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书网 > 都市小说 > 步步为营:凤倾天下 > 第64章 应该
  “皇上,像您这样的人,配谈爱么?”

  “您应该盛怒的,臣妾应该还会降位遭弃才是,臣妾说的对不对呢?身为家中独女,臣妾早已是不孝至极,不能侍奉双亲膝下,自是无颜再见。臣妾请皇上,不要因为臣妾,难为我的家人,甚至牵连景城百姓。”

  长久的积怨,一夕之间,全部跃然纸上,有种难以名状的快意。我扯动嘴角,想要笑的妩媚,却瞬间泪如决堤,散尽满面。

  “茗儿!”沂徵一声凄凉轻唤。

  殿角,明亮的宫灯映着月色,皎白的不带一丝人间烟火,透过其如白昼般的光线清晰的反照着每一次表情的变幻,沂徵,他的内心,是否同与此刻的我,变得复杂了。

  “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爱你的,真的爱。”沂徵突然扑上前,狠狠的抱住我,“皇兄又走了,我又在孤军奋战了,你不能离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被这架势吓到了,高高在上的一代君王还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么。襄王,那个‘放荡’的奇怪王爷,怎么又走了?

  孤军奋战又是怎么讲?

  “茗儿,留下来,我再也不凭自己想法做事了,我以为,嫌弃你,唾骂你,她们就不会注意到你,我太想保护你了,可是,我的皇位……茗儿,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皇上,告诉臣妾,出了什么事?是要打仗么?”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挣扎着要起身,我只得扶起他走到榻上坐着,我用锦帕拭去了沂徵眼角的泪花,‘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那到底何事,让他如此痛哭?

  到底是何事,让他今夜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

  “茗儿,姨妃为皇兄指婚,皇兄便走了,他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茗儿,那个人,是你么?”沂徵轻轻说着,我手中的帕子却随着这话,再握不住,絮絮落下。

  “今儿,皇兄使易容术,吓到你了吧,我帮你呵斥了他。”沂徵迷离眼神,靠上榻帮,声音似是遥遥传来的天籁之音,“八年了,茗儿你知道么,你折磨了朕八年,你还记得么?朕那年,初见你,朕说,等你长大,纳了你,保护你。”

  “…………”

  我慌在心头的话哽噎,我瞠住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沂徵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起来,我又坐下,我摇头,我又努力镇定。

  “究竟…是你?还是他?”我颤悠悠的,不敢相信的问着。

  十五年来,我从未觉得时间像此刻走的这么缧慢过,到底是谁,救了我?

  “茗儿想是谁,那就是谁了。”沂徵静默了好久,才木然看着失魂落魄的我,“记得元寿殿里,皇兄对朕说的话么?”

  我极力回想第一次见到襄王的情形,一幕幕,仔细的回忆。

  “王爷的‘原来就是她’,‘她’说的就是我?”

  “……”

  “王爷也是知道的是么?所以他那么说,皇上你那么高高在上的人,却对臣下作揖说笑?怪不得,怪不得呢。”

  “哈哈……”

  说着说着,想着想着。泪水骤然滑落于地,我的笑声随之在殿内欢歌。

  悲恸么?

  不!

  “茗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朕?”沂徵惊起,拉起地上的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停的擦拭着我的汩汩泪花。

  “真的,是你?!”

  原来真的是沂徵,怪不得,甘露殿初见,他那生眼熟,怪不得,当错认襄王时,我那么不可接受。

  沂徵,看着我的脸上闪过一点点惊喜,“什么是真的是我,茗儿你这么说,是不是曾经以为,那个人,是我?”

  心急的沂徵,连着‘朕’都忘记了,竟是我呀我的起来了。

  我沉默无言,推开沂徵的怀抱,踱步,走到窗前,天上的月儿呀,你能告诉我么?

  这是为什么?

  月儿,为何你又躲到了云层里,难道你也同我一样,有心事,所以想要埋葬自己么?

  天空,一道明亮闪过,随后,雷声响起,大雨倾盆而至。

  哗啦啦的雨水,混合着我的悲戚,从天而降。

  倚在窗下,我依稀看的,殿前的海棠摇摇欲坠,她们经不起风雨啊?

