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出那封信，管月心里一直在打鼓。</p>
不知小欢有没有把信送到罗真言手上，不知小欢是否安全出宫了。</p>
倒不是不信任小欢，而是宫内形势复杂。</p>
为保安全，她让小欢不要走回头路，若是不能顺利将信送出，自己想办法出宫即可。</p>
天已经上了黑影，凉意重了些。</p>
树上的叶子，送来了寒声。</p>
管月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派来服侍她的宫女问她可要用膳，管月摆摆手。</p>
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p>
外面传来敲门声，两个宫女互看一眼。其中一人转身走了出去。</p>
管月假装什么都不在意，挨着桌边坐了下来。</p>
院门打开，高公公一脸的惯笑。</p>
“县主可在。”</p>
宫女道：“在的。”</p>
高公公便径直走了近来，身后跟着两个打着灯笼的小太监。</p>
管月似是有感应。嘴角不自觉弯起来，想到身边还有人就立即压下嘴角。</p>
高公公大摇大摆走进来，宫女见了赶紧行礼。</p>
管月也站起来，微笑而恭敬的看向高公公。</p>
“县主，陛下有诏，县主金殿见驾。”</p>
管月福了一福，“是。”</p>
出了小院，两个打着灯笼的太监自觉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些许距离。</p>
管月小心问道：“公公可知陛下此时找我所为何事？”</p>
高公公似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还是目视前方。</p>
管月以为他不便开口，便抿了抿嘴，不再出声。</p>
“今天罗大人去见了陛下。”声音低沉，也毫不在意。</p>
管月感激的看了高公公一眼，心里忍不住的开始雀跃。</p>
看样子罗真言一收到信，就想办法见了陛下。</p>
只要罗真言出马，事情转圜的余地就很大。</p>
本想多问两句，但后面怎么都还有两双眼睛，便低下头继续往前走。</p>
金殿内处处都燃起了高烛，堂内一片通明。</p>
烛火聚集的热气，让人周身起了些暖意。</p>
老皇帝眯着眼，在案几前斜卧着。</p>
高公公轻轻的快步的走过去，“陛下，县主来了。”</p>
老皇帝睁开眼，咳嗽一声，在高公公的扶着下，坐了起来。</p>
管月赶紧下跪行了大礼。</p>
“起来吧，到我跟前来坐下。”高公公赶紧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案几前三尺距离。</p>
管月有些惶恐，似乎是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p>
高公公挥挥手让殿内的小太监退了下去。</p>
“小月，这两天帮着玉贵妃处理齐皇后的后事，很是辛苦吧。”</p>
“回陛下，小月做的只是微末之事，沾不上辛苦。谢陛下T恤。”</p>
老皇帝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客套话实在不必继续下去便直接进入正题。</p>
“今天罗真言来见朕，说起了现在西北的形势，他提到了你。说先立威，再施恩，是你的主意。”</p>
管月一怔，随即惶恐道：“回陛下，国之大事远不是小月这种才疏学陋的人能看透的，至于先立威再施恩，这是小月与罗大人一次饮酒时胡诌的，而先立威再施恩，也是小月幼时听家父说过的。”</p>
“你父亲？”老皇帝提高了音调。</p>
管月抿抿嘴。“是，不过当年家乡遭遇流匪，爹爹和娘亲都过世了。”</p>
“哦。”老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那现如今西北的局势你怎么看。”</p>
皇帝这么直接的问她，她也不好再打太极。</p>
“眼下，忠勇王和十二王爷都分别各掌一半西北铁骑，暂时压制西夏和北金，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仗，不，是两仗，不得不打。”</p>
老皇帝又直了直腰，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了些许。</p>
“自古以来，没有两仗同时打的道理。粮草补给很难跟的上。”</p>
管月抿抿嘴，沉声道：“陛下，这小月刚刚表述不准确，这两仗一仗实打，狠打，打出名声，要让本世及后世提起这一仗都生出敬仰之情，让邻国听说这一仗都不敢生出挑衅之心。只是-”</p>
“只是什么？”老皇帝听得正感兴趣。管月凝眉停了下来。</p>
“只是这一场名仗，肯定会牺牲很多。”</p>
老皇帝沉声道：“开疆拓土，守家卫国从来都是以牺牲为代价的。”</p>
“是，陛下说的是。”</p>
“那你来说说这一仗要打在哪里？”</p>
管月抬起头看了老皇帝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北金。”</p>
老皇帝似乎被说中了，嘴角露出一丝几乎不能察觉的微笑，很快又消失于无形中。</p>
“为什么选北金？”</p>
管月又深吸一口气，“其一，齐书丰跑到了北金，他在边境经营多年，在那边不知有什么蝇营狗苟，此次北金不顾念与我们的生意合作。显然是受了齐书丰的挑拨，因此必须给北金一个警告。”</p>
老皇帝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北金那边是尧儿是领兵。他虽然聪明，但是两军对战还是缺了经验，要不让忠勇王过去？”</p>
管月微微摇头，“西夏向来贼的很。必须得让忠勇王在那压着。”</p>
“可是只有一半的铁骑，只怕难敌北金。”</p>
北金多事骑兵，且他们的马习惯长期奔跑。</p>
“陛下，臣女认为，乐意来个偷梁换柱？”</p>
老皇帝嘴角忍不住露出满意的微笑，“说来看看。”</p>
“将忠勇王手下的那一半铁骑还给十二王爷，然后让就近的其他守军去忠勇王的手下假装是铁骑。这样一来，西夏以为忠勇王带着的是铁骑，心里忌惮着，而北金那边以为只有一半的铁骑，其他的步兵不足为惧，便会生了轻视的心。”</p>
老皇帝笑意更深化了，“果然是个妙计。”</p>
得到皇帝的认可，管月的心才松了一口气，面上看似清净，但是背上的汗已经将中衣都湿透了。</p>
“小月只是信口胡说。至于其中的事情的安排，陛下还得与几位将/军细细商议。”</p>
老皇帝微微点头。</p>
从金殿出来，真个宫里都安静很多。</p>
管月抬头看，繁星点点，将天空点缀的一场可爱。</p>
“公公，您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回去。”</p>
这样的时候适合自己一个人慢慢走慢慢看慢慢记在心里。</p>
上次在宫里看星星还是和十二王爷一起。</p>
现在他远在里州，应该也能看见这漫天繁星吧。</p>
老皇帝解了她的禁令。明日起，只要宫里没什么事，就可以回府了。</p>
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对面过来一辆轿撵。</p>
她以为是来侍寝的贵人，便躲在道路一边，跪下来。</p>
兴许是夜色浓，她跪的地方过于隐蔽，那个轿撵过来时，竟无人在意她。</p>
她抬头一看，发现车上坐着的人竟然是杨如今，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被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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