石甚至可以判定，灾变从出现到结束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p>
不然地上的星官，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p>
虽然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处。但好歹不至于干出让人王从“天王”的称呼变成了“天子”，把逼格都给降低了。</p>
“绝地天通……”</p>
秦石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了这一历史事件。</p>
到了这时候，他甚至怀疑，绝地天通，是紫微垣里的神人，意识到有危险，才寻了个由头，切断了天地之间的联系，保存人间力量。</p>
当然，秦石对自己的判断也是存疑的。</p>
毕竟他不大相信，神人的情操会高尚到这样的地步，把连通天地的通道关闭，独自面对那恐怖的危险。</p>
毕竟巫彭和地大危这俩家伙，给秦石的印象可好不到哪里去。</p>
但往深处去想，如果神人确定面对敌对势力没有任何的胜算，而保存人族可以为他们的复苏带来一点希望的话，那他们肯定会选择这样去做。</p>
“所以……大危的真正使命……究竟是使命？”</p>
秦石叹了一口气。</p>
掌握的信息不全面的时候，是可以做任意的解读的。就看自己的情感更倾向哪一边了。</p>
如果大危，或者说危月燕来到人间，是当年神人预知了自己即将来临的灭亡，提前制造了事件，驱逐了危月燕，让他来到人间，重建神国，保留神人最后一点的火苗的话，逻辑上其实是说得过去的。</p>
可如果时空大循环这个概念存在，那大危的行为，来自破坏紫微垣的势力所安排也可以解释，这是跨越了时空程度的布局，这种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秦石所能理解的范围了。</p>
尽管危月燕的行为最符合神人的未雨绸缪，提前布局的设想，可秦石还是本能地认为，危月燕更符合反派，属于敌对阵营的棋子。</p>
“那么……大危完成他的目的之后，会发生什么事？”</p>
秦石最后如此想道。</p>
按照设想，大危的行为，一旦完成，时空大循环就会被打破。</p>
而到那时候，会发生什么？</p>
秦石并不知道。</p>
但他相信，紫微垣里应该有答案。</p>
他把目光投向了保章凫，想从保章凫那得到最终的解释。</p>
毕竟保章凫在此地已经很多年，如果这里有答案的话，他没理由发现不了。</p>
然而保章凫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所知并不多。</p>
“这个……给你。”这时候，保章凫却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疲倦。</p>
秦石看到，保章凫原本板直的腰杆，正慢慢地佝偻了下去。看到保章凫伸过来的手，秦石本能地伸出手去接，可手臂还没伸直，他就像触电一般把手给收了回去，连声说道：“我不能拿你给的东西！”</p>
他想起了危月燕在他心里种下的意念。</p>
不管保章凫给他的是什么，如果他接下了，这可就意味着，他所作的一切，都符合危月燕的期待。</p>
这可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p>
“……无妨的。”</p>
保章凫却笑了笑说道：“危所行之事，是阳谋，不管他背后是否有什么别的设想，我还有后手。”</p>
“……”</p>
秦石还是迟疑了许久，并没有去接，显然是信心不足。</p>
“……这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吗？”</p>
保章凫又笑了一声。</p>
这时候，秦石看到，保章凫脸上出现了皱纹，而且皱纹在不断加深，仿佛每一秒都在迅速苍老着。</p>
不等秦石询问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保章凫继续说道：“我在这里闲着无事的时候，也占星推步过你的命运，我知道你会到这里，也清楚危的一些小算计，我所观察到的命运走向，他都没能在你身上得到便宜……咳咳……”</p>
说到这里，保章凫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再说了，星官也是很厉害的好吧，我也是留着后手在这里的，放心吧。”</p>
保章凫把话都说到这地步了，秦石知道自己再不拿保章凫所递过来的东西，也实在说不过去，硬着头皮，将其接了过来。</p>
“这是……”</p>
秦石看到，保章凫给他的好像是一块玉石，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但整块玉石通体殷红，上面布满了血管一般的脉络，形态跟心脏更是有几分相似。</p>
“这是紫微垣一条命脉中凝聚出来的玉心，你将来……应该能用得上……咳咳，咳咳咳……”</p>
说话间，保章凫咳嗽声更大，声音也变得更加苍老。</p>
实际上，他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褪色，变回了之前秦石看到他时候的灰黑，脸上也布满了皱纹，眼神浑浊，有气无力。</p>
“保章星官……这是怎么回事？”</p>
秦石悚然问道。</p>
“生老病死，不是很正常的吗？”</p>
保章凫此时气喘吁吁，伸出了手，秦石赶紧将他扶住。他摇了摇头，喘了一口气说道：“让我坐着。”</p>
秦石便扶他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心情说不出的沉重。</p>
保章凫说得虽然轻巧，可他心里却是知道，保章凫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肯定跟他有着关系。</p>
“您把玉心拿回去！”</p>
秦石把玉心往保章凫手里塞。</p>
不知手里的是玉心，秦石不一定明白保章凫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他身上有着玉心的人，自然清楚，手里的玉心，应是让保章凫存活了这么多年的关键。失去了这颗玉心，保章凫才会显出如此老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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