  “你去哪里?”我才走出几步,沂徵蓦地挡在了我面前,快的,险些让我撞到他身上。

  “臣妾去看那西府海棠。”我满心记挂着那棵棵生命。

  “你歇着,我去!”沂徵按住我的肩膀,拦腰抱起我,放我到榻上,又是盖好丝被。

  我目视他,打开寝殿红门,退掉宫人,只身,未带雨具的消失在雨中。

  这一刻,心尖涌上了无尽酸楚,我‘噌’的起身,奔到殿门处,看着雨帘里的不顾一切包着海棠树的沂徵。

  “主子,你看圣上,这么大的雨,那……那几棵海棠才值几个钱?”问竹见我出来,‘扑腾’跪地便是使劲的哀求于我。

  “小姐,不管您与圣上发生了什么矛盾,看在圣上如今…小姐,再淋下去,圣上会生病的呀小姐…”

  “娘娘,老奴求娘娘了…”

  满殿宫人很快跪了一地,殿外雷声轰鸣,雨倾如注,殿内哭喊成河,可吞我思。

  我到底怎么办?怎么选择?

  “小姐--”

  “主子--”

  “娘娘--”

  所有人,在求我,在求我,我还爱他么?心里还有他的位置么?我……

  良久的迟疑后,我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再折腾下去本宫的海棠都要淹死了!”

  我奔到沂徵身后,纵身一跃,整个身子趴在了沂徵背上,为他挡去刺骨的雨水,而我的脸颊,也已泪雨相和流了。

  “茗儿,你快起来,你疯了么?这么大雨,你抗旨不成?”被我压在身下的沂徵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咆哮着,“图海,把娘娘给朕拽下去!”

  “不,臣妾不起来,皇上在这淋雨,那臣妾跟着一起淋!”

  “你不起来,朕怎么起来,朕在帮你救海棠,你快起来!”沂徵的喊声没来由的急促,烟雨朦胧中,呼啦啦宫人们持伞而至。

  “图海,朕命你把娘娘架回殿里去,这是圣旨!”身下的沂徵命令道。

  “不,皇上…”我不能被拖回去。

  “娘娘,奴才得罪了!”

  我的力气终究敌不过几个内监,而被图海扯回了外殿。

  “你们,去把皇上弄回来呀!”才刚落脚的我急得疯了,马上又要往外冲。

  我不要擦拭,不要换衣,我不怪了,我不任性了,我不恨了。

  我爱他,我爱沂徵,在八年前,那一刻,他已经进驻了我的心,我早已经不知觉间,深陷了其中,哪里会去选择自拔。

  “小姐--”右腿被春儿一把抱住,问竹亦是拖住了我的左腿。望梅与月到张开着双臂,使劲的摇着头,不怕死的挡在了我身前,她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让我出去。

  “小姐,圣上一定要为海棠树堆起堡垒才肯罢休,好在顺子已经去为圣上撑伞了。小姐,你心疼心疼自己吧,你全身都湿了,就让春儿给您换了这湿衣服吧。”春儿悲几乎声嘶力竭的劝慰惹得几个丫头怔然哭成了一片。

  呆呆的,我看着雨幕中执着的沂徵,渐渐,放弃了反抗。

  任凭春儿为我换上了一身素白寝衣,又从橱柜中取出两条大棉被,裹在我身上。问竹带着望梅也去厨房烧开水了。

  发间不住的滴答着水珠,我慢慢的,瑟瑟发抖起来,“春儿,你叫她们去请太医来,把冯太医、卉太医、萧太医都请来,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这样淋雨,一定会发热的,快去。”

  春儿点点头,又紧了紧裹在我身上的棉被,“小姐,你坚持会,太医来了,小姐也要让把把脉,咱们好放心啊,春儿这就叫月到通知图公公。”

  看着春儿转身去了外殿,心中也是舒了口气,沂徵,我们之间,弄到今天这地步,是何必呢,你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小姐,图公公早就去了,估计,太医们也快到了。”春儿回来,端了姜汤,边是喂我,边说着。

