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糜芳那里回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历史上糜芳背叛刘备,显然并非只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了足够的情绪积累,这件事上,关羽显然是要负大半责任的。
刘毅闭着眼睛,虽然喝多了,但跟旁人不同,刘毅喝多后的表现,是头脑越发清明,只是情绪却要比平日里亢奋的多,他喝多了,表现是睡不着。
化解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糜芳调开,最好调回成都,换个人来当这个南郡太守,不过好歹也是一方大员,封疆大吏,且不说糜芳自己愿不愿意,这种级别的官员,又岂是刘毅能够调动的?
鲁肃告病,吕蒙暂代都督之位,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吕蒙是孙权麾下拥护攻取荆州的鹰派,但表现出来的,却比鲁肃都软弱,这可比上来就喊打喊杀,想要攻取荆襄的人更可怕,至少关羽眼下根本没察觉到吕蒙的敌意。
不过按照如今的局势来说,关羽若不攻打襄阳,江东方面暂时肯定不会动手,命运是公平的,给了江东攻占南郡的机会,同样也给了刘备这边机会,如果关羽稳住,不轻易出手,江东那边便不会轻易撕破脸,而曹操攻打汉中久攻不下,来自后方的压力肯定大,说不得就得退兵了。
只可惜,这也只是如果而已,关羽此刻已经在积极准备攻打襄阳,正面劝说是劝不下来的,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补救了。
次日,陈二狗带着几名亲卫来到江陵找到刘毅,之前刘毅派人去给赵云送信,希望赵云能将陈二狗给自己派回来几日。
从刘毅这里送出去的几个江陵,比如刘三刀、陈二狗,算不上什么人才,但武艺却着实不错,而且在军务上基本不会放错,独当一面是很难,但做个副将却是用着颇为顺手,陈二狗在赵云麾下颇受重用。
这次刘毅要人,赵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用的太顺手了,不过刘毅开口,他也不好阻拦,直接将陈二狗派回来。
“先生!”数年未见,如今陈二狗再次见到刘毅,也是颇为激动,连忙上前见礼。
“来的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办。”见到陈二狗,刘毅也不废话,直接道。
“先生但请吩咐。”陈二狗连忙肃容道。
“我会让你留在江陵,在糜芳麾下听调。”刘毅看着陈二狗道。
“糜府君……是太守并非将军……”陈二狗有些懵。
“暂为江陵县尉。”刘毅思索道,太高的官他没办法管,但江陵县尉的话,他还是有办法动一动的,无论关羽还是糜芳,都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喏!”陈二狗心中有些不愿,毕竟在赵云麾下混的很好,赵云对他也颇为器重,如今换到糜芳手底下,虽然县尉之职比他在赵云麾下当军侯还高了一些,但人脉什么的,都得重新来建立,只是刘毅如今开口,他也不好拒绝。
“帮我看紧傅士仁。”刘毅倒是没发现陈二狗的不满之色,仔细斟酌道:“我总觉得此人有些问题,最好暗中派人打探一下傅士仁的过往。”
“不是……先生,那为何不直接让我去傅士仁麾下?”陈二狗愕然的看向刘毅道。
“我与傅士仁并无太多交集,若直接将你安插到那傅士仁麾下,难免令他生疑。”刘毅摇了摇头道:“你需要关注的,主要是傅士仁与糜芳之间的接触。”
“若是那傅士仁与糜府君接触的话……”陈二狗为人机灵,刘毅一说,他便有些懂了,看向刘毅道。
“莫要轻举妄动,只需报知于我便是。”刘毅摇了摇头道。
“喏!”陈二狗闻言答应一声,他算是听出来了,刘毅这次将自己调来江陵,显然不是单纯的调令那么简单。
陈二狗昔日是刘毅的护卫,如今刘毅要将陈二狗调到江陵当县尉虽然有些以公谋私的意思,不过如今糜芳已经将刘毅当做知己,这种小事自然不会拂了刘毅的面子,况且陈二狗是刘毅的人,糜芳觉得也能算是个自己人,所以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江陵这边风平浪静,糜芳开始安排船只,往渔乡方向运送铁锭、竹木,还有一些钱币,算是糜芳资助刘毅的,如今他官爵极高,但处境却有些被孤立和边缘化的意思,刘毅在这个时候跟他推心置腹,他对刘毅也算是彻底掏心掏肺了,能帮的忙,绝对是不遗余力。
