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罗雨歆醒来时，头脑还是昏昏沉沉，但起得并不晚，或许是因为潜意识中不断深化了自己今天有重要事情这个念头。</p>
她头重脚轻地下床洗漱，走到客厅才发现早餐已经做好了。</p>
搬到新家后，跟过来的除了他们的部分家具，连陈叔和刘嫂都没一同过来，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人。</p>
“那早餐应该也是傅熠辰做的了？”她默默想道，有些期待地搓了搓手。之前吃过几次傅熠辰做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堪比大厨级。</p>
但等了一会儿后，傅熠辰并没出来吃，她疑惑地朝房间里看了看，视线移回餐桌时才注意到餐具只有一人份。</p>
她立刻懂了：傅熠辰根本没做她的份。于是识趣地走回了自己房间。</p>
正巧傅熠辰从主卧出来，看到罗雨歆在往房间走，而餐桌上的饭菜都完好无损，显然并没动筷子，他也当即就懂了：罗雨歆连他做的东西都不想吃。</p>
两人自以为读懂了对方内心，却无形中将关系又降到冰点。</p>
罗雨歆在卧室里又躺了一会儿，外面还是没动静，终于忍不住给傅熠辰发了条微信：什么时候出发。</p>
几秒后傅熠辰回复：现在。</p>
罗雨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套了件外套，风风火火拉开门，傅熠辰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p>
她下意识要去推他的轮椅，手快碰到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讪讪地缩了回去。</p>
走到车前罗雨歆主动抢到了驾驶位，然后小心地朝他笑了笑，“我开车吧。”</p>
傅熠辰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副驾。</p>
打转方向盘开出别墅区，车子在主干道上逐渐加速。罗雨歆暗自庆幸，她这下可以集中注意力开车而不用费心思打破尴尬的沉寂了。</p>
可还没得意多久，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在宽阔的空间内尤其响亮，她一下子红了脸。</p>
傅熠辰本来是冷着脸装没听见，但那响声实在太过嚣张地充斥了耳膜。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她：“为什么不吃早餐？”</p>
罗雨歆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你不是……没做我的份吗？”</p>
“……”傅熠辰气得立刻转头看向窗外，“我吃完了，那份是给你留的。”</p>
“啊？这样啊。”罗雨歆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是我想错了。”</p>
“停车。”</p>
“还没到呢。”罗雨歆边听着导航边分神回答他：“放心，虽然我没来过，但跟着导航不会错的。”</p>
“我让你停车！”傅熠辰几乎是低吼了一句。</p>
罗雨歆吓得一激灵，连忙应声：“好好好。”</p>
车子在路边停下，傅熠辰打开车门，扣上卫衣帽子，长腿一迈直接向一堆路边摊走去，惊得罗雨歆忍不住喊他：“傅熠辰！你、你……”突然恍然大悟闭上了嘴，这种情况哪儿能叫他的名字？</p>
她紧跟着下了车，还没关上车门，傅熠辰就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回来，将袋子塞到她怀里，还赶她：“你坐那边去。”</p>
托着袋子的掌心一片温热，罗雨歆低头看了眼，是些很简单的早餐，油条豆浆茶叶蛋，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大总裁的品味，心里没由来地一暖，吸着鼻子老实坐到了副驾。</p>
这次没用他吩咐，自己直接坐好开吃，早上是真的很冷，这些东西一下肚，胃里顿时热气腾腾。</p>
她边吃边偷偷观察傅熠辰，视线在他冷硬的侧脸和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巡回，几次下来察觉到一些不对劲。</p>
傅熠辰太紧张了，那种由神经掌控的紧绷让他即使尽最大努力遮掩还是露出了破绽。分明是深秋，车内温度也不高，但他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汗。方向盘上的双手骨节泛白，青筋暴起，每一下很小角度的旋转几乎都带着能直接将其捏碎的力度。</p>
罗雨歆喝了口热豆浆，勇气随着暖气回升，声音很轻但很认真地问：“傅熠辰，你是在紧张吗？”</p>
傅熠辰紧抿着唇没说话。</p>
“你放松一点，这次我们是去探寻真相的，现在有叶阿姨其实还活着的事实在前，接下来我们无论要面对什么，都能离叶阿姨更紧一步，对吗？”</p>
傅熠辰目光闪烁了下，语气平平地道：“吃你的饭。”</p>
罗雨歆又咬了一大口油条，嚼碎咽下后才对他说：“别紧张了，我到时候也会在的，你不是一个人。”</p>
傅熠辰脸色仍没好到哪儿去，却点头“嗯”了声。</p>
终点是郊区一个有些破败的民居区，一共也就五层楼，没有电梯，但石琳恰巧住五楼。</p>
罗雨歆看着轮椅上的傅熠辰犯了难，怎么推上去呢？</p>
傅熠辰抬头往楼梯上看了眼，突然起身在罗雨歆惊诧的目光中直接将轮椅推到了安全楼梯的小隔间，然后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p>
“你这样，安全吗？”罗雨歆有些紧张地问。</p>
“这里很偏，没什么人，而且我行程保密。”末了又补充了句：“腿的事情是否能继续隐瞒住，对我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p>
罗雨歆想到那次九爷的试探和摊牌，更紧张地深吸了口气。</p>
傅熠辰敲了半天门，房间里才渐渐传出脚步声。</p>
开门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瘦，看到傅熠辰时的表情十分丰富，先是震惊，再到惶恐，最后是如释重负。</p>
他侧身给他们让路，“进来吧，我妈已经等你很久了。”</p>
房间不大，进门就能看到一张床，上面躺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p>
开门的男人走到床边，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妈，他找来了。”</p>
石琳浑浊的眼中顿时盈满泪水，强撑着起身，气若游丝，“他、他来了吗？终于来了啊。”</p>
说话间傅熠辰已经站到了床边，冷漠地低声质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p>
石琳话还没说已经喘了半天，面色惨白如纸，瘦得皮包骨，不时咬牙轻哼，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p>
罗雨歆在一旁提了一口气，看石琳目前的状态，癌细胞已经发生了骨转移，现在她浑身的骨架都如万蚁侵蚀，说话带来的轻微胸腔震动都能引起极大的痛苦，也不知她还能撑多久。</p>
石琳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稍微平复下来后缓缓开口，声音嘶哑如磨砂纸磨过一般：“当年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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