  “春儿,你说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突然问道。

  春儿不解,嘟着小嘴,喜滋滋的说着,“小姐,圣上是个很棒的人啊,不过,要是对小姐,能正常点,不要这么忽冷忽热的就圆满了。”

  “不喝了,厨房还有么?给皇上也留些。”我推开春儿,紧蹙眉头,怅然说道,“想必,今晚过后,皇上会想通很多事情吧。”

  春儿显然不明白,我所说何意,直勾勾的看着我,不接话了。

  我笑她,“别傻看了,去看看太医来了么?”

  刚是说完,便见沂徵全身湿透的走进了内殿,我可是坐不住了,赶紧的要掀了棉被,下榻去照拂。

  “茗儿,你别动。”

  “小姐,你不许动。”

  春儿眼尖,将瓷碗放到书桌,迅速的又是按住了我,佯装厉声,“小姐,圣上说了不许你动,违抗圣旨可是死罪。”

  这样一来,我只能巴巴看着宫人们为沂徵换了寝服,月到端来姜汤,发了发热,太医们急乎乎的倒是到了。

  这个大的雨,路途泥泞,却又召三位太医入宫,实在是有些折腾。

  沂徵固执,非要太医们先为我诊脉才自己看诊,我见拗不过,只能从命。

  “回皇上,荣华娘娘只是淋了雨,并无大碍,微臣开一张发热的药方给娘娘,早晚各一次,两日便会好了。”为我诊脉的自然是对我已有些看法的萧道衡了。

  萧道衡说完,太医院院首冯庆躬身向沂徵道,“皇上,请让微臣诊脉。”

  沂徵坐到短榻上,三位太医,各是诊脉,最后,冯太医定诊,“皇上,您最近是否出现耳鸣现象?您要多注意休息,不可劳累过度呀。”

  “怎么回事?冯大人,皇上身子有什么问题么?”我听冯庆这么说,不免有些悬心。

  “回娘娘,皇上近日来,时有头痛之兆,微臣…”

  “好了,冯卿家,朕的身体朕晓得,你别危言耸听,吓着娘娘,先退下吧,该抓什么药都去交待图海。”沂徵明显不许冯庆多说,急急的就要谴他们退下。

  三位太医得命,两两相看,每个人面上都有浓重的不解之色,奈何,短榻上的沂徵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他们便只能躬身,背着药箱拾趣地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示意春儿等也退下。

  “小姐--”春儿瘪着嘴,因为担忧,不肯退下。

  我拉开棉被,不理会春儿,自行下了床榻,沂徵见我起身,惊慌跳脚的便上前拥住了我,“做什么?好好躺着。”

  “你们都下去吧。”

  沂徵见我如此,料定我也不会听他的老实下来,便索性遵从我的意思,屏退了众位宫人。

  我任由沂徵搀扶着,走到窗前,望着墨色夜空,纤手一指。

  “皇上,您看,雨住了。”

  “是啊,茗儿,你告诉朕,你还想辞位走宫,离开朕的身边么?”

  腰际间温热的手臂,是沂徵给的疼惜,对着广袤的夜空,我轻轻摇头,莞尔一笑,“皇上,您知道么?曾经,我是多么的在乎,如今,我又何尝不是。这一颗心,当真是千疮百孔的,您的一次次责怪,惩罚,都好似把把尖刀,深深扎进心坎里。”

  “皇上,您,痛么?”

  感觉到环绕我的手臂轻轻颤动,好似此刻我忐忑的等待着答案的心一样。

  吻,轻轻的落在头顶,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幽咽绵长。

  “痛,朕,虽然贵为君王,其实,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扳过我的身子,沂徵托起我的下巴,四目相对,他满眼的深情。

  “茗儿,朕向你许诺,往后的日子里,朕一定会护你周全,给朕时间。等朕,拥有了能给你一切的能力,朕,会让你成为,这泺国,最幸福的女人。”

