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触这一段尘封在历史深处的往事，秦石的内心便愈发地对发生在上古时代，那一场名为“绝地天通”的事迹感到敬畏。</p>
从已知的信息看，很难读懂当初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可大危，穷奇、猰貐这些经历过这事件的当事人，都侧面证明了颛顼所作所为，对天上、人间造成了怎么波澜壮阔的影响。</p>
如今置身紫微垣，这个传说之中的神人居所，这种历史厚重感更是扑面而来。</p>
只是他终究不知道，当年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为何天帝居所，竟然变成了废墟，当年绝地天通之后，神人究竟都去了何方？他们是陨落于大地，还是远走星河，离开这一方世界？</p>
秦石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或许危月燕那有答案。</p>
身为谋害猰貐的主谋，绝地天通事件的导火索，他不可能不知更多秘密。</p>
但……</p>
他与危月燕之间势同水火，危月燕的人格部分，更是把秦石当成了必杀之人，想从他口中知道这个上古秘密，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被大危重创濒亡时，大危或许会大发慈悲，说出这个秘密，安抚他沉寂的灵魂。</p>
可人都没了，知道这些东西有个屁用啊！</p>
秦石用力地拍了拍脸。</p>
他发现自己失神了很长一段时间。</p>
在紫微垣这种陌生又危险无处不在的地方，这种行为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p>
尤其他又处于一个极度晦气的地方。</p>
天棓星官，可是专门克他的。</p>
“天棓有五星……”</p>
秦石回想着《步天歌》上的内容，将天棓星官的位置、星官中的辰星位置一一回想起来。</p>
通过定星之法，他果然在地上找到了相对应的印记。</p>
“是天棓，没错了……”</p>
他抬头望向远处，看到了四块暗红色的巨石，四块巨石隐没在黑暗之中，秦石只有认真辨认，眼睛里才能慢慢适应，最终确认它们的色彩。</p>
他低头往地下一看，果然看到脚下踩的地方，也是一块暗红色的巨石。</p>
只是脚下这一颗的巨石，已经断成了两半，其中一半不知去了何处，剩下的部分，也被泥土掩埋了大半，露出边缘粗糙的切口。</p>
“这里……是毁于战争？”</p>
看到巨石上那巨大的切口，秦石一阵心惊。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可以一下将一块巨石劈成两半？</p>
“难不成，当年绝地天通，是颛顼帝带人攻上了紫微垣，将此地夷为平地？”</p>
秦石大胆猜想。</p>
可这念头一出现，秦石便自己将它掐死。</p>
原因无他。</p>
在时空交汇的天市垣，他可是通过蜃境看到了绝地天通的某一个时刻。</p>
在那时候，负责砍伐天下通天神木的将军们，同时宣布了颛顼的命令。</p>
而秦石从扶桑木旁的天碑之中，也确定绝地天通进行的时候，天、地之间的意见是一致的。</p>
尽管蜃境中看不到神人面目，可天碑所铭刻的陨石文，秦石是破译了不少，获得了相关的信息。</p>
所以颛顼攻打紫微垣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p>
“这……未必是好事。”</p>
秦石习惯性地往更坏的方面去揣测问题。</p>
如果当时人间对天神没有意见，而两者彼此却共同发起了绝地天通，使得天地从此隔绝，则意味着，有一个极其可怕的外因，迫使他们不得不去做这样的事。</p>
看到残破不堪的太微垣——天庭的旧址，秦石心里意见勾勒出了一个大致想象情景。</p>
当年天地之外，出现了新的危险。</p>
当时天上、人间对此都没有抵抗的实力，为了保存生命的种子，于是天神与人间切割，堵死了通往天地的道路，天神与外敌拼死一战。</p>
然后……</p>
此战之后，太微垣陷于寂灭，神人不知所踪。而人世间只剩下关于远古神话，距离那个人神混居的时代越来越远。</p>
只是……秦石很快就想到了大危。</p>
危月燕，是天神，而他在绝地天通的前夕，教唆貳负杀死了猰貐。</p>
后来又制造十巫的内讧，建造了太微垣。</p>
秦石所掌握的信息，都是因为大危才会有绝地天通这一历史事件。</p>
如果绝地天通与大危无关，而大危又如此疯狂行事，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他在里面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p>
秦石用力地敲了敲脑袋。</p>
实在是想不通。</p>
“时空大循环……”</p>
秦石忽然想到了这一句话。</p>
危月燕正式跟他提过这个概念。而除了危月燕，在更久之前，在蜃境之中，太史鸿也提及过大危的野望。</p>
毫无疑问，太史鸿跟他一样，都是大危对立面的敌人。可太史鸿在那时候却仿佛有一个猜测，觉得大危的做法是对的。</p>
大危疯狂地谋杀不同时代的人，牵引数千年之后的人的命运走向莫名其妙的毁灭，是为了打破时空循环的惯性，还有锚点。</p>
这些话语……在一个古人口中说出来，让秦石有着难以言喻的违和感。</p>
可越是如此，那也就越意味着，太史鸿、危月燕并不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p>
太史鸿的认知，是在对抗大危时候积累下来的，而危月燕，大危的神格，他的经验，则来自他所处的时代。</p>
可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并没给秦石一个很好的启发。他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些信息串联起来，为危月燕的行为动机提供足够的解释。</p>
“只能设法撬开大危的嘴巴了……”</p>
秦石苦涩地笑了一声。</p>
这可谈何容易啊！</p>
“天棓交错于紫微垣的大圆，上方是天厨星官，直行便是左枢，越过左枢，不远便是天皇大帝星官，那是紫微垣最核心的区域，但不应该是我的目标，北极星才是我的目标，八千年前，北极是那一颗星，是勾陈一，还是勾陈三？”</p>
秦石又开始进行了定星推步。</p>
北极星并非亘古不变，古人在观察星象的时候，只认定北极方向最亮的那一颗星辰为北极星，从古人记录北极星至今，北极星的变化，已经换了三次。</p>
秦石推算出了想要的结果之后，也就确定了大致的方向。</p>
“先找到小玉他们……”</p>
咬了咬嘴唇，秦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那么快深入紫微垣深处。</p>
他有一个推测，从太微垣到紫微垣，他处于外围区域，那么其他人很可能也跟他一样，或许在玄戈星官的位置，或者在太尊，甚至在阁道星官，反正都是在大圆圈的外围，应该能够找到。</p>
秦石只希望这些家伙，不要到处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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