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平静下来后，并肩朝停车的地方走，宋澜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叫了声：“苏岩柏？”</p>
罗雨歆抬头朝前看去，果然见苏岩柏就在他们的车旁站着，似乎已等待许久。</p>
他一言不发地等着两人走近，靠在车上的身体站直，朝两人笑了笑。</p>
宋澜大步上前，拳头克制地贴着裤缝，狠声指责道：“你实在太卑鄙了！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雨歆，让她一定要跟我领证？”</p>
“宋澜，领证是我自愿的。”罗雨歆赶过来拉住他，这倒不是替苏岩柏开脱。</p>
苏岩柏并没被宋澜的无力激怒，只是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险，“恭喜啊，宋先生，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我向你表示衷心祝贺。”</p>
宋澜只觉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讽刺，拳头紧了又松，暗中酝酿着力量。</p>
罗雨歆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握住他的手安抚：“宋澜，你别冲动。”</p>
苏岩柏走到跟前，长辈似的温和地拍了拍宋澜的肩膀，“小伙子沉不住气，以后要注意啊，不然我可觉得我这份大礼送亏了。”</p>
“什么大礼？”宋澜不明所以，“你又想了什么新法子搞我？”</p>
“这份大礼嘛，我想罗小姐知道。”苏岩柏笑意盈盈地看向罗雨歆，“不如由罗小姐亲自告诉你先生，这份大礼究竟是什么？”</p>
罗雨歆无视了他话中刻意加重的字音，对上宋澜疑问的眼神，轻声道：“我们的公司当时就是卖给他了，他让我们回去继续经营。”</p>
宋澜惊得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视线又移到苏岩柏身上，压低声音在罗雨歆耳边道：“他能有那么好心？别是又挖好了坑等着咱们跳呢。”</p>
罗雨歆摇了摇头没再答话。</p>
“好了，二位也算新婚燕尔，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好好再好好聊聊，你们都是我非常欣赏的人，我很愿意提携后辈。”</p>
罗雨歆应了声“好”，然后平静地目送他离开。</p>
苏岩柏走后，宋澜才敢完全释放自己的情绪，又气又急地抓住罗雨歆的手腕，“雨歆，你疯了吗？他是什么人？城府深重，老奸巨猾，我们拿什么跟他斗？”</p>
“宋澜，我们不是在跟他斗，是合作。”罗雨歆耐心地纠正他，眼中也带着一抹无奈，“虽然是被迫合作，但于我们而言也并非全是坏处，把事情看开点儿吧，最难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p>
“可是雨歆，你还是太着急了，你怎么能轻易答应他呢？”问完这句话，宋澜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去，自言自语道：“还不都是因为我，我有什么资格教育你呢？”</p>
“宋澜，我现在最不愿意听你这些话。”罗雨歆不高兴地皱起眉，“我答应苏岩柏的一切条件，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p>
宋澜还是低垂着头沉默不语。</p>
罗雨歆拿自己的结婚证碰了碰他的，扯出一抹轻笑，“好啦，苏岩柏说得没错，今天好歹算得上新婚呢，虽然一切有点儿突然，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庆祝一下。”</p>
宋澜还是有些呆愣，罗雨歆干脆直接拉着他上车，在地图上随便标了一家餐厅，然后跟着导航开车过去。</p>
找好位置之后，罗雨歆把菜单推到宋澜跟前，轻声道：“快点几样你喜欢吃的菜，不然晚上回家我可不整饭了啊。”</p>
宋澜扯开唇角笑了下，温声道：“点你喜欢的就好，你喜欢的我都喜欢。”</p>
罗雨歆也没再客气，真就低头认真翻着菜单。</p>
宋澜始终温柔地注视着她，从他从那个牢笼一样的地方出来，面前这人已经陪着她半天了，心底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正慢慢散去，转而被一种充盈的温暖覆盖。</p>
罗雨歆很快点完了菜，还要了好几瓶酒，见宋澜面带审视，她笑着解释：“庆祝嘛，不喝酒哪儿行。”</p>
宋澜也不好再说什么，可他能看透罗雨歆一直挂着笑的面具之下是怎样的真实表情，带着压抑，悲伤，无可奈何。</p>
可罗雨歆一直安慰他，也有意回避着什么，她不主动提起，却无法避免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于是他选择他来提。</p>
“雨歆，我相信你选择跟我领证是有真情实感在里面的，我也不是质疑你，只是想问问你，你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跟傅熠辰好好吿过别吗？想过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应对吗？”宋澜怕刺激到她，又连忙补充：“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想替我们的未来做个打算。”</p>
罗雨歆沉默了。告别吗？那种有仪式感的告别确实没有，可是婚已经离了，他们还在纠缠不清，这本就是有悖常理的，早就应该斩断这种乱糟糟的关系了。而且就算傅熠辰真的对她还有感情，可他也确实还在和苏挽纠缠不清，她怎能容忍这样？</p>
宋澜见她不说话，也没逼问她，正好菜上来了，他舀了一个水煮丸子放到罗雨歆碗里，柔声道：“先吃饭吧。”</p>
罗雨歆笑了笑，眼中却充满涩意，她低头将丸子一口吃掉，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宋澜，你确实问住我了，可我仔细想了想你这个问题，还是能回答得上来的。我和傅熠辰对我们之间这段感情结束的定义可能不同，我认为离了婚就是最强硬干净的断了，何况我当时只是一时生气，是傅熠辰执行的这个结果。”</p>
顿了顿，她又道：“但是傅熠辰可能确实需要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好好告别’，可我并不想顺着他，我和他之间的不断摩擦已经说明了这段婚姻本身的问题，你陪了我那么久，肯定也知道我们几乎三天一吵五天一闹，这段感情让我很疲惫，我现在很想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儿，这也是我妈妈的……遗愿。”</p>
罗雨歆有些哽咽，宋澜心中满是不忍，隔着餐桌覆上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雨歆，别难过，是我自作主张了，我问这个问题干什么啊，什么意义也没有，我们以后好好的就行了。”</p>
罗雨歆重重地“嗯”了声，泛着泪光的眼中多了一丝憧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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