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晚上，还是漆黑无月的深夜，罗雨歆裹了件白色的长款风衣，拎上包拦车去了医院。</p>
傅熠辰没告诉她地址，她也没问，但她有预感，柳千雪就在这里。</p>
这家医院母亲来过，张芃也来过，她也来过，经历了太多于她而言算是人生转折的事情。进楼后她几乎是挨间查看，终于在三楼走廊尽头看到了住着柳千雪的那间病房。</p>
她站在门外朝里看了会儿，正想着是趁她睡着直接进去，还是等着她出来，门把手突然被转动了下，她迅速闪到一旁。</p>
柳千雪迷迷糊糊地抓着头发，似是在梦游，脚刚迈出门，就看到在声控灯忽明忽暗的光影中，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女子，因是背着光，从她那个角度看，那人的脸只有模糊的一团。</p>
“啊——”柳千雪失声尖叫，不停向后瑟缩，整个人都躲到了门后。</p>
白衣女子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逼近。</p>
“你、你是人是鬼？”柳千雪紧紧扒着门框，病房内是适合休息的昏暗灯光，比外面还阴沉几分，躲进来后她非但没获得安全感，反而陷入更深的恐惧中。</p>
“你说呢？”罗雨歆反应很快，故意挡住了开关，让自己始终隐在朦胧光影里，幽幽地问。</p>
“我错了！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柳千雪蹲下身子，抱着脑袋蜷成一团，突然又一转话锋：“不！我没错！你不是我害死的，是、是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别来找我……”</p>
“你，还有别的事要交代么？”罗雨歆冷笑着道，尾音拖得极长，生生带出一种瘆人的寒意。</p>
“什、什么事？”柳千雪哆哆嗦嗦地问，不过几秒没听到回答，她就惊慌失措地自问自答道：“我说，我都说……你别杀我……”</p>
罗雨歆眼中一亮，她不过随口一诈，难道柳千雪还真有事情瞒着她？</p>
“我、我害死了奶奶……不过我真的知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是她、是她自己太脆弱，竟然被我活活气死了！”柳千雪慌乱得口不择言，几次试图朝门口靠近，想从外面仅剩的一点微光中寻求一些安全感。</p>
罗雨歆察觉到她的动作，眼疾手快地甩上了门，还携了一阵强劲的冷风。</p>
柳千雪更加坚信这是罗雨歆化成了厉鬼来向她索命呢，她腿软得连蹲都蹲不住，整个人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半天只会重复两句话：“对不起……我错了……”</p>
罗雨歆已经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柳千雪快被吓傻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而她也停留得更久，怕再待下去会引起柳千雪怀疑，于是倒退着移到门口，出门前伸手摁了下开关，整个屋子陷入完全的黑暗中。</p>
柳千雪的尖叫声骤然拔高了一个度，手扒着瓷砖缝拼命往外爬，半边身子刚探出门口，门外的灯亮了，她整个身体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仿佛身处地狱的两极，忍受着冰火两重天般的煎熬。</p>
等她鼓起勇气抬头时，那个白色影子早已消失。</p>
她踉跄地扶着门框爬了起来，摸到开关迅速打开灯，爬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p>
罗雨歆这会儿刚走到一楼，回想起柳千雪做贼心虚被她吓得失魂落魄的惨样，经过消防箱时，忍不住在上面的镜子上照了照，自己一身白，长发加素颜，在忽明忽灭的灯光中，还真有种鬼魅的感觉。</p>
她自然是不会怕自己，心里还因柳千雪的反应而生出种报复的快意。</p>
回到公寓后，她非但不困，反而更精神了，花了很长时间去消化柳千雪那番话里的信息，捋清了前因后果，大脑还因过度使用而更加清明。</p>
于是借着这股莫名其妙的亢奋劲儿，她又半夜联系了几个人手，让他们去调查一些自己与傅熠辰刚结婚那段时间的事情。</p>
他们效率不算高，等消息的间隙罗雨歆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时，消息终于给她发了过来。</p>
她将电子报告般的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发现傅熠辰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她，一切她以为的惊喜和意外，都是傅熠辰早已布置好的，而这一切的目的，归根结底就是试探。</p>
想到与自己同床共枕那么久的男人一开始就没有哪怕一瞬间的相信自己，她心里就一阵寒凉，对傅熠辰的好感骤降，与此同时胸腔里还燃起一股无名怒火。</p>
这把火越烧越旺，直到天边泛着鱼肚白，她还是没能睡着，看着面前窗帘都难挡住的亮色，她自嘲地想道：“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我自作自受吧，毕竟一开始我对傅熠辰也是满心戒备。”</p>
只是一想到傅熠辰对她从头到尾都是有目的的接近，她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p>
……</p>
柳千雪恍惚醒来，第一眼就是将被子下拉，只露出眼睛向四周查看，试图说服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而不是真的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毕竟那感觉太过真实瘆人了。</p>
意识稍微回归后，她一转头又看见了早早来到的傅熠辰，心里一惊，恐惧再次席卷而来，扑到他怀里哭着道：“熠辰，我不想再这里了，你给我换一处嘛，求求你了，我太难受了……”</p>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难受？”傅熠辰感觉她不对劲儿，拧眉问道。</p>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里的环境太吵了，我睡不好觉，睡不好觉就精神不好，精神不好影响食欲，我刚流产，这种状态下根本养不好身子的，熠辰，你忍心吗？”柳千雪半是撒娇半是抱怨道。</p>
“好，那就换。”傅熠辰为了避免她再纠缠，很爽快地答应了。</p>
然后吃过早餐，就立刻有傅熠辰安排的人过来接她，傅熠辰则去公司上班。</p>
但她刚在新病房上躺好，还没将被子捂热乎，门口就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p>
柳千雪看到来人，刚泛上些*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莫豪？”</p>
“好久不见啊，我的千雪。”莫豪斜挑着一边嘴角，笑意深沉地同她打招呼。</p>
“你来干什么？”柳千雪心中警铃大作，偏过头冷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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