  此刻。

  早已就是沉浸在这前所未有温柔中的我,傻子般的没有从这些话语中辨别出来,沂徵心里的苦衷与无可奈何,我羞红了脸,女儿家楚楚可怜的姿态尽显无疑,“臣妾,自当相信皇上。”

  “皇上,臣妾心中,从来只有皇上,对王爷,臣妾也只是在他言及当年之事时,被惊得失去理智,但,臣妾想得是,倘若是王爷,那臣妾此生也只会有对他的感激,仅此而已。”对着沂徵,我亦是深情凝望。

  “因为,在臣妾心里,早已是‘一心无二只有你,若有他意天不容了’。”

  “茗儿--”

  黑眸中的光彩,是我从没有见到过的,它灿若银河,璀璨至极。

  “茗儿--茗儿,我太高兴,简直是,太高兴了。”

  沂徵高叫着将我顺势拦腰一抱而起,就这样,我在他的怀抱中,随着他在这寝殿中打着转飞舞,没有白百花做映衬,却也绝不输于春色满园。

  “啊--皇上,您还是快放臣妾下来,让宫人们瞧见不好。”

  “……”

  “不放,不放,死也不放,茗儿,叫我的名字,叫我沂徵。”

  我羞红了脸,怯怯喊着,“沂徵……沂徵……”

  ‘咯咯……”

  “哈哈……”

  我被沂徵抱着,转着,放声的笑着。

  就这样的欢喜,让整个寝殿都沁入了蜜罐里,陶醉着殿里殿外的每一个人。

  ……

  一心无二只有你,若有天意他不容。

  沂徵,这是我予你的承诺,亦是我对你全部的爱。

  未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相伴你左右,即便是死亡,也不会带走我对你情意。

  老天,既然第二次的将我带到了你的身边,那,它一定会有它的用意。我们会爱到天荒,爱到地老,爱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三日后。

  清晨,一觉醒来,窗外,已是日上帘钩。

  “主子,好眠。”问竹侧立榻前,一脸的喜色。

  我浅浅一笑,而后任由她伺候着起身,“皇上几时走的?怎么本宫都不曾听到动静。”

  “圣上看主子睡熟了就回宫了,一夜又是在元寿殿独寝的。”问竹为我穿好衣衫,春儿与望梅便是打来了水,供我洗漱,“小姐,这一睡,可是将那淋雨的寒气褪了去,往后,可不许小姐再那么吓唬咱们了。”

  “是是是,春儿大小姐,本宫记住了。”

  “本宫自己来洗,这么按着啥子规制,乍一让你们如此周到的‘折腾’,可真不习惯呐。”

  昨日,沂徵以我进宫后屡遭不快事宜,却每每心无愧言,敬上体下为由,特再晋我为正三品贵嫔,并晓喻六宫,于七夕乞巧之日为我行册封佳礼。

  而宫中妃嫔屈指可数,除却何荣华与佟婕妤,俱是同我交好,我的晋封,自然是欢喜了大多数人。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也还是听说了,长宁宫的贵太妃,俨然是十分不悦。

  “圣上如今对主子,真是好的没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问竹也是如此,边是为我细心的梳着发髻,边不忘瞧瞧镜中的我,为我自豪,为我骄傲,“主子,今儿梳了惊鹄髻可好?主子如今荣宠至上,正是翟鸾展翅欲飞的好时机。”

  “不可。”我几乎本能的断然拒绝,“还是玉环髻吧,就是皇上侧目,本宫才不能张狂了,落人口实。”

  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

  旁人不说,以何荣华的阴险毒辣,必是时刻等着我出差错的。

  问竹点点头,‘扑哧’笑道,“主子就是想太多了,有圣上在,看谁敢欺负咱们主子。”

  看着问竹得意的神色,我也不愿多与她说及宫闱里的隐晦之事,也就笑了笑,嗔怪她,“贫嘴,等会子忙完,你和春儿去拜月楼瞧瞧,藜嫔准备给仪容太妃的贺礼怎么样了?本宫等你们回来后,再去蕖芙殿。”

  “主子,怎么您不亲自去藜嫔娘娘那儿?”

