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石深以为然。</p>
伊万这一番思路，是他以往已经注意到的。</p>
每当有出现任何的巧合的时候，秦石第一时间总会想到，这是不是大危在操纵我的命运？</p>
这使得他变得越来越多疑，甚至是有些神经质。</p>
但也正是他养成了这种性格，大危对他的操控，明显被削弱了许多。</p>
这才让他有机会接触得到太史鸿为代表的这些星官所留下的信息，让他一次次避开了大危的杀机。</p>
很明显，大危在操纵他命运这一件上，正渐渐走向失控。</p>
这不是简单的事。</p>
操纵命运，不是一条单线，而是牵涉到相关人等的命轨之线，一旦主要脉络被更改，则意味着整个布局都会分崩离析。</p>
就如秦石从玄武之地活着离开之后，王德福、刘子骥、乐正羽三人的命运，便发生了更大的改变。之后朱雀之地，秦石接触到了太史鸿留下的信息，初步掌握了对抗大危的方法之后，大危对命运的操控能力便进一步被削弱，小玉从白虎之地被释放出来，最终在青龙之地杀死了大危的一个分身，便是最好的证明。</p>
而后大危需要亲自下场进行厮杀的场合便更多了。</p>
就如现在，大危为了减少小玉所带来的破坏，他必须亲自出手，才有可能消除小玉带来的威胁。</p>
而在过往的数千年里，大危都是舒舒服服，隔着遥远的时空，随意地布局，然后一个个被他认定有危险的人，就悄无声息地，以各种理由死去。</p>
这些人的死去，大部分在历史的长河中没有留下半点波澜，也有人的生死在史册上轻描淡写或者重笔浓墨地留下痕迹。可终究没有人怀疑到这个生活在数千年前的身上去。</p>
“大危的优势，正在丧失……”</p>
秦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p>
只是他并没有感觉太轻松。</p>
面对大危的杀局，固然危险。</p>
可实际上，秦石终究还是认为，直面大危的压力，可是比面对大危布置下来的杀局更大。</p>
但……还是那一句老话，来都来的，还想怎么样？</p>
他与大危之间，不仅仅是猎手跟猎物之间的关系。</p>
在秦石看来，他与大危有着血海深仇。</p>
不彻底杀死大危，他不仅仅心中恨意难以平抑，而且也终究有朝一日，被大危以莫名其妙的手段给杀死。</p>
“我们走吧……”</p>
秦石从腰间拔出砍刀，轻轻地用手指在刀背上弹了一下，对着伊万说道。</p>
“好！”</p>
伊万从夹克里掏出两小瓶伏特加，扭开了一瓶，灌到了穷奇嘴里，穷奇半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咕噜噜地吞咽。</p>
另外一瓶，伊万则仰头自己喝。</p>
看到这一幕，秦石又连连摇头，心里暗骂不已。别人都是带饮用水，伊万这厮，背包里的水全是伏特加！</p>
最让秦石觉得奇葩的是，伊万的背包早已被山虺撕烂，他身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多酒水？</p>
“这么喝法，迟早会出事的！”</p>
秦石拍了拍脑门说道。</p>
“没事的……”</p>
伊万一口喝下了半瓶酒，打了个酒嗝，将剩下的半瓶酒倒进了穷奇的血盆大口之中说道：“穷奇比我能喝多了，它就算再来几瓶，也不碍事……不过衣服里夹带的就这么多了，想喝酒……得出去了……”</p>
跟穷奇成为了“酒友”之后，穷奇对伊万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伊万自然舍得下本钱去讨好穷奇。</p>
他付出的不过是几瓶酒而已，可收获穷奇的友谊，关键时刻却是可以救命的。</p>
“我是说你……”</p>
秦石又幽幽地说了一句。</p>
“呃……呜……”</p>
这时候穷奇也抬头看了秦石一眼，摆了摆长尾，心满意足地跟在秦石身后，沿着山脊开始赶路。</p>
到了封禁之地，穷奇也不敢造次，不再让秦石骑着它走。</p>
它表示自己不能随意动用力量，万一触动了大危的禁制，它很可能会大巫一般被封印在这里。它被封印在这里不要紧，只是他们三个，懂得打开大危封印的就只有穷奇，一旦它被封印，那么这个计划就彻底泡汤。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大危玩死。</p>
秦石并不是很相信穷奇的这一番说辞。但穷奇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只能选择相信，毕竟质疑一头凶兽的话，很不明智。尤其这头凶兽叫穷奇，尤其还是喝了不少烈酒的穷奇。</p>
……</p>
“呼呸！……这鬼地方，就是太微垣？”</p>
巫黑吐出一口黑痰，从地上爬了起来。</p>
被三桑木带到太微垣的感觉，让他非常难受，他也不知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身体才恢复知觉。</p>
好在当他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脸茫然的刘子骥和王德福。</p>
而萼绿华则在更远一些地方。她比任何人都更早站起来，只是萼绿华也更加小心谨慎，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四周，并没有随意走动。</p>
周围的环境，让萼绿华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和惊悚之中。</p>
身在天市垣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世上还存在太微垣。</p>
甚至大危还跟她说过，太微垣是一个比天市垣更好的去处。</p>
那是大危打造出来天上人间。</p>
只有为大危付出足够贡献的人，才能有资格在那里生活，拥有长生不死的寿命，并且可以自由出入。</p>
很长一段时间里，萼绿华对此深信不疑。</p>
哪怕后来背叛了大危，她对大危所描述的这个人间仙境，还存有幻想。</p>
然而……</p>
她所看到的，却是这么一个死寂的世界。</p>
“嗬……”</p>
萼绿华微微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千言万语，却化为了一声艰难的叹息。</p>
此时她心如死灰。</p>
追随秦石来到这个地方，萼绿华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不敢告人的念想。便是终结了大危之后，她得到长生之法，便在此地隐居下来，直到永恒。</p>
只是……据她现在的认知，她已经清楚，所有的长生之法都存在难以容忍的缺陷，而大危所庙会的人间仙境……却是一个死寂，毫无生机的世界！</p>
“这是什么人间仙境……这是地狱！地狱的十八层，也没有这么荒凉！”</p>
萼绿华最终还是忍不住，低声怒骂起来：“危……危老贼！老娘跟你誓不两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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