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p>
几口冰冷又带着怪味的潭水入肚，秦石的意识马上恢复了清醒。</p>
尽管此时手脚依旧软绵无力，甚至感觉浑身的骨头已经碎裂，可他还是咬牙划动四肢，好让自己能够浮上水面。在要么浮到水面活下来，要么死在潭底的唯二选择，秦石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p>
一路苟活到现在，吃了这么多的苦头，秦石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p>
“呼……”</p>
浮上水面，秦石就看到身前浮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用力眨了眨眼，他脸上满满都是惊喜。</p>
背包！</p>
他的背包！</p>
之前仓惶中放弃的背包，竟然还在水里，没有被尸猴拿走。</p>
“哼！”</p>
他一手搭在背包上，用尽全部力量，要把自己的身体压在了背包上。</p>
这个背包原本就有充当泅渡装备的功能，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p>
“吱吱！”</p>
就在秦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半个身子挪到背包的时候，他却听到背包另一侧，响起尸猴愤怒的声音。</p>
秦石来不及多想，抬眼一看，整张脸险些撞在一颗干瘪的脑袋上。</p>
秦石与尸猴那一双灰蒙蒙的死鱼眼，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双方都有些愕然。</p>
“吱吱！”</p>
尸猴率先反应过来，但它做出的一个秦石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它竟然两个爪子，搭在背带上，两腿在水下往前蹬，身体后仰，似乎要把背包从秦石的半个身体下拽开。</p>
秦石下意识地一拳砸了过去。尽管力量还没恢复多少，但这一拳却砸中了尸猴深陷的眼窝。</p>
“吱吱……”</p>
吃痛之下，尸猴松开了两个爪子，一阵手忙脚乱。在水里一阵瞎扑腾，溅起一团团水花。</p>
秦石这才意识到……这玩意，不会游泳！</p>
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秦石才只看到一只尸猴。他明明看到，跟着背包一起坠落的尸猴，就有七八只，实际坠落，或者后续钻到水里的尸猴，只会更多。</p>
也不知道尸猴是贪图背包里的什么东西，如此不顾生死地去追逐背包，最终不知溺死了多少在水里。对秦石而言，这是好事。</p>
秦石赶紧朝着尸猴的反方向划水，这已是他仅剩的力量，如果尸猴再再次游过来，那他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力了。</p>
“秦石！”</p>
这时候，在他的左侧不远处，老徐的声音响起。只是他的声音很是虚弱，也变得有些古怪，似乎有意将声音拉长、压低：“快停下！”破开的石洞，瓢泼的大雨正在落下，点点打在水潭之上，在噪音的混合之下，老徐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p>
听到老徐这怪腔怪调的声音，秦石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他扭头一看，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p>
他身后不远处，探着一条长长的脖子。</p>
不知何时，玄龟悄无声息地从水下浮了出来，琥珀色的双眼，正盯着他打量，这眼神，充满了好奇和疑问，似乎是在打量着猎物，又像是在看着一件了不得的什么东西。</p>
秦石距离玄龟很近，实际上，只要玄龟愿意，它一低脖子，就能一口咬住秦石。</p>
秦石见识过玄龟的速度，如果玄龟对他发起攻击的话，他根本没有幸免的可能。</p>
“呵……”</p>
秦石苦笑起来。</p>
他万万没想到，他没被穹顶上崩落的巨石砸死，也没被劈落下来的闪电给击杀，从几十米高的寻木上摔落下来，虽然感觉灵魂和肉体已经在渐渐麻木分离，可终究也还活着。</p>
秦石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命运竟然连让他喘一口气的机会都不肯给，玄龟就这样从背后盯上了他。</p>
不过秦石也发现，这只玄龟并不是外面水潭里的那一头，而是过了断桥之后，半路遭遇的那只。</p>
秦石心里稍安。在他看来，这头玄龟性情并不暴躁，不主动招惹它的话，说不定会没事。</p>
帛书中说，天地人杀机纷沓而至，可没说水里也有危险。从字面意思去理解，水里是安全的。</p>
当然，这种取巧的理解，自能起到自我安慰的作用。玄龟可不管水上地上，若是感觉到秦石是个威胁，或者饿急，又或看他不顺眼，一口下来，他就彻底玩完。</p>
秦石大气不敢喘一个，趴在背包上，一动不动。</p>
这时候他也发现，玄龟身上也带着大小不一的伤口。</p>
玄龟脖子上，血迹未干，部分地方甚至血肉模糊，淡淡的血腥味在水中弥漫。</p>
玄龟的身体高出水面六七米，它身上其他部位有没有被巨石砸中，秦石不得而知。</p>
但玄龟此时并没有表现出躁怒和攻击性，秦石认为，它受到的伤害并不重，不然不至于如此冷静。</p>
“吱吱……”</p>
一边的尸猴在厉叫着，朝着秦石的背包扑腾过来。尸猴虽然不通水性，可它们的身躯干枯轻盈，在水里也很难沉下去。</p>
秦石脸上的肌肉在抽搐。</p>
尸猴在树上的时候，他都不怕与之一战，跌落水里之后，时候的反应能力更慢了许多，秦石根本不担心它们。</p>
他真正担心的是尸猴刺激到了玄龟，使得玄龟发狂，最终爆发起来，将他一起连累了。</p>
“哗啦！”</p>
果不其然。</p>
玄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就盯上了聒噪不休的尸猴，长长的脖子呼啦一下，往前一探，便咬住了尸猴，将其从水面中叼了起来，轻轻一咬，绿汁迸溅。</p>
“吱吱！”</p>
玄龟嘴里的尸猴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之后，便没了声息。</p>
紧接着，玄龟把巨大的脑袋一甩，尸猴的尸体便被甩开，咚的一声，没入水中。</p>
“哞……”</p>
玄龟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类似小牛犊子的声音。</p>
在玄龟探头攻击尸猴的瞬间，秦石汗流浃背，甚至还有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被瓢泼而下的冰冷雨水冲刷得干净。</p>
“完蛋了……”</p>
这时候，秦石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玄龟杀死尸猴之后，下一个目标，也就该轮到他了。</p>
秦石有心挣扎，可这时候力量却已使不上来，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最终裁决。</p>
出乎意料的是，玄龟将尸猴咬死甩开之后，并没有进一步地攻击秦石，发出的叫声也相当温和，让秦石心中大感意外。</p>
“怎么回事？”</p>
秦石搞不懂玄龟心里是怎么想的。</p>
抬头一看，他又看到玄龟那双琥珀色清澈的眼睛，并没有凶戾之色。</p>
而此时玄龟，目光在秦石和秦石半个身体压着的背包上来回打量着。</p>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p>
秦石心头忍不住自问了一句。</p>
可这样的问题，哪里会有答案。</p>
“哗啦……”</p>
忽然，玄龟的头猛然扎进了水中，紧接着，整个身躯也没入了水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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