  “本宫不知怎么地,可能是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所以,现在总觉得也还没有恢复过来。”我伸手,借着铜镜自顾正了正鬓角两侧的玉珠步摇,而后,起身,坐到了短榻上,“睡了两天懒觉,炫,还是懒懒的,实在不想动弹。”

  “小姐,要不要请萧大人来看看?”春儿听我这么说,赶紧的停了手中的活计,跑到我跟前,仔细看着我问道。

  “咱们这有人得喽相思病了。”我‘咯咯’笑她,“不用,你们先去吧,我再歪会子,回来叫我。”

  春儿红了脸,小嘴一撅,不再多说什么。倒是问竹,她不晓得情况,还当我是在讲说自己。

  “原来主子是想圣上了呀,主子可是宫中最得圣意的了,奴婢们也去办差了,说不定奴婢们还没有回来,圣上就来看主子了呢?”问竹嬉皮笑脸的说完,怕我打挠她,一溜烟的拉着春儿便是跑了出去。

  我在身后看着她们笑嘻嘻离去的背影,心中自然是一阵的宽慰。不管过程怎么样,她们,终于不会跟着我受苦了。

  “主子,早膳备好了。”小顺子走进内殿,躬身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颔首,略一扬脸,扶过他,往外殿走去。

  膳席上的菜品,均是按贵嫔规制而定的,我独自坐于桌面一头,还未动筷,便蹙起了眉头。看看立于我身侧的顺子与望梅她们,我朗声说道,“以后,你们不用再领宫中的膳食了,这做给本宫的饭菜实在琳琅,本宫一个人哪里吃得完,你们等下撤了,挑自己个儿爱吃的用吧。”

  “主子,不可。”不想小顺子急急的便是拒绝,“主子体恤奴才们,奴才们心中感激,但是,正如主子一直所顾忌的,咱们不可自乱分寸,授人以柄。”

  “也倒是。”我略略思忖顺子的忠劝,心下也有所考虑,再开口,已是多了几分淡然,“即刻传出话去,就说本宫怜惜百姓一年终始辛勤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无尽心酸,实不愿如此奢侈浪费。故打今儿起,延惠宫上至主子下至宫人,膳食标准一律下调到嫔位所应规制,且永不更改。”

  小顺子听我如此的交待,明眸中瞬时闪现了无限钦佩与赞许,“是,主子好思量。”

  我抿嘴笑笑,低头用膳,再不多言。

  沂徵来时,我刚听问竹禀告完毕藜嫔所准备寿礼的进展情况,歪在短榻上也为自己该出的礼数发愁着。再去准备绣品,显然是来不及了。

  “在想什么?眉头都紧了。”一只温暖的手覆上额头,似要为我抹去无限烦忧。

  “臣妾不知送些什么贺礼,才不落俗套却也能让太妃开心。”我挣脱沂徵的臂膀,起身走到窗下,幽然说道。

  隔窗而望,殿门处的海棠花树,映在柔和阳光之下,丛笼葳蕤。

  沂徵摒退了侍奉的宫人,从身后环住我,说话间湿热的呼吸近在耳侧,让人直觉羞痒无比,“茗儿,没想到,你竟主动选择降自己贵嫔规制,真是难为你了。宫中要是多些你这样凡事懂得体谅的嫔妃,何愁内庭不睦呢。现在太妃也知道了,直夸你呢。”

  背对帝王,彼此不见面容,他不觉我唇间扯出的笑,明显带着僵硬与些许惭愧。

  沂徵,倘若,让你知道,我如此做,却有谋求心思在其中,你,会不会很失望?

  见我不说话,沂徵以为我依旧想着贺礼之事,“你不必为那事总忧心,太妃一向照拂良嫔,茗儿聪慧,以为如何呢?”

  “皇上的意思是…?”

  我惊讶的转身,盯着沂徵,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表情变动,触到他肯定的眸光,我颤抖了声音,“真的…臣妾可以么?”

  他点点头,那微笑,像极了雪山上的白莲,让美在一瞬间,就沁入到了心砍儿里。

  “可是皇上,佟婕妤那里?”想到翠园堂那位,我不免又觉得是空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