刘毅也没闲着,在周仓的护卫下,去了一趟襄阳,观察了一番襄阳的城防,收集了一些城墙的数据,当年他虽然来过襄阳,但当时的刘毅,本事可没有现在这般大,樊城的防御因为刘毅亲自设计过,还能摸清楚,但襄阳的城防状况,刘毅就一概不知了,这次答应帮关羽做攻城器械,攻城墙虽然不能做,但云梯、攻城锤、投石车,刘毅这边却早有了腹稿,如今得到了数据再做,难度不是太大。
刘毅是不打算参与攻打襄阳之战的,所以他只准备做几个模板,然后雇佣工匠继续按照模板去做,效果不会太差,攻城船、投石车、井欗、云梯以及攻城锤,按照襄阳城的规模,这些东西每样至少要做三百架,刘毅想尽量拖延一些时日,所以只雇佣了一百名工匠,这些东西若是做好,至少也需三月时间,能把时间拖延到夏天。
关羽不走,江东也未必就敢这么杀进来,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情了。
将领城外,荆州校场之中。
“放~”
高达三丈的投石车随着刘毅一声令下,负责操纵的将士立刻拉动绳索,绷紧的皮带骤然放松,石弹经过短暂的加速之后远远的投出去。
“轰~”
一百四十步外,临时垒砌的土墙被石弹轰碎。
刘毅看着这一幕,默默地思量着,做工完美的投石车:射程+39,坚固+39,精准+36,移动速度+38
这样属性的投石车,攻城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刘毅在蜀中的时候就专门研究过曹军的霹雳车,哪怕是经过改良之后,射程都不足百步,一百四十步左右的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霹雳车的射程。
“好!”一旁的关羽双目一眯,朗声喝道:“有此物在,何愁襄阳不破!?”
“襄阳城坚,单凭几架投石车还不足以攻破襄阳。”刘毅摇了摇头道:“君侯试试这云梯。”
刘毅带着关羽来到云梯边上,指着云梯道:“这个操作起来不难,梯身一半是固定,一半却是折叠过来,可以减小面积,易于推动,底盘处有锁扣,推到敌军城下,可以迅速固定,无需有人相扶,此外可以通过绳索按照城墙的高度来调节这半截扶梯,也可以调整角度,让工程将士避免守军弓箭的射击,梯下为车厢,可以载人,四周设有挡板,到了城下可以直接投入战斗,车身无需人推动,车内做了滚轮,内部将士只要在其上行走,车身便可自动向前移动,可减少冲城时伤亡。”
刘毅一边说,一边命令将士进行操作,这里没有城墙,便以斗拱替代进行演示,车厢内大半都被滚轮占据,车内只能容纳六人,六人不断行走,可以带动车辆行走,不过也只能用作这里,如果当成车辆来运送物资的话,还没牛车马车快,而且力的耗损太大,单纯赶路的话,还不如自己走得快,而且人在车里面走的路比在外面走的都多。
不过饶是在刘毅看来有颇多缺点,在关羽眼中,也已经是神乎其技了,如此一来,就不必专门派兵来推动云梯,以及保护推车的将士了,这些人,在攻城战中可是最容易被针对的。
井欗效果差不多,也是能够通过在内部的滚轮进行移动,不过没有蜀中做的那般夸张,只是在正常井欗的基础上,设置了方便往上爬的梯子,一旦接近城墙,下方的士兵也可以迅速通过井欗冲上城去。
不过缺点也有,依旧是怕火,当初张任就是利用这一点把刘毅的试验品给烧了,不止是井欗,云梯、投石车以及冲车都是怕火的,四样攻城器械,若都包裹铁皮、兽皮的话,那可是个不小的消耗,而且没必要,当初张任面对的是一架,而如今刘毅准备给关羽军中配备上千辆攻城器械,就算被守军烧了一两架,也不可能给全烧了。
有了这些工程器械,应该能够弥补关羽在兵力上的不足,至于碾压那是不可能的,冷兵器时代,双方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很难做到碾压。
既然没办法劝服关羽放弃攻打襄阳,刘毅的两手准备中,一手就是希望关羽能一鼓作气,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襄阳,另外一手就是在后方做准备,随时准备面对江东发难。
“君侯,这些东西全部做好,至少需要三月时间,我将图纸留下,也雇佣了一百工匠,由他们来做,效果也不会差,兵甲之事,我已与子方兄商议好,铁锭等材料已然送往岳阳,在下明日便启程返回,定赶在君侯出兵之前,造好五千将士所需兵甲、弓箭。”
“那便有劳伯渊费心,此战若能胜,伯渊当记首功!”关羽心情不错,拍着刘毅的肩膀笑道。
“冲锋陷阵的是君侯以及三军将士,在下只负责打造器械,不敢贪功。”刘毅连忙摆手道,就算再有功劳,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升迁了,最多赏赐些钱财,刘毅如今并不缺钱,倒不如将这些功劳分给一众将士。
关羽没有多言,不过这个人情,他是记下了。